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在空明山的基地，名為“觀濤閣”。
這是專門用來訓練新人的地方。
衛無憂腿上的傷還沒痊癒，只能拄著一根梨木手杖行動。
因此體能訓練擱置下來，由醫魋來教授他神秘方面的知識。
二樓的一間小房子裡，醫魋把一沓資料擱在衛無憂面前，重重嘆口氣。
“為什麼培訓新人的事，總會落在我身上。”
“我的職責是療傷和護理，不是什麼教導員！”
“而且，也沒給我發雙份工資啊。”
醫魋牢騷滿腹，搖頭嘆氣地坐下，看了眼面前的衛無憂，旁若無人地點燃了一根黑色細煙。
“其實，我可以自學。”
衛無憂把資料拿起，隨手翻了翻。
從高中輟學的這幾年，衛無憂沒有放棄學習，他養成了讀書的習慣，無論白天有多忙，他晚上都會讀兩個小時的書——除了週五，週五是他欣賞燻芽衣寫真集的時間。
衛無憂讀書從來不挑，小說、歷史、經濟、物理、化學……生前是老師的父母，給他留下了不少的“精神遺產”——整整四面牆的書，讓他有機會盡情遨遊知識的海洋。
“那就算了，這不是自學就能學會的，萬一造成失控，責任我可承擔不起。”
醫魋連忙掐滅菸頭，推了推鏡框，“我們現在開始吧。“
”繭是什麼，我想你應該知道了吧。”
“神明的血肉？”
“沒錯，至於哪些神明，目前還沒有學者能研究出頭緒……或者，相關資訊故意被人銷燬了，畢竟我們人類的現代歷史充滿了莫名其妙的空白點。”
“對了，每個繭都有各自的特性，你應該知道吧。”
“知道。”衛無憂點點頭。
“我們根據繭的特質多寡，把繭從低到高劃分為3—0，一共4個序列。”
“序列3的繭，一般只有一個特性，且容納後沒有‘獄印’，屬於最低檔的繭。以此類推，序列2的繭會有2個特性，並開始出現獄印。序列1會有3個特性。至於序列0，那可就神秘了，目前還沒什麼可以確認為真的知識。”
“我們鬼部的繭，屬於序列2，但排名不一樣，比如我是2-125，你是2-82，而魃炎則是2-09。”
“為什麼這麼排名，有什麼依據嗎？”衛無憂有點發懵。
“為什麼，說起來很複雜。看似混亂不堪，實則毫無邏輯。”醫魋笑了笑，“事實上，儘管繭出現了很多年，但它的研究仍在拓荒階段，這些排名都是當初隨意定下來的，但基本上遵從了一個很現實的邏輯，序列排名越小的越危險。”
“那繭的數量是多少呢？”衛無憂問道，只有掌握了所有“繭”的資訊，才能進行所謂的排名吧。
“很可惜，目前是未知的，但有的學者做過推測，繭的數量是有限的，尤其是高序列的繭，未來將成為稀有的戰略資源。”醫魋開啟資料夾，從裡面抽出一張地圖，展示在衛無憂面前。
這張地圖上有黃顏色的陸地、綠顏色的山脈、有淺藍色湖泊和深藍色的海洋，但更多的是黑色汙跡，像被人潑上了濃稠墨汁。
“你應該學過吧，自從那個大事發生後，我們這顆藍色星球的地理面貌出現了翻天覆地變化，板塊運動、火山噴發、海洋出現潮汐暴動，足足持續了千年，人類因此失去了大半的人口，宜居地縮小了三分之一，並且出現了大範圍的汙染之地。”
這些是歷史常識，衛無憂自然清楚。
藍星大災變事件迄今已有數千年時間，災變前的文明已經湮滅不聞，而新生文明在經過慘烈的重創之後，進度被嚴重拖慢，據博物學家們估計，現在多數領域的前沿科技也只是大體恢復到災變前的水準，當然除了生物和機械類之外。
“繭，是從汙染之地出現的，它們和月亮密切相關。”
說道這裡，醫魋指了指地圖上的那些墨跡，“月亮的陰晴圓缺，會讓汙染之地出現變化，當然這是根據觀察得出的結論，無法在科學上證偽。”
“所以，隨著月亮的變化，新的繭還會出現？”衛無憂問道。
“沒錯。但汙染之地並不只是出現繭，出現更多的，是具有極大危害的異氣。”
說道這裡，醫魋又從資料夾裡取出幾張圖文並茂的紙，遞給衛無憂。
“每月的圓月，汙染之地會有‘朧霧’現象，這是一種無形質的異氣，會感染遇到的一切生命，甚至無生命之物，進而產生‘孽’。”
“每年的月蝕，汙染之地會有‘潮汐’暴動，有一定機率出現‘繭’，不過潮汐產生的‘孽’則更可怕。”
“每十年一次的日蝕，會出現赤潮震盪事件，一定會誕生高序列的繭，但出現的‘孽’將帶來巨大危害。”
衛無憂快速瀏覽完紙上紀錄，對所謂的“孽”有點迷惘。
“孽是什麼？”
