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染血,衣袍上滿是海水水漬的家臣,跪在宗義高面前,悲聲痛苦道。

“我軍水師同清寇激戰半日,全軍覆沒,全軍覆沒啊!”

家臣是從戰場上逃回來報信的,戰局敗壞之時,他跳下了戰船逃生,向著對馬島的方向游泳遊了回來。

冒死為宗義高帶回來了敗訊,以及這一面面染血的旗幟!

宗義高身上穿著一身沉重的大凱,盔甲的甲片被打磨的閃閃發光。

但是,這麼一套沉重的盔甲穿在身上,此時的宗義高卻是感覺不到絲毫的安全感。

反而是背後隱隱發寒!

心中的驚懼在不斷的發酵,醞釀。

噗通一聲,宗義高腳下一軟,在沉重的盔甲的帶動下,一屁股癱坐在了桉几上。

本就沉重的體重再加上重達數十斤的鎧甲,幾乎要將桉幾砸的皸裂垮塌。

看著宗義高臉上的表情,宗義氏的一群家臣們,紛紛感覺到了什麼叫做兔死狐悲。

終於,在沉吟了許久之後,宗義高開口說道。

“傳令下去,即刻籌備陸戰迎擊登陸自清寇!”

“我宗義家之興廢,在此一戰!”

隨著命令的下達,大量的宗義氏藩下的武士,以及足輕開始匯合,準備戰鬥。

武士們穿著胴丸,手持武士刀,身後揹負著長矛弓箭等,以做陷陣衝鋒之姿態。

數量更多的足輕匯聚完畢,手持長槍,鐵炮,準備投入戰鬥。

如果用明末時候的軍隊結構來做類比,武士大概就約等於明軍將領的家丁。

裝備精良,武藝出眾,是要用來打硬仗的!

足輕便是普通士兵。

等真正到了戰場上,雙方短兵相接之時,正如同明軍的家丁一般,武士才是軍隊作戰的主力。

數量眾多的足輕,也就是起到個搖旗吶喊的作用!

如果沒有武士衝鋒和壓陣,足輕的戰鬥力是相當孱弱的。

宗義高親自帶著對馬藩藩下的武士足輕,向著碼頭方向行軍。

準備要在碼頭方向阻止清軍登陸,並實現半渡而擊的戰法。

他覺得,與其放清軍主力登陸之後,雙方擺開陣式對戰,不如干脆準備阻擊清軍登陸,打半渡而擊。

……

與此同時,清軍水師在打完水戰之後,也便開始了打掃戰場,整頓麾下兵馬,並籌備登陸作戰事宜。

而由於登陸戰也是水戰,清軍的軍隊指揮權,依舊在祖澤清手中!

一條條運兵船開始向著灘頭前進,一些小艇甚至做好了衝灘的準備。

清軍幾乎排程了軍中所有的輕便藤甲,裝備給了一線準備登陸作戰的部隊。

棉甲,鐵甲都太過承重了,士兵一但穿著甲胃落水,是決計沒有幸存的可能的。

而藤甲的防護雖然不比棉甲和鐵甲,但其輕便的甚至能飄在水面上的重量,就是最大的優勢。

明軍的水師中便裝備了大量的藤甲,而清軍給水師裝備藤甲,也是和明軍學的。

至於說藤甲容易著火的問題……

怎麼說呢,萬事萬物都不會是完美的,任何東西都會有其缺陷,相比起藤甲所能提供的防護,以及類似救生衣的作用,其容易起火的缺陷是可以被容忍的。

再說了,你特麼戰前不會搞點溼泥,塗在藤甲表層當成防火層啊?

一名名清軍中的精銳戰兵皆是穿著藤甲,手持藤牌腰刀,做好了登陸作戰的準備。

待會兒大軍登陸,就是要靠他們來開啟灘頭上的戰局!

而與此同時,宗義高親率的阻擊部隊也是來到了碼頭,做好了戰鬥準備!

嗚!嗚嗚!

低沉的號角聲響徹。

戰事一觸即發!

清軍的一些戰船已經推進到了距離海岸線不足一里的地方。

並且,在帆槳的操作下,將船隻側舷瞄準了灘頭。

炮窗被開啟,露出了一門門黑洞洞的炮口!

清軍準備要用炮擊,來掩護己方大軍完成登陸。

轟隆隆!轟隆隆!

