山腳下,董蠻成和毗南羅率五十名騎兵狩獵結束要回轉軍營,大部分馬匹都馱著獵殺的馬鹿和野羊之類的獵物。

這二人是南詔王閣羅鳳手下四大軍將中的兩位青年軍將,武功造詣很高。手下的騎兵俱是南詔的望苴蠻勇士,望苴蠻族人男女都勇猛善戰,人人都會騎馬,打仗用鐵矛短劍和銅盾。南詔王凡遇戰事,皆用望苴蠻族勇士為前鋒,打起仗來所向披靡。所以南詔人都視望苴蠻族為天人,認為他們是上天派到人間的勇士。

“大哥你看,那邊有大隊騎兵在追趕一個人。”眼尖的毗南羅招呼著董蠻成。按所指方向望去,董蠻成看見數百騎兵像一片烏雲朝他們所在的方向湧來。在騎兵們的前面有一個人騎馬飛奔,直奔他們所在的方向而來,越來越近。

“哎呀!好像是阿姣公主?”毗南羅驚訝地叫道。

“是!是阿姣公主!追趕她的好像是大唐的兵馬。”董蠻成肯定地說。

“看來情況不妙,趕快!把馬背上的獵物全扔掉,準備戰鬥營救公主!”董蠻成果斷下令,望苴蠻勇士們紛紛把所馱的獵物拋扔在草地上。

“董—軍—將!毗—軍—將!”己經精疲力盡的阿姣看見他們如同看見救星一般,她拚命叫喊著。兩人急忙策馬迎上前去,那五十名勇士將阿姣公主擋在身後。

“快攔住他們!是姚州那個狗賊張虔陀。”兩人一聽是張虔陀,頓時火冒三丈。原來那張虔陀不但欺辱南詔女人,而且還凌辱南詔官員,就連南詔王閣羅鳳也曾被他羞辱過。

二軍將率五十名勇士迎上前來,這時張虔陀手執長槊勒馬停下,雙方相隔幾十步。

“二位軍將,請把我大唐的逃犯交出來!”他用那不容商量的口氣說話,他瞧不起這些蠻夷人。他認識對面這兩個青年軍將,但從未交過手。

毗南羅見張虔陀那一付傲慢的樣子,真想一刀宰了他。毗南羅眼睛望著天說:“哼!我們沒看見什麼逃犯,這裡只有一位我們南詔尊貴的公主殿下。”

話音剛落引起那些望苴蠻勇士的一陣鬨笑。張虔陀的臉變成鐵青色,他惱怒地揮舞了一下手中的長槊。

“哼!我看你們這些蠻夷人,隨便什麼女人都敢稱公主,本太守豈能相信你們的鬼話,識相的話快把人交出來,否則我就不客氣了!”張虔陀威脅道。

原來他見對方只有五十名騎兵,而自己則有四五百兵馬,要是全部衝殺過去,定會把對方踏成肉泥。他要乘此機會狠狠地教訓一下這些蠻夷人。他手下的騎兵訓練有術,早己排列成扇形陣式向南詔兵馬包抄過來。

董蠻成一見這陣式,立刻命令五十名勇士下馬步戰,這些人對主將的話心領神會。他們紛紛下馬徒步,左手執銅盾,右手持柳葉刀,殺入唐軍騎兵群中。

這些望苴蠻勇士擅長單打獨鬥,只見他們在唐軍騎兵群中鑽來鑽去,砍馬腿、搗馬眼,痛得這些戰馬或顛倒或躍起,將馬背上的騎兵掀落馬下,那些勇士再上前將頭砍下。

這些唐兵沒見過這種戰法,一時亂了陣腳,雙方己成犬牙交錯之勢,五十名勇士在陣中往來穿梭,如魚得水。而唐軍騎兵不斷地落馬,哀嚎聲不絕於耳。

另一邊,董、毗二軍將纏住張虔陀廝殺,一旁觀戰的阿姣此時己緩過勁來,見二軍將與張虔陀難分高下,便拍馬上前助戰,她要親手殺了那狗賊。此時張虔陀施展平生所學,揮舞如來槊抵擋三人。但畢竟這三人武功與他不相上下,面對三個人,他也只能勉強招架。有十幾個騎兵見主將那邊危急,忙馳馬過來營救,這才解除張虔陀落敗的危險。

