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不言!”
李不言剛走出竹林,就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不是旁人,正是唐鐵衣。
只見唐鐵衣正式地對著李不言,說道:“之前我對你多有誤會,甚至動手傷了你,這是我的不是。現在,我鄭重地向你道歉。”
李不言見此,忙說道:“前輩,言重了,這都是前輩擔心雙兒所致,不怪得前輩。”
唐懷遠在一旁道:“小子,你和我家雙兒很熟嗎?不要雙兒、雙兒地叫。”
李不言撓撓頭道:“唐伯伯,我...”
“我和你很熟嗎?叫我伯伯?”
唐鐵衣見此,一把將李不言拉過來說道:“別理他,既然你和雙兒是朋友,那你要是不嫌棄我,可以叫我一聲三爺爺。”
李不言喃喃道:“是,三爺爺。”
“那就好。”唐鐵衣轉頭對著唐懷遠道:“懷遠,你別跟一個十多歲的娃娃計較,你不就是雙兒現在離你遠了,愁嘛。”
“我計較?也不知道誰二話不說就跟人打起來了。”
“別哪壺不開提哪壺,懷遠,你早點回渝州吧,這有我呢。”唐鐵衣看了看李不言道:“這篇已經翻過去了奧。”
說罷哈哈一笑,挽著李不言的手徑直向江油城走去。
“三爺爺,你是怎麼認識聶婆婆的啊?”走在路上,李不言問道。
“你聶婆婆那可厲害了,年輕時就名震河朔,乃當時陳州刺史劉昌裔麾下門客,時河間有兩大高手,一號精精兒,一號空空兒。”
“哈哈哈。”李不言突然笑道,“精精兒?空空兒?這名字怎得如此好笑。”
唐鐵衣撫須道:“那有何奇怪,這兩人乃藩鎮爪牙,用的是化名。這江湖行走,並非所有人都以真面目示人。你以後行走江湖,可要多留一個心眼。”
李不言點了點頭。
唐鐵衣繼續說道:“這兩個人乃是當時河間府最厲害的殺手,他們想要行刺劉昌裔,結果遇上了你聶婆婆,一個被殺,一個落荒而逃不知所終。從此聶隱娘這個名號響徹河朔。”
“那後來呢?”
“後來,後來這劉昌裔入朝為官,你聶婆婆辭別了他,從此行走江湖。而我就是在渝州城遇見的她。不過...”
李不言問道:“不過什麼?”
“不過,一位是名滿天下的女俠,身邊還跟著一位如意郎君。一位只是剛剛初出江湖的小子而已,就像你一樣。”說罷,唐鐵衣看了看李不言。
“所以...”
“所以什麼?”唐鐵衣笑道。
“所以‘江湖子弟今仍在,只是朱顏改’。”
“哈哈哈。好小子,雙兒連這個都告訴你了,你小子犯老夫的諢是吧!”唐鐵衣一邊笑道,一邊伸出手來裝作想打李不言的模樣。
李不言伸手裝作要擋的樣子,說道:“別,三爺爺,我錯了。”
兩人說說笑笑,一路來到了江油城。
李不言對唐鐵衣說道:“三爺爺,我子敬師兄應該今天就考完試了。我可能要去貢院找他,然後就回書院了。”
“好!”唐鐵衣拍了拍李不言的肩膀道:“小子好好學藝,你師父丘豐當年也是一代名士。以後,若有事情,來江油城西,陳府來找我,不出意外,我這幾年都要住在這裡了。”
李不言回道:“好的,三爺爺。”
“保重!”
“保重!”
江油城,貢院外。
“咦?不言這麼乖,如此早就來這等我了。”子敬考完試,剛從貢院走出來,就發現李不言在等著了。
“師兄,當然了。”李不言有點心虛道。
子敬問道:“這幾日如何,江油城好玩嗎?”
“還行、還行。”
子敬看了看遠邊的太陽,說道:“既然如此,那今天我們就不在江油城逗留了,立刻返程回書院吧,興許還能趕上晚飯。”
“行的,師兄。”
時,夕陽薄暮,涪水江上波光粼粼,一大一小就這樣不緊不慢地行走在這涪江岸邊。
“對了,不言,我不是給你留了個作業嘛。”子敬突然說道,“讓你寫首詩詞,以表此程感悟。你可有寫好?莫不是貪玩,忘了?”
“沒有、沒有。”李不言尷尬道。
李不言看著眼前涪江之水,突然朗聲道:“誰人記得少年好,風冷吹人惱。涪江潮水默無言,滾滾浪濤依舊似當年。江湖子弟今仍在,只是朱顏改。問去寄信到何處,已是、已是深山雲裡音訊無。”
“這首《虞美人》,你寫的?”子敬瞪大雙眼激動道。
“是、是。”李不言撓撓頭。
“不錯、不錯。看來你的詩詞水平很有長進。”子敬笑著說道,“不過,最後的‘音訊無’改成‘訊音無’好一點,這才符合平仄。”
“是、是,師兄。”李不言心慌道。
但子敬已然沉醉在這首詞的意境中,全然沒有注意到旁邊的李不言。
月朗星稀,兩人在月色降臨時,才慢慢悠悠地回到書院。
“幸好還有一口剩飯。”子敬大口吃著飯說道,“不言,你這一路也累了,多吃點。”
李不言有氣無力地說道:“好,師兄。”
恰此時,山長丘豐過來了。
“子敬啊,你此次縣試,感覺如何?”丘豐過來問道。
子敬這時一口飯還沒嚥下去,趕忙說道:“山、山...長,這次...”
“不要著急,你慢慢說。”
子敬這才一邊咀嚼,一邊慢慢說道:“山長,我感覺問題不大,這次貼經和雜文還行,就是策問有點拿不準。”
丘豐嘆道:“嗯,這書中好光陰,難免有時會忽略時事,這家事要照顧,國事也應當關心。”
“是,山長。”子敬接著說道,“哦,對了,這次不言還寫了一首很不錯的詞呢。”
“哦,是嗎?”丘豐饒有興趣地問道。
子敬將李不言說給他的《虞美人》告訴了丘豐。丘豐聽完後,臉色一變,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李不言。兩人吃完飯後,丘豐對著李不言冷臉道:“你到我書房來一趟。”
李不言跟著丘豐進了書房,道:“師父,這麼晚了,還教我功夫啊。”
“我教你奶奶的!”說著,丘豐拿起一塊硯臺直接砸向李不言。
還好李不言反應快,閃開了,但仍一臉懵地站在原地。
丘豐氣呼呼地說道:“小小年紀,不好好學習!不會就是不會,沒有就是沒有,別搞抄襲那一套!你怎麼認識的唐鐵衣!”
李不言聽到“唐鐵衣”三字,瞬間呆住,“啊!師父,你怎麼知道的?”
丘豐怒道:“我怎麼?!你給我聽好了,老夫行走江湖靠得就是:多個朋友, 多!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