“繭有一定機率出現失控，導致作繭者變成一灘不可名狀的怪物，我們稱之為孽化，反過來講，孽就是怪物，和繭有著類似的特性，但是它不可控、無法直接進行容納。”
直接？衛無憂抓住了關鍵，難不成有間接方式？
“沒錯，有間接的方式。”醫魋彷彿讀懂了衛無憂的想法，“以血療協會為代表的一大眾非法機構，利用‘孽’創造出來偽‘繭’，可以批次培育‘偽繭者’。當然，目前最高只是序列2。”
“偽繭和真繭有什麼不同？”
“偽繭極其容易失控孽化，並且偽繭者精神異變的機率很高，往往會出現人格分裂甚至反社會人格。”
“不過，我們還是要感謝這幫人的。”醫魋微微嘆氣道，“因為，他們同樣探索出來繭的進化路徑。”
“進化？”衛無憂想起魌姨提起過，對繭的調動取決於精神力，從低到高共有三個大境九個層次，“你是指精神境界的提高？”
“這只是一方面。繭的提升，先決條件就是精神力要足夠。”醫魋解釋道，“比如你現在是‘熒光’層次，精神對神秘的探知，不過像小小的螢火一般，而經過內外修行，提升到‘燭照’，就感應到更多神秘，能夠開發繭的更多特質，可是……你體內的繭本身是弱小的，它需要你的投餵，促進它的成長。”
“嗯？”衛無憂微微一愣，頓時反應過來，原來繭的進化，不止作繭者本身精神要進行提升，還要和繭同步成長！
“我想你已經明白了，我們需要獵殺孽，來餵養繭，從而實現進化。”醫魋再次抽出一張紙，“但進化不是胡吃海塞，而是循序漸進，並且嚴格遵守特質相近，最低排斥的原則。”
“學者們把能發現的繭進行了一系列總結，從而對繭的特質進行了大致的歸納，共分為黑暗、光明、力量、命運、元素等共十二特質系列，正如剛才我講的，序列3的繭，特質只包含1個系列。而我們屬於序列2的鬼字繭，則包含2系的特質，其中都以黑暗係為主。序列1的繭，則包含3系列的特性。”
“比如你的魖，屬於黑暗系和命運系；魃炎的魃，屬於黑暗系和元素系；我的魋屬於黑暗系和生命系。”醫魋解釋地很詳細，“因此，以後進化繭的時候，你千萬要注意，不能脫離這兩系的範疇，否則百分百會失控孽化。”
“原來如此。”衛無憂頓時瞭然，同時他也看出了某個規律，“我們的繭以黑暗係為主，同時也影響了第二特質，使其同樣偏向黑暗，我猜得對嗎？”
他之所以這麼猜測，因為他的魖第二特質是“命運”，但不是給自己或他人帶來好運，反而是施加莫名其妙的厄運……這顯然是“命運”負面的作用。
“沒錯，你說得很對。”
醫魋目有驚奇地看著衛無憂，“看來你比我想象的聰明。”
“……”
“另外，繭的特質並不是越多越好，有個黃金三角法則你要記住：繭擁有三種特質是最穩固的狀態，也就是序列1的繭，是最好的繭。”
“那我們序列2，有可能升至1嗎？”衛無憂問道，魌姨給他的那本筆記上明確記載，一個作繭者只能容納一個繭，而且一旦容納後，除了死亡之外，是無法排出的。
“可以是可以，但非常的難，或許對於你這個鉑金之血來說，還是有可能的。”醫魋把資料推給衛無憂，“每個繭都存在隱藏特質，大概只有黃金之血以上才有可能充分挖掘出來吧。之前有學者進行過實驗，只是資料樣本太少，無法形成結論。”
“好了，我要說的就這麼多，剩下的你自己學吧。”
“我想以你聰穎的小腦袋瓜，應該不會誤入歧途，導致失控吧。”
醫魋站了起來，舉手扭腰，活動一下筋骨。
“我會好好學的。”衛無憂抱起厚厚一沓資料，準備通宵閱讀，儘快消化這些知識。
“好好學習吧，三天後我將對你進行一下測驗，屆時如果你的腿如果沒問題了，我們就進行下一項訓練。”
“還有考試？”衛無憂皺了皺眉，他從小到大最討厭的就是考試了。
而且，一旦有了考試的壓力，他就失去了閱讀的興趣，甚至本能的出現心裡排斥感——這是學生時代落下的病根。
“別害怕，我會把題出簡單點，保證你能透過。”
醫魋露出意味深長的笑意，隨後離開了房間。
衛無憂無奈，只好開始學習。
這時，他發現資料裡夾雜著一沓報紙。
《北省每日報訊》，醒目的頭條赫然寫著兩行大字：“周七公子於青城荒野殞命，巡備署署長林無甲引咎辭職。”
“林無甲……”
衛無憂心中一驚，這是北省傳說般的耀眼人物，統御省府青城二十多年，其煊赫威名，讓遠在山村的他也如雷貫耳。
真沒想到，自己會和他產生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