張虔陀見自家兵將連連傷亡,連忙改變戰法,下令幾百騎兵包圍阿姣他們,絕不能放走一人。他手下的四、五個騎兵來對付一個望苴蠻勇士,形勢立刻變得對張虔陀有利。

五十名望苴蠻勇士被分割包圍,互相不能相見,他們有些慌了神,戰鬥力也有些下降。張虔陀見到這情景,心裡更加得意,他心裡巴不得立刻活捉阿姣這個美女。

阿姣與二位大軍將本來佔了上風,她一心想殺死張虔陀報仇雪恨。未料到上來十幾個騎兵來救那狗賊,讓阿姣的打算落空。

望苴蠻勇士也傷亡了十幾人,戰場的形勢越來越對張虔陀有利。阿姣的心裡焦急萬分,她怕營救自己的勇士會全軍覆沒,那樣她的罪過就大了。現在只有活捉或殺死張虔陀才能改變戰場的態勢。想到這裡她傳音給董蠻成毗南羅,兩位軍將聽到阿姣公主的傳音後,心領神會地點頭示意給阿姣。兩個軍將幾乎在同時殺退對面的幾個騎兵後直奔張虔陀而來。

正在全神貫注對付阿姣的張虔陀覺察到兩側有人襲擊自己,忙閃身後退。

張虔陀本來只與阿姣廝殺,而讓身旁十幾個騎兵去對付那兩個軍將。他的如意想法是自已來活捉阿姣,那樣會更有刺激性。他未料到那兩個軍將會抽出身來偷襲自己,氣得他大罵手下的那些騎兵,那些騎兵又蜂擁而上,將阿姣和兩位軍將分開。

阿姣有些人困馬乏,對付張虔陀有些吃力,她懷中的飛火流星全己用光,只能憑手中寶劍與張虔陀廝殺。而張虔陀有手下眾多騎兵為他賣力,讓他有了喘息的機會,所以他有著旺盛的精力與阿姣廝殺。戰場形勢也越來越對阿姣他們不利。

遠處群山腳下一隊騎兵朝這邊戰場疾馳而來,為首的是一個大漢和一員女將,尾隨兩人的是幾十個騎兵。馬蹄聲越來越急,越來越近……。

戰場上所有的人都明白:從山那邊來的人無疑是南詔人。阿姣看得清楚:那一馬當先的正是姐姐阿奼,她和兩位軍將立刻精神十足。而張虔陀及其手下則有些緊張,但仗著他們人數多對方几倍,所以攻擊力仍不減弱。

眨眼間一員女將飛馳到他們身邊,她揮舞手中鬱刃砍向了攔阻的幾個騎兵。

“張虔陀那裡走?”話到劍到,一道寒光朝張虔陀射來,他忙丟下阿姣,用手中的如來槊架住那女將的寶劍。那女將手中寶劍並不停頓,“唰唰唰”一連七、八劍刺向張虔陀,慌得張虔陀連連執槊招架。此時姐妹倆又聯手對付他,這讓張虔陀有些慌亂。

緊隨阿奼後面的黑大漢如天神降臨一般,騎馬直闖入陣中,手中兩把大刀左劈右砍如入無人之境。這黑大漢就是阿奼的夫君叱吒鬼王,他的武功要高於南詔四大軍將一籌。他那兩把大刀每把重三十六斤,而且他刀法精奇威震南詔。

