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慷隨意撣了撣自己身上的灰塵,大步走了過去。

孫曄原本波瀾不驚的面色終於抖動起來,嘴角哆嗦著:“小王爺……你……意欲何為?”

孫曄根本難以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梁王府這股力量是完顏從恪賴以自傲的心腹班底之一,竟然在完顏慷手底下全部被打廢了。

光趙王府這個小王爺都如此強悍……梁王完顏從恪還怎麼跟趙王完顏洪繼續鬥?

“我早說過,孫曄你膽子不小。竟敢提前安排人手,企圖殺我滅口?哦哦,應該不至於,你應該不敢,即便梁王完顏從恪也不敢。想給我個下馬威?想趁趙王府高手都隨趙王去巡邊,藉著我這個事兒主動挑起事端,然後力壓趙王一頭?”

“或者試探趙王府的反應?”

“我現在給你兩條路走。第一,把胥野交給我,由我處置,至於我怎麼處置那是我的事,是我和胥執國的事,你不用管、也管不了;第二,我一拳打殺你,自己把胥野帶走,我倒是要看看,誰敢攔我!”

“不要以為有梁王為你撐腰,我就不敢動你。與我而言,捏死你就跟捏死一隻螻蟻沒什麼兩樣!不要不服氣,單憑你今日向我動武,就已是死罪難逃。我念你不過一介讀書人,放你一條生路,不然我們也不必談了。”

孫曄深深垂下頭去。

趙王府完顏慷的膽大妄為中都皆知,此刻他挾威之下聲稱要打殺自己一個手無寸鐵的人,本質上哪裡還有什麼問題,只不過孫曄料定完顏慷肯定不會這麼做,因為要做早做了不必廢話;同時這樣就把完顏洪和完顏從恪的矛盾公開化了,提前開啟了奪皇位之爭。

完顏洪未必準備好了,完顏從恪也亦然。

但無論如何,完顏慷要弄走胥野,他孫曄是無法阻攔了。

“胥野,走吧,還要我扶你走麼?”完顏慷冷道。

胥野雙腿若篩糠,顫抖道:“小王爺,我知道錯了,你饒我一命吧!”

“殺你這種廢物有何用,我不殺你……不過,你得跟我去開城侯府一趟,幫我做下人證。”完顏慷淡漠道,“走!”

完顏慷扭頭又掃孫曄一眼:“孫曄,請轉告梁王完顏從恪,正大光明的皇位之爭,雙方各憑本事,陰謀陽謀都無所謂,但下三濫的手段最好不要用,至少不要用在我身上,不要觸碰我的底線,否則,你們自己掂量著辦。”

完顏慷帶著胥野揚長而去,沒有人敢攔。

……

開城侯府。

寬大的紅色府門洞開,完顏慷帶著戰戰兢兢的胥野,昂昂首走進去,他懶得廢話,一路但凡有人攔路便打。

內庭。

李珂在數十名護衛家僕的保護下色厲內荏、怒不可遏道:“完顏慷,你真是瘋了,竟敢公開在我開城侯府撒野,你不要以為有趙王完顏洪在,就沒有人敢動你!”

完顏慷雙手抱在胸前,淡道:“我今天來完全是個人恩怨,與趙王府無關。李珂,你指使胥野假冒大興國設局害我,給我和岐國公主下毒,人證物證俱在,你想抵賴是不成的。”

“你眼下這些人擋不住我的。”

完顏慷淡淡又道:“你自己走出來,我或許還能給你留點體面,否則我自己打過去!你自己看著辦。”

李珂咬牙切齒道:“完顏慷,你休想,來人,給本侯上,將這混賬東西拿下,本侯賞金百兩!”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兩名護衛首先撲了過來。

其中一個掄起手中哨棒迎頭擊下,完顏慷身形一閃避過,右手橫著抓住哨棒就硬生生奪了過來,蠻力加內力的運用愈加嫻熟,他隨即一棒橫掃過去重若千鈞,那護衛被掃中腰間哀嚎倒地。

對於完顏慷來說,這些普通護衛基本上就是送菜的,他手持哨棒毫無遮攔打了進去,運足內力下手果決狠辣,不多時就將李珂身邊的護衛家僕或打昏迷過去,或直接被嚇退。

李珂面色慘淡,一屁股坐在花廳前的青石臺階上,雙腿打顫,站不起身了。

他沒想到完顏慷會真敢動他。

他系李妃親弟,這開城侯府可是李妃的親眷一脈所在,中都誰敢蔑視皇權,直接打進侯府來?縱然是皇長子完顏從恪也得給李妃留幾分面子的。

他並不知完顏慷根本就是從孫曄那裡來的,完顏從恪的人他都照打不誤,何況他一個外戚。

“胥野,你敢汙衊本侯,你想想後果!”

胥野到此刻反倒不害怕什麼了,反正這事已經讓完顏慷徹底鬧大,捅破了天,他為了自求活命也顧不上許多了,便壯著膽子冷笑道:“開城侯,胥某可曾有半句假話?不是你威逼我向小王爺和完顏慧下手?你不是說了,萬一出了事一切後果有你來承擔的麼?……就是到皇上那裡,胥某也可跟你三頭對質!”

“放屁!胡扯!你汙衊本侯該當何罪!”

胥野呸了一口:“李珂沒想到你這般無恥,你不是口口聲聲說要弄死完顏慷麼,怎麼現在慫了?”

