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韶九琢磨了一番，儘管今日她們是想讓秦玄和方馨坐實了私會的關係，可有一個前提是不能攪了文會的局。
京城每一個鋪子的後面都有世家的影子，墨軒閣能連續三年舉辦文會，每一任榜首都名副其實，從未有人質疑或是傳出放水嫌疑，足以證明鋪子背後之人地位不低。
二樓兩條長桌上的人埋頭作詩，一時寂靜，反而三樓都是世家子弟插科打諢說笑的聲音。
鍾璟辰老實的坐在一邊，時不時的張望下面，他已經是秀才之身了，在世家裡面算得上是個十分上進的公子哥了。
季韶九倒是覺得鍾四夫人看的通透，憑著將軍府的祖蔭並不長久，等日後分了家，就連將軍府的門第都和他們無關了，鍾璟辰從科舉入仕，再借著將軍府的便利，自有一條康莊大道。
季韶九指指下面，“五堂弟不若下去看，說不得有意氣相投之人，也可暢談一番。”
鍾璟辰猶豫了一會兒，“長嫂和三妹可不要亂走，我去去就回，結束了護送你們回府。”
季韶九笑眯眯的催著他下去。
人一走，季韶九就叫石文石武進來，小聲的囑咐了他們幾句，二人低頭不引人注目的下了樓梯。
很快書肆夥計端了兩壺酒兩個小盞，送到了秦玄的那間隔斷裡。
秦玄納悶，“我可沒要酒。”
小夥計躬腰回道，“這是樓下公子給二位點的。”
秦玄揭開瓷壇，一壺雕花，一壺女子喝的桂花酒，不由得笑道，“還真是你兄長點的。”
原因無他，只有與方馨一起來的兄長會點女兒家喝的桂花酒。
方馨納罕了下，她兄長哪裡來的銀錢呢？
小夥計把兩壺酒擺在桌案上，轉身退下。
秦玄抬手給方馨倒上一小杯，“這酒沒有度數，少喝一些也無妨。”
桂花酒清淡有甜味，多數宴席上都用來招待女眷的。
方馨在方家是不得寵的庶女，能攀上秦玄她都像做夢一樣，比如上次她說的不想做妾之事，實際上以她庶女的身份能做貴妾都是高攀。
那些話也不過是她的欲擒故縱而已。
方馨略微低了低頭，瑩白的脖頸，細膩的面板，嬌豔欲滴的紅唇在小盞上略微一抿，惹得秦玄心旌神蕩。
小廝上前給秦玄倒了一杯酒，心上人在身邊這酒就喝的痛快，一口就喝了下去。
書肆裡只有下酒的乾果，秦玄和方馨相對而坐，輕言細語的說著話。
酒不醉人人自醉，二人不知不覺就喝了一半。
秦玄瞧著方馨鉈紅的面頰，信誓旦旦道，“馨兒，我一定正大光明的娶你進門。”
方馨的姨娘在方府裡也是身經百戰了，早早的就囑咐過她，男人的甜言蜜語當不得真，什麼時候她穩穩當當的進了門，此事才算落定。
當然也不能讓人佔了便宜去了。
輕抬下眼皮，還帶上了些苦笑，“秦公子，我嫡母要給我相看人家了。”
秦玄一下子就被驚住了，急道，“這怎麼行？我，我們可是，”
後面的話說不出來了，他還未娶親，若是和他母親就提了納妾之事，他祖父能把他的腿打斷，可眼看這心上人要嫁給別人，這也是他不能容忍的。
方馨纖細的手指握住茶盞，眸子裡的眼淚盈盈欲墜，“還是我們有緣無分罷了。”
方馨嘆息一聲，清淚順著臉頰流下來，美人垂淚，英雄也斷腸啊!
秦玄只覺得熱血沖天，他恨不得現在就和母親說退了鍾府的親事，他要娶方馨為妻。
二人在隔斷裡悽悽切切的好不悲涼。
方馨帶來的丫鬟和小廝守在門口，防著有人窺探。
兩炷香燃盡了，書肆掌櫃的讓小夥計們上前收了眾人的筆墨，朝著眾人拱拱手，“各位稍等，一刻鐘後榜首何人自見分曉。”
墨軒閣的評委從未現身過，客觀點評犀利的很，能一針見血的指出不足，據傳請來的是京城圈裡的鴻儒大家。
比試時間一過，眾人就放鬆了些，三三兩兩的回到座位上，場面熱鬧起來。
鍾雁有點著急，“季兄，咱們就這樣了？”
季韶九捏了塊梅花糕，小口小口的吃著，“等等石武回來，一會兒要等五堂弟出場了。”
鍾璟辰在收穫頗多，神采奕奕的回了來，喝了一杯茶水解渴。
石武也快步上了樓梯，頭上微微見了汗，“少夫人，訊息遞到了，人就在外面了。”
季韶九眼睛一亮，“做的不錯。”
這時就見一個婆子身後跟了兩個小廝上樓來了，直奔最後的隔斷而去，在樓下的方公子皺起了眉頭。
怎麼瞧著像是去他們那個隔斷的？
酒氣上湧，秦玄渾身熱血沸騰，起身坐到方馨身邊，抓住美人柔夷，懇切地和方馨做著保證，“馨兒，我一定不會跟辜負你的，我回去就讓我娘退了鍾府的親事，上門提親。”
“你不能嫁給別人！”
方馨得了此話，羞澀的點點頭，只臉上笑容還未盛開，婆子壓低聲音的怒罵就讓隔斷裡的二人懵了。
“哪裡來的不要臉的賤人，也不看看我們公子的身份，你一個以色侍人的東西竟然還敢招搖撞市？”
季韶九放下手裡的糕點，拍拍手，“走，看戲去。”
鍾璟辰還未做反應，季韶九已經招呼他了，“五弟，你可是鍾府的男子漢，該到你硬氣的時候了。”
鍾璟辰一知半解，不知長嫂說的是什麼意思。
那邊秦玄愣神的功夫，婆子一把抓了方馨的手腕要拉她出去，“你一個小倌還敢到這麼風雅的地方來，也不怕髒了人家的風水。”
方馨矇頭蒙腦的掙扎，“你這婆子胡說八道什麼？”
秦玄認出婆子來了，是二嬸孃身邊的姓付的管事媽媽，臉色漲紅，“快放開馨兒！”
方馨的丫鬟也上前拉扯付媽媽的手，“快放手！”
付媽媽是領了任務來的，哪會那麼容易放手，回頭勸著秦玄，“公子，你可不能誤入歧途啊，這小倌奴婢就幫您處置了。”
此時樓上樓下的人齊刷刷的看過來，八卦嘛，誰都願意看，方馨原就唇紅齒白，喝了酒臉頰微微犯紅，此時驚怒交加，忙抬胳膊用袖子遮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