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王府。

楊熙直接去了鮑親孃所居的別苑——江安小築。

穿越來此這幾日,都是鮑氏去他的院子看他,這還是他第一次來。

與趙王府裡外的豪富奢侈相比,江安小築的風格實在出奇簡樸。

一片綠色竹林,隨風搖曳。

一座青石小橋,橋下流水潺潺。

一道半米高的竹籬笆,繞過去,便是數間烏瓦白牆的茅屋。

宛若整體搬遷來的江南民居!

完顏慷凝立院中,出了好一陣子的神。

直至鮑氏推開茅屋的門,滿臉寵溺地走來道:“慷兒,怎麼愣著不進屋?”

他這才長出一口氣,輕道:“娘,沒什麼,我在想賑災的事,一時就想得出神了。”

“外邊暑氣熱,隨娘到佛堂去坐著說話。”

鮑氏上上下下打量完顏慷,見無異樣才牽起他的手,就像牽一個五六歲的孩子那樣,走進那間陳設簡單的佛堂。

在鮑氏心裡,他可能永遠都是個孩子。

鮑氏先淨了手,去佛龕前上了香,虔敬禮拜後,才在竹凳上坐下,隨即又吩咐侍女翠兒去取涼茶。

“慷兒,你的身子還沒有完全恢復,就又在安國寺安排賑災,累了兩天,娘有點不放心,想請宮中御醫再來一趟,幫你診診脈才好。”

“娘,我身體倍棒,吃嘛嘛香,壯得跟頭牛一樣,還是別麻煩御醫了。”

完顏慷故意說了句調皮話,還起身做了幾個深蹲。

本意是向鮑氏展示自己身體健康,卻不料似乎用力過猛,最裡面的脛衣帶子刺啦一下繃斷。

他臉上笑容一僵,尷尬扶腰坐下。

“真的沒事?”鮑氏笑罵:“你這孩子,淨瞎胡鬧!”

“還掩飾什麼,娘都聽見響聲了,是脛衣帶子斷了吧?一會讓翠兒幫你縫上。”

“不妨事!”

完顏慷乾笑,趕緊轉移話題:“娘,安國寺那邊賑災情況還不錯,有寺裡的存糧和赤喜帶去的糧食,支撐個把月沒問題,不過現在還是要趕緊想辦法籌糧。”

“但是……”

完顏慷想起高到令人髮指的中都糧價,心情驟變得很糟糕。

“城裡這些糧商可惡至極,聯合起來哄抬市價,居然賣到了鬥米兩貫!”

“竟這麼貴?”

鮑氏頓時面露愁色:“怎麼辦?你父王又不在中都,該如何是好?”

這回輪到完顏慷吃驚了:“父王不在中都?”

“今早奉旨離京,去張家口外巡視蒙兀人部落去了,走得很急……對了,你父王還給你留了封信。”

完顏慷一陣失望。

他倒不是著急要見這位便宜老爹,而是想當面問問金國朝廷對於賑災的態度,當然更重要的還是那個殺手及其幕後的黑手,必須要搞清楚。

鮑氏遞過趙王完顏洪的信函。

完顏慷拆開,開始認真看。

這封信略長,厚厚一摞紙,怕不有兩千字,資訊量很大。

除了開頭處對完顏慷在安國寺賑災的做法提出表揚的那幾十個字外,剩下的篇幅,完顏洪翻來覆去主要強調了兩點。

一則關於殺手,已做了充分準備,也安排了人著手暗中調查,讓完顏慷暫時不要輕舉妄動,一切都他回京再說。

在這段中他至少用了七八個“切記,謹記,牢記”之類叮囑的詞彙。

二則關於賑災糧。

完顏洪略提了提朝廷的難處。

無非是各州常平倉儲糧有限,正在調集河南、山東兩地糧食進京,但朝中對賑災還有些爭議云云。

與赤喜的說辭基本一致。

同時說他已經透過不同渠道募集了一批糧食,找管家簡雍即可。

有意思的是,提到後續籌糧時完顏洪竟有些含糊其辭,只提了兩個人的名字。

大意說若必要可以找這兩人想想辦法。

僕散家老太君。

皇帝第四女,岐國公主完顏忽蘭。

……

一名個頭瘦高的中年男子匆匆而來。

此人藍衫青冠,白麵滋潤。

進了佛堂,他躬身為禮:“簡雍拜見王妃,小王爺!”