叱吒鬼王帶領的那幾十人也衝入戰場,見到穿唐軍軍裝的人就砍,一時間戰場亂成一團。

張虔陀見對方又來了援軍,知道自己今天難有勝算,弄不好他自身有被他們活捉和殺死的危險。於是他心裡萌生了退意,這時他己被十幾個騎兵救下,那兩員女將被眾多騎兵擋住。

他無奈地下達撤退的命令,訓練有素的幾百騎兵聽到命令後開始收縮陣形。

他們開始撤退,而且是有序地撤退。董蠻成見唐軍實力尚存,下令手下不要追趕。董、毗二軍將和叱吒鬼王率南詔勇士們護衛兩位公主迴轉南詔王府。

南詔王閣羅鳳見董蠻成毗南羅護送二位公主回來,連忙詢間發生了什麼事?阿姣悲憤地講述了丈夫如何被監軍使所陷害,自己又如何被張虔陀和吳良所追殺的經過。

在一旁的叱吒鬼王聽了大怒,嘴裡叫道:“氣死我也!快快召集兵馬!打進姚州城,先殺了那狗賊張虔陀,然後再去救回李將軍!”董蠻成和毗南羅二將軍也贊同叱吒鬼王的意見。

南詔王聽說阿姣公主被追殺,小公主紅線下落不明,不由得心中大怒,他立刻下令讓叱吒鬼王帶四大軍將並率五千精兵連夜攻打姚州城,務必活捉張虔陀,並找回小公主紅線。

叱吒鬼王得令後就要去點齊兵馬出征。

“等一等”阿奼忙出面阻攔。

“先不要著急出兵!現在最要緊的是找回二公主的女兒紅線,另外還要探明李將軍的死活,然後再商討如何救人?如何殺了那張虔陀賈監軍和吳良他們三個仇人?你們認為怎麼樣?”

阿奼徵求眾人的意見。

“那就讓我們倆護送阿姣公主去找紅線小公主吧?”董蠻成和毗南羅對眾人說。

阿姣感激地看著兩位軍將說:“謝謝你們的關心,現在我並不知道紅線的下落,等到半夜時我只能帶少數人前去打探紅線的訊息。”

“氣煞我也,讓我帶領兩千兵馬打進那姚州城,活捉那張狗賊再問侄女紅線的下落,他敢不說,我就一刀砍下那狗賊的腦袋。”聽說又不出兵了,一旁叱吒鬼王高聲叫嚷著。

原來這叱吒鬼王是阿奼的丈夫,那紅線就是他的親侄女,他怎能不著急呢?

兩個軍將見他說話忙退到後邊去,這叱吒鬼王的地位要比兩人高,武功也勝過四大軍將,所以幾個大軍將對他都很敬佩。

阿奼見是自己的丈夫,知道他只想著打打殺殺。她怕丈夫的作**誤了大事,到時不但救不了紅線,弄不好會壞了侄女的性命,所以她不同意匆忙去攻打姚州城。

她對大家說:“這次還是我和阿姣去,再挑選十名精悍勇士隨我們去。你們留在家中整頓兵馬,為將來攻下姚州城活捉那張虔陀做準備,那狗賊張虔陀武功不低於我們,而且他手下還有不少武林高手,不能輕視他們。”大公主阿奼勸告大家說,眾人只好聽從大公主的意見。

閣王見眾人都贊同大公主的主意,自己也認為貿然出兵攻打,弄不好會壞了小公主的性命,所以他也認為阿奼的計劃可行,他把這事交給阿奼阿奼兩位公主處置,自己便回宮了。

叱吒鬼王和兩位軍將見不出兵攻打,這裡沒自己什麼事也各自回府了。

姐妹倆開始商議去姚州城和將軍府自己家打探訊息的細節。

臨要出發時,阿姣想起要跟師父閣陂大師打個招呼,於是姐妹倆決定去一趟百獸谷。兩人翻過幾個山頭,遠遠便聽到狼熊虎豹的吼叫聲,聽到這熟悉的聲音,阿姣知道快到百獸谷了。

剛到谷口兩人就看見把守口的熊、虎、豹三獸,三隻獸對著阿奼咆哮,連阿姣也喝斥不走。

聽到吼叫聲虎奴不知從何處鑽出來,見到阿姣連忙施禮說:“虎奴見過兩位公主殿下。”那三獸雖不認識阿奼,但虎奴是見過幾次大公主阿奼的,知道她是阿姣的親姐姐,所以對她如同對待阿姣一樣。

