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時候營養不良,身體單薄,長相討厭,再加上性格不合群喜歡獨來獨往,所以剛上中學就被旁邊院子裡的一個壞孩子吳楠盯上了。其實可能也不是就盯上我了,只不過我偶爾從他眼前經過,就臨時起意,把我叫過去看看有沒有什麼意外的收穫。

校門口有一個花壇,放學之後各種不良少年就沿著花壇一字排開,經常會有打架鬥毆的惡性事件在此發生,甚至還有為了爭奪花壇邊上坐的地方兩幫少年打得頭破血流的。一天放學之後,校門口的花壇蹲著一群隨時準備尋釁滋事的壞小子,其中就有吳楠。我正走著,就聽見吳楠在後面叫我,你過來下。我曾經在學校裡見過他,還以為有什麼事情要問我,就一臉無辜的走到他面前。

吳楠蹲在花壇的欄杆上,抬起頭問我,“你是這學校的?”

我點了點頭,算是做了肯定的回答。旁邊幾個壞小子剛才還嬉皮笑臉的打鬧,一看我過來立刻站起來把我圍到了中間。

吳楠接著問,“你認識我不?”我搖了搖頭。吳楠冷笑了一下,說:“借哥們幾塊錢花花讓你認識認識我,以後有什麼事情哥們罩著你。”

我意識到這是碰到劫道的了,有點兒哆嗦的說:“沒有。”

旁邊一個傢伙就上來掏我的兜,我一手捂著兜,一邊往後退。其實彼時我兜裡一分錢都沒有,但讓人這麼明目張膽的翻兜還是有點兒排斥。旁邊不知道哪個傢伙夾住我的胳膊,照著我臉上就打了一拳。就在我閉眼的瞬間,感覺又有人踹了我一腳,然後就聽到有人大喊了一聲,感覺抓著我的手猛然鬆開,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我努力想睜開眼睛,看到的全是馬賽克一樣的影象,之後就聽見一陣雜亂的腳步。

視力漸漸恢復了以後,我發現那些壞小子全都跑了,有個女孩趴在我面前一遍遍的問我,沒事吧,你眼睛沒啥吧。我仔細一看是孫雅,我爸同學的孩子,比我大一點兒,原來跟著我爸去過她家,在學校裡見了面打過幾次招呼。她拉著我坐起來,我聞到她身上的味道,很好聞。

在我有限的人生經驗中,我發現有些女孩子喜歡的其實並不是那種暴力的男孩,那種人太彪悍,缺乏安全感。這些女孩子喜歡那種勇氣可嘉的男孩,哪怕他們最終被人暴打。這種男孩子身上有一種悲劇的氣質,在表現了勇氣的同時,也喚起了她們的母性光輝。孫雅就是這種氣質的女孩,甚至有些彪悍,同時也無損於她的美麗。只是當時,我覺得自己太倒黴了,碰上這事情,而且也挺不體面,我甚至沒有說句感謝的話。

“我眼睛腫了麼?”我只想知道我現在有沒有變成熊貓眼。

孫雅從書包裡掏出一個小鏡子,“你自己看吧。”我照了照,好像問題不大,除了眼眶的地方有點兒紅。“別照了,現在還不明顯,明天可能就腫起來了。”她把鏡子收起來,放進了書包。

“需要我送你回家不?”孫雅瞪著眼睛在我臉上看來看去,可能是看我還要多久才能變成一個熊貓。我擠著一隻眼睛,說:“不用了,你先回吧,我坐這兒休息一會兒。”孫雅說:“不用我跟你爸說下你是被人揍,不是跟人打架?”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對她揮了揮手。

“那行,那我走了。以後放學回家跟同學一塊走,別又讓人堵住揍一頓。”

孫雅轉身騎上停在路邊的腳踏車離開,太陽斜照在她身上,在黃昏的街道拉出一道細細的影子,混同於法國梧桐的樹蔭。我挺直了身子,對著她的背影喊了一句,孫雅姐,謝謝啦。

她回過頭,對我笑笑,腳踏車帶著她繼續向前駛去。

我說過,這個時代的街頭充滿了危險。少年之間的交流方式就是暴力,他們像作布林運動的顆粒一樣到處亂竄,用拳頭認識這個世界,包括吳楠。那次僥倖逃脫一頓痛打之後不久,我就再一次偶遇吳楠。他和他的小夥伴們也沉浸在上一次成功的劫道的快感之中,成天在校門口轉悠,希望能再有收穫。

這一天我因為打掃衛生錯過了放學的人群只能獨自往回走,揹著書包在有些空曠的校園裡走著,有種不祥的預感。當我一出校門,在車棚就遠遠的就看見吳楠和幾個傢伙湊在一起,我夾緊書包,想要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就在我感覺我差不多要逃離危險地帶的時候,我還是聽見吳楠沙啞的聲音在我身後叫我,我立馬感覺到蘊藏的危險氣息,渾身雞皮疙瘩猛豎,頭也不回的往前走。我是一隻膽戰心驚的小獸走在茫茫的雨林,四下都是虎視眈眈的眼睛。

叫你呢,你是不是聾了?

吳楠上一次打劫行為被孫雅喝止了,更加認定我是一個可以拿捏的傢伙,於是快速起身追了上來。在罵罵咧咧的同時,朝著我的後背就是狠狠一拳。

在略感絕望之後就鎮定了下來,我有些悲壯的認識到,有些打是一定要挨的,尤其是那種找上門的。我在快步往前走的同時,一直在用餘光盯著這個傢伙。我甚至已經想好了,必須一招解決問題,千萬不能糾纏。身體瘦弱有一個好處就是身手敏捷,吳楠那一拳剛打到身上,正貓起腰準備給我第二下的時候,我立刻轉身就是一腳。這一腳踢得行雲流水,用腰力帶動腿,一腳踢到吳楠的臉上,只有若干年後在大學球場上那個蕩氣迴腸的開上觀眾席的大腳可以與之相比。

吳楠捂著臉蹲在地上,哼哼唧唧了半天沒有起來。就在那幫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我頭也沒回,撒腿就跑,一頭就扎進了一條小巷,消失在下班買菜的人流之中。

那天我是一口氣跑回家的。我記不清超過了多少個騎腳踏車的人,太陽照在柏油馬路上,路面被曬的有點兒軟,踩上去感覺黏糊糊的。路邊的草被我奔跑時帶起的風吹的亂晃,不時有驚慌失措的螞蚱跳出來。

雖然在那一天有驚無險的躲過一劫,但是在當時的街頭規則裡,有仇不報是不可能的。一般就是被人打了,回頭就會找人把那個人痛打一頓,然後被打的再找人打回去,如此惡性迴圈,直到有一方認慫或者出來一個兩邊都服的大寒人居中斡旋,劇情跟很多反映那個年代的影視作品差不多。

是的,九十年代的少年們過的就是這樣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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