鮑氏笑笑:“簡先生不必多禮……慷兒,你有話就說吧。”

簡雍身份是王府大管家,但因他是落第舉子,讀書人出身,所以府里人都喚他簡先生,或簡大先生。

完顏慷起身抱拳,簡雍趕緊躬身躲避,他焉敢受小主子的禮。

小王爺突然變得如此彬彬有禮,簡雍不由想起府中下人最近關於“小王爺病後性格迥異”的一些私下議論,心道這竟然是真的?

完顏慷也沒拖泥帶水,直接道:“簡先生,我父王說已籌集到一批糧食,不知……”

“小王爺,這批糧食屬下已準備妥當,隨時可供小王爺調運使用。”

完顏慷有些期待道:“有多少?”

“400石。”

完顏慷哦一聲。

比他想象中的要少一些,他估計跟中都目前糧食緊張的現狀和時間倉促有關。

他低頭盤算一會,決定先把這批糧食運往安國寺預防萬一。

畢竟他在城中籌糧,在時間上具有很大的不確定性。

想到此處,便向簡雍微頷首道:“煩勞簡先生立即派人去安國寺通知赤喜,讓他帶人回城押運這批糧食。當然,回來後先來見我一趟。”

“諾!”

簡雍領命,自去吩咐下人傳訊。

不多時又返回來,見母子二人正聊得火熱,便靜靜侍候一邊。

完顏慷瞥見他,突然道:“簡先生,府中財力如何?”

簡雍驚愕。

自家這位小王爺平時雖然花錢如流水,但卻從來不關心府中內務,突然問起王府財政狀況,讓他非常意外。

簡雍遲疑了一下,才道:“小王爺,屬下這就去取賬本,然後逐一稟報。”

完顏慷搖頭笑:“簡先生,我不是要查賬,而是想知道府中能動用的流動資金……也就是閒錢,大概有多少?”

頓了頓,笑眯眯追加了句:“我只是隨便問問啊。”

雖然完顏慷說“只是隨便問問”,簡雍卻立時心生警惕:小主子莫非又要作妖?

但他還是不敢欺瞞,如實回答:“拋開其他,單府中庫房儲存,大概有五千貫吧,具體數字屬下需問下賬房。但府中日常用度甚多,真要動用,最多也就能拿出七八百貫來。”

也就是說,明面上,短時間內的趙王府流動資金五千貫錢,支撐起王府日常運轉。

至於長期肯定不止這些,畢竟王府有源源不斷的進項。

完顏慷沉吟片刻。

又道:“簡先生,府中財務除了現錢,可還有金銀等其他儲備?”

實際這話純屬多餘。作為金國最有權勢的宗室親王,趙王府的財富積累可想而知。

同時完顏慷也知自己這話還多少有點唐突,但他著急籌糧,也顧不上簡雍會不會生疑了。

果見簡雍的臉色微變。

不過他見完顏慷滿臉笑容緊盯著自己,頭微低道:“小王爺,金銀、絲帛、珠寶之類,府中自是有的……不過,內庫儲備不可輕動,要支出取用,須有王爺的飛印和手諭。”

隨即又小心翼翼補充道:“屬下無權支取內庫寶物!”

完顏慷只能呵呵。

他就知道,作為小王爺,他從府中支取幾百貫錢花銷是沒問題的,不管他是賑災或者用於吃喝玩樂。

但要動用內庫的金銀儲備,沒有趙王允准,絕不可能。

他本就沒抱什麼希望,不過是本著有棗沒棗打一杆子的原則,隨口試探下簡雍罷了。

但問問又咋了?

作為趙王府的法定繼承人,少當家的,他對王府的基本財務狀況做些瞭解,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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