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人間沉浮事番外2
仿《輪迴如面》
曾有一位客人同我說山那邊的天地不是這樣的，談起山的那邊，我彷彿看到漫山翠綠，看到雲間霧靄深深，山花爛漫，在其間若隱若現，鼓囊的花苞像是初生的嬰兒，粉嫩嫩的，好似有勃勃生機撲面而來。
客人笑我，“那已是過去式了，山那邊的綠意如今都比不過此地，裡面俱是些朽木枯鴉。”
“您講得如此駭人，開始時的話語卻染上驚歎，那不似山中能有的環境。”我道。
客人笑，講了些世界之大，無奇不有那類的話，客人把關子賣完，說那裡不似這邊的場景，但有一棵高約萬丈的梨花樹，它將整座山護起來，得以保一方純淨。
我試圖遠望，也只能看到百尺高樓折射來陰冷的光，那萬丈的樹在此間卻看不見，難不成這萬丈的樹有萬丈的山來載？怪道客人流露出如此新奇的神色。
“非也，那樹自地底拔起，只一樹，自成一山高遠。”客人喟然嘆曰。
客人是雲遊的人，恰巧途經此地，並不一昧逗留，我只是客人行程中無意的一瞥，我並不認為自已會在客人的生命中留下多深的痕跡。
客人走後，我就對自成一山的梨樹展開了無限憧憬與想象。那是怎樣的一幅場景？無論地處何處都無法縱觀它的全貌，枝幹高大挺直，向上延伸出的是它的繁枝茂葉，未必藏匿空中，它託舉起整個天空。
它在山的那邊，這多少讓我有些惋惜，我如此期望能一睹它的風采，現在卻連沐浴在同一片陽光下都做不到。
身處近圓的藍星使得我縱使極目遠眺也無法在雲端找到哪怕一抹綠意。
像是在構建的幻想中，順意的風讓我聆聽到了它的嘆息，我不解其意，只隨著時間的流逝，這聲音被深深藏在看不見的心底。
漸漸地我也不再想著山的那邊，也不再做著落花如雪的美夢，直到某一天我再次見到客人。
那天，客人同一群年幼的孩童訴說著遠途跋涉的艱辛與路上的見聞，待到孩子們被家長零零散散領回，散步的人們回家生火做飯，客人才慢步向我走來。
黃昏夕陽把我們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您到過山的那邊了嗎？”你見到梨花樹了嗎？
我激動地問。
“我同它說起了你！”客人同樣激動非常，“天知道它是如何喜愛你！”
“喜愛我什麼？”那樣根生葉茂的參天古樹怎麼會喜愛我這平原上的低矮樹木？
“請不要妄自菲薄。”客人看出了我的不自信，“這是它給你的信。”
客人把信件從包中翻出，將其遞到我身邊來。
那是一沓五顏六色的花葉。
儘管客人儲存地十分細心妥貼，我仍舊能從中看出它的信上寫滿了所歷經的滄桑。
我原以為會在這時或是欣喜若狂，或是無所適從，卻沒想到自已能如此冷靜，像是每一個寂寥安靜的夜晚中拂過的冷風。
葉片訴說著它的悲歡喜樂，訴說著滄海桑田，訴說著我到不了的和不可見的一切。
一陣風吹過，空中滿是散落的信件，是春秋冬夏，有枯葉，有綠葉，有雪白的花和嫩綠的蕊。
我聽到它的聲音迴盪在耳邊，它說：
“你所延續的綠意於我而言更加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