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姑娘,你切莫怪我們吶!”洛恆步履沉重地走到涼亭外,停下腳步後,他仰起頭,目光凝視著被夕陽餘暉浸染的天空,那張面龐寫滿了沉重,伴隨著一聲長長的嘆息,他如此說道,“你可是三元之中最為關鍵的那一元。為了確保軒轅大陸的安寧,我們也只能去摧毀你的靈根了,以免我夫人逮到機會去修復那六荒通道。”
而在涼亭之中,洛離的臉上怒容滿布,他憤然咆哮起來:“她想要修復那六荒通道,跟我洛離又能有什麼關係!她已經強行取走了我的神骨,你們現今竟然又要毀掉我的靈根,我究竟是做錯了什麼呀,你們竟然要這般對待我!”
嬋皙靜靜地凝視著怒髮衝冠、幾近癲狂的洛離,語氣平緩如水,淡淡地說道:“咱們誰都沒有錯。葉家主與蕭門主同樣如此。錯就錯在你乃天命所歸之人,為了軒轅大陸的安危,奉獻自身才是你們神族無上的精神。正如你的母親,為了軒轅大陸芸芸眾生的安危,捨身取義去攔截十萬惡靈。”
洛離聽完,嘴角泛起一抹冰冷徹骨的冷笑:“母親奉獻了自已,守護了你們這些蒼生,可你們幹了些什麼?可曾放過任何一個純潔無辜的神族之人?而今還要毀我靈根,讓我為軒轅大陸獻身,你們還有沒有丁點良知?”
“良知與眾生相較,又能算個什麼。”厲行微微一笑,輕聲回應道,“瞧在你救過我們的情分上,才跟你講這麼多。不過你放心,我們只會毀去你的靈根,不取你的性命。”
洛離聽完,其雙眸倏然閃過一縷森冷的寒芒,嘴角微微上揚,漾出一抹充斥著不屑與悲憤的淒冷笑容,聲音冰冷得恍若能將周遭的空氣全然凝結,字字句句,挾帶著無窮的憤懣說道:“春花秋月匆匆過,師父大仇難報償!今生之夢已破碎,只緣曾救爾等身……所謂摯友竟無悔,千城欺我意何堪……”
洛恆聞之,面龐上呈現出無奈且苦澀的神態,他輕輕搖頭,慨嘆著說道:“予你散靈液之事,千城並不知悉,盡是我這個父親所為。我們亦是迫不得已,為形勢所迫啊。你嗔怨也好,憤恨也罷,只要能再多守護須臾軒轅大陸的安泰,我洛恆便已是無憾了。動手吧。”
此時,嬋皙與厲行心有靈犀地對視一眼,緊接著一同出手。但見他們的掌心各自噴薄出一道絢爛奪目的芒光,仿若閃電般極速激射而出。轉瞬之間,這兩道芒光猶如兩道恢弘的光幕,將整個涼亭嚴實緊密地籠罩起來。
洛恆深深地嘆息著,踩著沉重的步子,徐徐走到一側。
為了軒轅大陸的安寧,哪怕千城煉化無生花後會對自已心生怨恨,洛恆也無怨無悔。因為,只有阻止夫人云青泥的計劃,才能避免災難的發生。
任何與三元有所關聯的人,他都會逐一去應對。要知道,倘若魑魅一族與天人族成功逃離六荒,那麼軒轅大陸必將淪為煉獄,其景象會比二十年前天魔大陸的天劫更為可怕和恐怖。
故而,他定要全力以赴,阻止雲青泥接下來的行動。這是他自已釀成的過錯,他必須勇敢地承擔起這份責任。
洛離目光緊盯著籠罩在涼亭四周的金光,面色霎時變得極為陰沉。
她萬萬沒有想到,剛剛才從生死邊緣僥倖逃脫,轉眼間又陷入了無盡的絕望之中。
她不禁苦笑著自問,自已到底做錯了什麼?反覆思量後,她覺得似乎並未行差踏錯。
為何,所有人都不肯放過她呢?到底是自已太過良善,還是自已太過弱小?她忽然想起了奘冥說過的話。
試問,強者誰沒有胡亂殺戮過無辜之人?難道這世間當真不存在所謂的道義嗎?強者莫非就是芸芸眾生的主宰?不但能夠掌控一切,甚至可以主宰眾生的命運?
此刻,狂風呼嘯著席捲而來,帶著陣陣寒意,無情地抽打在洛離的身上。
天空陰沉沉的,烏雲密佈,彷彿沉甸甸地壓在頭頂,讓人感到無比壓抑。
四周的空氣彷彿凝固了一般,瀰漫著一股緊張而沉悶的氛圍。
剎那間,滄古虛在洛離的神識中種的那一顆仇恨的種子。這顆種子伴隨著洛離愈發沉重的心情,在她的神識中緩緩萌發生長起來。
這時,籠罩在涼亭周圍的金光如洶湧澎湃的洪流般迅速匯聚,轉瞬間便形成一座恢宏而神秘的法陣。那法陣閃耀著璀璨奪目的光芒,猶如一座金色的巍峨宮殿。
一道道金光仿若密密麻麻的凌厲箭矢,以疾風驟雨之勢凌厲地攻擊在她的身體上,貪噬著她的靈根。
巨大的痛苦,猶如萬鈞雷霆轟然劈落在身上,又似太古兇獸無情地撕咬著靈魂,令她那嬌柔的身軀如狂風中的花朵般,再也無法抑制地劇烈顫抖起來。
她的每一根神經都在絞痛,每一個細胞都在哀嚎,彷彿千萬只毒蟲在體內瘋狂啃噬。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滾而下,浸溼了她的鬢髮;嘴唇早已失去血色,微微顫抖著,卻發不出一絲聲音。
與此同時,她的神魂如同被禁錮千年的囚犯,奮然衝破牢籠,從體內飄逸而出。神魂閃爍著微弱卻堅毅的光芒,宛如黑暗中搖曳的燭火。
在那神魂之中,有一顆仇恨的種子,如同一顆吸收了無盡黑暗力量的魔種,正以驚人的速度瘋狂地生長起來。
它貪婪地汲取著周圍的負面情緒,如同沙漠中的仙人掌瘋狂吸收水分一般。那顆種子的表皮逐漸裂開,露出猙獰的嫩芽,不斷地伸展著,彷彿在向世界宣告它的存在。
每一次伸展,都伴隨著強烈的惡意波動,彷彿要將周圍的一切都吞噬殆盡。那猙獰的姿態,讓人不寒而慄。
“那是啥啊?”嬋皙睜大了眼睛,滿臉驚愕,眼神中透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他的聲音微微顫抖著。
一旁的厲行同樣震驚不已,他張大了嘴巴,眉頭緊緊皺起,額頭上甚至有細微的汗珠滲出。
轉過頭來的洛恆,則是一臉無奈,他搖了搖頭,嘆息一聲,語氣中帶著一絲憂慮:“這丫頭的神魂裡,咋會有顆仇恨的種子呢?這種子一旦跟她神魂融合,那就會變成個滿心只有仇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