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精忠憤怒的開口大喝道。
“怎麼回事？”
“這是怎麼回事？！”
“哨騎是幹什麼吃的，怎麼能被清虜騎兵殺至眼前，還沒有回報！”
此時的耿精忠是又驚又怒又怕！
為清軍騎兵忽然殺至而驚！
為己方哨騎的廢物而怒！
為自己被清虜騎兵突襲而感到後怕！
情緒無比的複雜！
但是，雖然情緒變化激烈，可耿精忠卻也不至於慌亂到不知所措。
他一邊命令自己手頭的預備隊頂上去，抗住清軍騎兵的第一次突擊。
然後下令給正在進攻金華的靖南軍收縮兵力回撤。
準備迎敵！
清軍騎兵賓士而來，靖南軍中的預備隊精騎也是縱馬迎了上去。
雙方騎兵交錯，喊殺聲響起！
人與人，馬與馬激烈相撞，刀劍交擊，弓弦顫響。
正在攻城的靖南軍部隊也開始收縮兵力，向己方大營撤去。
就在這時候，金華城門開啟，城內奔出數百精騎，直撲靖南軍後翼。
金華久攻不克，己方損失慘重，靖南軍本就士氣低落。
如今清軍援兵殺至，且金華城內清軍主動出城，靖南軍瞬間士氣崩潰。
後翼被忽然打擊，數不清的靖南軍士兵丟掉手中的武器，轉身就逃。
清軍騎兵在靖南軍陣中犁過，戰馬衝鋒，踐踏，鋒利的馬刀噼砍，長矛捅刺。
所過之處，一具具屍體倒伏！
耿精忠面色大變，知道金華這一場他敗了。
如此情況下，仍舊堅持作戰，才是最蠢的行為。
耿精忠靖南軍沒這個韌性！
他果斷的下令撤兵。
將自己手頭的騎兵全部放了出去，用於遮蔽戰場，掩護己方敗兵收縮兵力。
清軍和靖南軍的騎兵在戰場上鏖戰，交錯，戰局暫且僵持了起來。
耿精忠迅速收攏敗兵，向後方的麗水撤去。
……
戰局的發展是牽一髮而動全身的，耿精忠在金華的這一場小敗，就像是開了一個頭。
或者說是滑鐵盧的開始！
進攻台州，衢州兩路靖南軍也是受挫，在清軍援兵抵達之後，被迫撤軍。
清軍從江北，以及長江上游的湖廣等地調動的援兵抵達了江南，匯合江南綠營，大軍南下，氣勢洶洶的展開反擊。
戰局陡然急轉直下！
靖南軍只能將戰線勉強維持在麗水一線，勉強支應。
並無還擊之力！
最令耿精忠感到心塞的是，在他兵進江南之後，那些望風歸降的地方，在看到戰局對他耿精忠稍有不利之後，態度也都開始反覆。
同南下的清軍勾勾搭搭了起來！
並且，後方江西方面的戰局，也是噩耗頻傳。
江西方面的清軍在意識到，耿精忠將進攻方向放在江南，而不是江西之後，他們便支愣起來了。
靖南軍主力都不在，他們還怕個屁啊！
原本分散各地，用於守衛地方的兵力被集中了起來，向著福建發起反撲。
耿精忠留在福建地方的兵力有限，面對清軍的反撲很難抵擋。
只能是匯聚兵力，駐守重要州府，戰略要地。
剩下沒那麼重要的城池，以及廣闊的鄉野地區，便被耿精忠給選擇性的放棄了，徹底暴露在了清軍的兵鋒之下。
後方不斷傳來的丟城失地的訊息，使得耿精忠心中的憂慮更甚。
戰局不利啊！
起兵之前，他想的挺好的。
兵進江南，隔斷長江，然後以江南為根基，謀劃大事。
但是呢，現實這小娘們，卻是直接啪的給了他一巴掌。
表示你想得美！
他剛出兵江南時，戰局進行的挺順利的。
大軍所過之處，幾乎就是傳檄而定，地方順勢歸降。
可金華城外的一場大敗，卻是讓他意識到，事情沒這麼簡單。
金華之敗後，那一連串的撤兵和大後方傳來的壞訊息，更是給了耿精忠當頭棒喝。
天下這盤大棋，他耿精忠要做棋手，明顯段位不夠。
要不是造反這事情，實在沒有後悔藥吃。
只要舉旗了，便只能一條道走到黑。
耿精忠現在都想要重回我大清的懷抱，做我大清的忠臣孝子了！
……
蔡耀祖快馬回到福州，然後得知了前線戰局不利的訊息。
憂慮之下，趕路的速度更加快三分。
他在麗水城外的靖南軍大營朱宏見到了耿精忠！
現在的耿精忠，早已沒了前段時間剛起兵時的意氣風發，反而身上有了些暮氣。
雙眼一片通紅，滿是紅血絲，臉色也是微微泛白，看著像是有些沒休息好的疲憊模樣。
在看到蔡耀祖之後，耿精忠才神色一振，忙不迭的開口詢問道。
“怎麼樣？”
“廣州那邊的大明朝廷怎麼說？”
耿精忠的情緒很激動，現在江南戰局敗壞，有能力救他的，只有廣州的大明朝廷了。
蔡耀祖臉色難看的說出了朱宏煜的條件。
在聽完朱宏煜條件之後，耿精忠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氣。
好傢伙，朱宏煜這是要一口氣割走他小半個福建啊！
若只是一兩個州府，耿精忠說不定咬咬牙也就答應下來了。
用一兩個州府，換取大明出兵來幫他分擔壓力，還是很賺的。
但是，大明那邊實在是太貪心了！
一口氣就要拿走他小半個福建！
耿精忠根本無法答應。
哪怕是可以用地盤來換戰船，他也無法答應。
“不可能！”
“這絕對不可能！”
“這樣的條件，本王是絕對無法答應的！”
“蔡先生，你再跑一趟廣州，同大明的監國好好談一談！”
“就說本王可以向大明割讓漳州府和龍巖州，但泉州府和延平府絕對不行！”
其實對耿精忠來說，泉州府或許還可以商議！
只要大明這邊捨得出價，賣也就賣了！
但延平府絕對不行！
因為，延平府從地理位置上來說，是整個福建的中心。
且延平府和龍巖州中間夾著一個汀州府！
他要是就把延平府給割讓了，那汀州府怕也保不住。
真正是大半個福建就沒了！
蔡耀祖躬身領命，準備出去傳令。
就在這時，帳外忽然奔進來一名傳令兵，氣喘吁吁的彙報道。
“急報！急報！”
“江西清虜大軍自寧都州發兵，破汀州府，橫掃州縣，向福州方向進兵！”
“我軍敗退二百里，傷亡無算。”
“剩餘兵馬退至延平府一帶設防，準備迎擊清軍！”
傳令兵為耿精忠帶來了一條糟糕至極的訊息。
汀州城破！
江西清軍殺入福建境內！
後方戰敗的訊息，再次給了耿精忠一個晴天霹靂！
腦袋瓜子嗡嗡的。
本來他在江南的戰局就不算順利，主力進攻金華不克，三路大軍無奈後撤至麗水佈防，準備抵擋清軍南下的兵馬。
現在後方又出了問題，江西清軍攻破汀州府，殺入福建境內！
若是福州失陷，那他耿精忠可就算是徹底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