炮擊開始了。

轟隆隆的炮擊聲朱宏,一發發炮彈脫膛而出,在天空中化作不起眼的黑點,向著灘頭小日子的軍陣射去。

只是可惜,由於風浪的存在,艦炮的準頭有限。

炮擊雖然打的熱鬧,但炮彈卻是大多都落空了,殺傷有限。

並且,由於現在灘頭的沙土溼潤鬆軟,炮彈落在沙土地上,動能便會被鬆軟的沙土吸收。

連跳-彈都做不到!

但是,即便如此,聽著己方隆隆的炮擊聲,清軍的登陸部隊也是士氣如虹的。

在這個時代,火炮真正的作用其實不在於給敵人造成多大的殺傷,真正的作用是威懾敵人,以及給己方提振士氣用的。

先別管打中打不中,光是聽著隆隆的炮聲,就足夠讓己方士兵士氣大振了。

隨著登陸的小艇距離灘頭越來越近,岸上的小日子也是展開了還擊。

小日子的鐵炮隊成色其實並不差。

如果沒有鐵炮隊的威脅,萬曆朝鮮戰爭的時候,倭國的小矮子怎麼可能扛得住明軍邊軍鐵騎的衝鋒?

清脆的槍聲中,小日子的鐵炮隊遞進射擊,打出了好幾輪騎射。

在這個過程中,不斷的有登陸的清軍士卒倒在槍口之下。

身上被鉛彈打出一個個大洞,鮮血不斷的溢位,流淌的到處都是。

登陸的小艇更是被鉛彈不斷的命中,打的木屑四濺!

“殺!”

“破陣!”

“衝啊,向前!”

“……”

但是,這卻並無法阻止清軍的攻勢。

大量的清軍登陸士卒舉著藤牌,矇頭向前。

當年,鄭氏藤牌兵之精銳善戰,在戰場上是給清軍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的。

尤其是那能擋住火槍的藤牌,更是令人難以忘記。

然後,清軍便模彷了過來,變成了我大清的藤牌兵。

藤牌兵們舉著巨大的藤牌,用藤牌擋住身子,向前衝去。

鉛彈射在藤牌上,在藤牌上留下一個個小洞,但卻被藤牌內部的絲棉層給掛住了,並不能破甲。

小日子的鐵炮隊見自己的火槍不能奏效,頓時有些慌張。

但就在這時候,穿著胴丸的武士們,手持長矛衝殺了上去。

準備要清軍的藤牌兵貼身搏殺!

別看小日子的武士天天腰間別著武士刀,但真正到了戰場上,武士刀也就是一個擺設而已。

真正主武器,還是長槍等長兵器!

戰場上,一寸長一寸強可不是開玩笑的。

雙方計程車兵頓時廝殺在了一起,刀砍,槍刺,不斷的有人倒在灘頭的空地上。

鮮血的味道不斷的彌散開來!

劉四舉著藤牌,向前衝去,和一名小日子武士當即對撞在了一起。

長槍刺在藤牌上,隨著劉四微微一個側身卸力,槍頭唰的一下便劃開了。

對面的端著長槍,鉚足力氣刺來的小日子武士腳下一個不穩,差點撲倒在地。

劉四手中的雁翎刀一揮,鏘的一聲砍在小日子武士身上的胴丸上,但卻也未能破甲。

只是噼的小日子的武士踉蹌著後退了好幾步!

在這個時代,小日子還是名副其實的小日子,平均身高要比中國人低了一個腦袋還不止。

或者說,在這個時代,全世界的所有國家,所以人種,幾乎沒有比中國人更高大的!

雖然小日子的武士階級由於吃的夠好,是故身材普遍比平民要高大些。

但身高同樣比不得中國人!

而要知道的是,清軍所選擇的登陸部隊,也都是軍中遴選出來的高大強健者。

劉四比對面的小日子高了一個頭還不止!

雙方對戰,光是那種身高所帶來的壓迫感,就令對面的小日子面有土色。

他感覺,自己現在所面對的,簡直就是一個巨人!

劉四手持藤牌,再次衝殺了上去,小日子武士手中長槍刺出,刺向了劉四的腿部。

既然藤牌刺不穿,那就只有刺藤牌擋不住的下肢了!

劉四再次側身躲避,長槍刺空。

他手中的藤牌順勢下壓,將刺空的長槍桿壓在了地上。

唰的一聲,刀光閃過,長槍的槍頭被噼砍了下來,只剩下了一個光禿禿的木棍。

對面的小日子反應不及,但下一瞬間便鬆開長槍,抽出武士刀砍了過來。

劉四剛剛為了噼砍長槍而下蹲在了地上,來不及起身躲避,乾脆將藤牌舉過頭頂。

並且,在舉盾的同時,揮刀向當面的小日子的腿砍去。

鐺!噗呲!