李珂還待狡辯,完顏慷上前兩記耳光打得他七暈八素。

……

半個時辰後。

完顏慷獨自一人硬闖孫曄府和開城侯府的事,旋即傳遍中都,更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是,他竟然將李珂和胥野兩人五花大綁,牽著走街串巷,像是耍猴一樣,引起無數人尾隨圍觀。

人聲鼎沸。

真乃天下奇聞,大金國自開國以來還從未有過這種事,堂堂外戚、侯爵李珂,還有權勢沖天的胥執國幼子胥野,竟被當成狗在街上溜,這等羞辱何須用語言來形容!

完顏慷當然是故意為之。

除了羞辱李珂和胥執國的考量之外,其意還是立威和警告。

他沒有帶趙王府的任何一個人,無疑就是宣告此事屬自己個人報復宣洩私憤,與趙王府無關。雖然趙王並不在乎這些,但完顏慷卻覺得自己做事要有原則。

這口惡氣不能不出!他甚至做好了最壞的思想準備,大不了一走了之,帶自己孃親返回江南,怕個鳥!

至於所謂將李珂和胥野繩之以法這等事完全就是扯淡,大興府衙門敢接這個案子麼?有胥執國在,李妃在,還有隱隱綽綽的梁王完顏從恪在,誰敢趟這渾水?

街面上吃瓜群眾圍觀無數人,李珂的那張英俊的臉已經被完顏慷扇腫,此刻他心中羞憤到無可言喻的程度,滿腦子一片漿糊,垂著頭被完顏慷遛狗般遊街,開城侯的體面早就讓狗給吃了。

中都震動。

大府。

大昊聞報面色稍僵,旋即扶須衝大興國沉聲道:“興國,這事與我們大家無關,你萬不可牽扯進去!”

大興國憤憤道:“父親,那胥野和李珂密謀假冒我之名,如此坑害完顏慷和岐國公主,我豈能坐視不管?”

“你懂個屁!”大昊居然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他隨即改口道:“你還待怎樣?將李珂和胥野治罪麼?辦不了的,只要李妃還受寵,皇帝終歸會袒護他們李家。即便這事牽扯到了岐國公主,結果也是一樣。”

“況且還有梁王在背後煽風點火。老夫覺得,完顏慷這小廝果然非同尋常,他之所以故意鬧出這麼一場,表面上讓人看到趙王府小王爺睚眥必報在宣洩私憤,其實是做給一些人看的……”

“更重要的是,他分明藉此分化瓦解李妃、胥執國這些人與完顏從恪的結盟,我想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自此,無論結果如何,李妃與完顏從恪就再也不可能坐到一起去,這種局面的形成,其實是有利於趙王的。”

“甚至是有利於陛下的,陛下雖然昏弱,卻也未必看不透這一切。所以你不必擔心完顏慷的安危,他不會有事。況且,以他如此高絕武功,這中都之內怕已無對手,皇帝怕也會有所忌憚。”

大興國哦一聲,沉默了下去,他心說慷哥兒果然心機越來越深了。看來過去一切種種,還真是故意偽裝,為的是迷惑世人?關鍵是把自己這幾個哥們兒也給騙了。

南陽郡王府。

完顏忽蘭剛進完顏慧的閨房就得到了這一驚天動地的訊息,兩女立馬目瞪口呆。沉穩若完顏忽蘭都控制不住情緒,何況是完顏慧。

被人暗算兩女也在其列,完顏慷的怒氣她們倒是也能理解,但李珂和胥野畢竟出身非同尋常,直接這樣撕破臉皮將李妃和胥執國的臉狠狠踩在地上踐踏,也就完顏慷能幹出這事……她們很震驚。

兩女面面相覷,半天完顏慧才恨恨道:“小姐姐,其實這樣也好,給我們好好出了一口惡氣!我都恨不能去一鞭子抽死那李珂和胥野這兩個禽獸不如的狗東西,竟敢給我們下那種下三濫的藥!”

想起昨日種種,完顏慧面紅如赤。萬一被完顏慷那啥了,她還能活麼?

完顏忽蘭輕嘆一聲:“早上樑王找上我說起這事,我就明白,這事只能不了了之。只是我沒想到,完顏慷的反應竟這般激烈,梁王府那些高手又竟然全部敗在他的手上……他這回可真是把梁王、李妃和胥執國三夥人都徹底得罪死了。”

完顏慧沉默下去,她也知道問題的嚴重性。

“小姐姐,他的武功似乎大漲,我可是聽說梁王府那個叫薛峰的江湖人,是一等一的高手,居然連薛峰都被他重傷,看來過去這麼多年完顏慷一直都在偽裝,故作紈絝浪蕩,一直將我們玩弄於股掌之中,好可怕呀!”

“……無論如何,他這般羞辱李珂,李妃絕不會善罷甘休的……不過,有趙王在,估計父皇終歸也不能拿完顏慷怎麼樣,況且這次還是他站在了理上。”

……

完顏慷牽著李珂和胥野一路大搖大擺遊街到了花千樹門口。

梁紫翁和趙王府的人匆匆趕來,悉數被他攆了回去,梁紫翁不敢忤逆,只能帶人遠遠跟著。

一會的功夫,宮裡一名管事太監縱馬馳至,翻身下馬大聲道:“小王爺,皇上有旨,宣你入宮見駕!”

完顏慷哦一聲,手一翻,一把鋒利的匕首在陽光下泛著寒光。

他霍然探手抓起李珂金冠順手一拽就將金冠去了,然後隨意扔在地上,李珂長髮披散腦後,魂不附體哀嚎道:“完顏慷你要幹什麼?……小王爺,饒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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