“二公主殿下這個時候來百獸谷是有急事見閣陂大師吧?”虎奴小心地詢問。

“正是,快些給我通報,說阿姣有事要稟告師父。”阿姣急切地對虎奴說。

虎奴有些為難地抬頭望著朝天樹說;“這麼晚了,怕是大師己經睡了。”

“不礙事,要是我師父責怪你,我會替你說情的。”

虎奴見阿姣公主如此著急便答應了她。他抬頭望著朝天樹,朝上面喊叫了一聲。阿奼抬頭看那大樹足有三十多丈高,樹圍差不多得四、五個大漢才能抱過來。而且大樹頂部枝葉茂密、枝幹粗大,這樹又叫望天樹。

她想:“小妹的師父難道真住在這棵大樹上?”她聽說過閣陂大師住在朝天樹上,在樹上還搭建了一間房子,他長年在樹上修行,只有在習練武功和有人來訪時才從樹上下來。

當虎奴的喊叫聲還在山谷裡迴盪時,姐妹倆只聽見頭上方傳來“呼喇喇”的聲音。那是風聲是風鼓動衣袍的聲音,一個黑影如同一片羽毛似的飄落下來。

‘鵝毛墜’,阿奼忽地想起:這大概就是妹妹跟她說過的輕功‘鵝毛墜’吧?這輕功她們姐妹倆也會,不過從三十多丈的高處如同羽毛般落下來,那可得有超一流的內功和輕功修為。阿奼知道:這‘鵝毛墜’也是閣陂大師的獨門輕功。

見師父飄落在面前,阿姣忙上前拜見。

阿奼也忙上前拜見說:“阿奼拜見閣陂大師。”

閣陂說:“兩位公主一塊來這百獸谷找我來有何要事?”

阿姣忙上前說起自己的遭遇和姐妹倆的打算,順便徵求一下師父的意見。

“此事可告知過閣王?”閣陂問道。原來閣陂是閣王的親弟弟,閣陂又是南詔國的國師,兄弟倆的武功在南詔無人能敵。

“弟子己稟報過閣王,大王也同意我們倆去姚州城的計劃。”

“徒兒此去也要小心為是,那姚州張虔陀武功非同尋常,再加上此人陰險狡詐,另外他府內還養著一夥江湖武林高手。你們此去最好不進姚州城,可去將軍府打探小公主紅線和其他人的下落,然後速去速回。”

“弟子謹遵師命。”姐妹倆辭別了閣陂大師後,回到王府挑選了十名勇士隨兩人前去。

阿姣和阿奼連夜返回將軍府,看見所有房屋己被大火燒成廢墟,到處是死屍焦木瓦礫。阿奼命十名勇士在將軍府周圍搜尋親兵和家人的死屍,姐倆也在廢墟中尋找。眾勇士總共尋找到幾十具親兵屍體和幾具家人屍體,她心裡很難受,沒有保護好李將軍的家人,也連累了那些無辜的親兵。

大家繼續尋找,但始終沒有發現常世雄和女兒紅線的屍體,也沒有發現奶孃的屍體,阿姣心裡暗暗慶幸。她在想:他們三人究竟是安全逃走了,還是被吳良這個狗賊活捉了呢?她不敢再想下去,她的心裡是一片空白。

“小妹不要太擔心,紅線極有可能是在常世雄和奶孃的保護下安全脫險了。”

“如果真是那樣就好了,我還是有些擔心……。”

她只能在心裡暗暗地為女兒紅線、義弟常世雄和奶孃他們三人祈禱,希望他們三人都能順利地逃離險境,保全性命。

己是三更天了,兩位公主吩咐十名勇士將親兵的屍體和家人的屍體分兩處掩埋,等以後打下姚州城活捉張虔陀和吳良好為他們報仇雪恨。

十名勇士在廢墟里找到一些工具,他們又尋找到兩處非常隱蔽的地方,將屍體記錄下姓名然後掩埋好,又將原來的草皮和樹叢恢復原樣。十名勇士忙活了一個時辰才完成任務,阿姣和阿奼及十名勇士向死者默哀後離開己成廢墟的將軍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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