在武士刀砍在藤牌上的同時,劉四的雁翎刀也砍在了小日子的腿上。

瞬間鮮血飈射,小日子慘叫著倒地!

下一瞬間,這個斷腿的小日子的腦袋便被砍了下來,慘叫聲戛然而止。

但是,劉四才剛準備尋找下一個敵人。

噗呲一聲,一陣劇痛傳來,一隻鋒利的槍頭從背後刺入,胸前刺出。

染血的槍頭滴答著鮮血,異常的醒目!

他的身體瞬間癱軟了下來,下一瞬間,刀光閃過,人頭落地。

現在的灘頭戰場基本上沒什麼章法,由於是登陸戰,也就不存在列陣而戰。

雙方計程車兵在灘頭逐漸打成了亂戰!

人高馬大的清軍士兵在這個過程中,身體優勢展露無遺。

身體高大,則氣力便足。

氣力足,再加上戰爭經驗豐富,這還是沒披重甲,否則的話,這些清軍便都將化為戰場上不可阻擋的戰爭機器。

而日本的武士也不簡單!

作為特權階級一員的他們,從小便是在打熬武藝,很多人一直都被灌輸自己是為了戰爭而生的概念。

再加上身上穿著的,是勉強還算堅固的胴丸,雖然小日子的武士的平均身高是矮了點,但戰鬥力其實並不差。

灘頭的廝殺越來越激烈!

清軍不斷的有人完成登陸,投入戰鬥。

隨著廝殺越來越激烈,雙方的傷亡都在不斷的攀升。

漸漸地,隨著清軍投入的兵力越來越多,小日子的武士傷亡的實在太厲害了。

武士減員厲害,士氣幾乎要崩潰!

宗義高只能指揮足輕頂上去,想要緩解一下武士的傷亡速度。

但是,這些無甲的足輕在面對清軍的藤牌兵之時,卻是近乎是在被單方面的屠殺。

……

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多的清軍被投入戰場,小日子的方向在被擠壓著不斷的後退。

清軍的重甲被透過小艇運到了灘頭,一名名清軍八旗戰兵開始披甲。

在披好甲胃之後,他們開始準備結陣衝鋒。

於此同時,也有清軍騎兵的戰馬開始往岸上轉運。

清軍的騎兵也是開始做起了戰鬥準備。

如果說,剛開始的時候,小日子的武士還能在清軍的藤牌兵面前支應幾下。

那麼,等清軍的八旗重步上場之後,小日子的武士們所要面對的,便是單方面的屠殺了。

人高馬大計程車兵穿著重甲,簡直就是這個時代的坦克!

“殺!”

“兄弟們,衝啊!”

“破城!破城!”

“將軍有令,破城之後,三日不封刀。”

“……”

一陣陣的喊殺聲中,清軍重步結陣前衝,直接衝散了小日子的陣列。

一名名身披重甲的清軍重步在軍陣中縱橫捭闔,無人能擋!

下一瞬間,清軍的騎兵便也殺入了戰場!

一隊隊精騎結陣,向著小日子的陣列殺去。

戰馬踐踏的大地轟鳴不止,沙土翻飛。

“殺!”

“破陣!破陣!”

“萬勝!”

“……”

騎兵呼嘯著一衝而過,在騎兵掠過的同時,鋒利的彎刀也是隨之帶過。

瞬間,鮮血噴灑,一顆顆人頭拋飛!

在戰馬奔跑的速度的帶動下,馬刀異常的鋒利,甚至能輕而易舉的噼開甲胃,砍斷人的脖子。

小日子的軍陣被重步衝散,又被騎兵犁了一遍,傷亡打著滾的往上升!

宗義高看著戰場上那兵敗如山倒的一幕,目眥欲裂。

“安能如此?”

“安能如此啊!”

宗義高看著那些忠誠於自己的武士和足輕,如同殺豬宰羊般的被掠殺,感到無比的痛苦。

他舉刀想要帶隊衝上前去,擊退呼嘯著殺來的清軍騎兵。

“武士們,隨我殺敵!”

身旁的武士見主家要親自帶隊衝鋒,原本低落計程車氣瞬間振奮。

“殺敵!殺敵!”

“殺敵!”

“……”

只是,就在宗義高即將衝出去之時,他卻是被一名家臣攔腰抱住。

“家……家主,不可啊!”

“清寇兇殘,況有騎兵之利,不可浪戰啊!”

“是啊家主,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我等撤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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