鐺!
地壯星手中的蛇矛,長度超過兩米,看上去頗為笨重,但舞動起來如臂使指,沒有絲毫滯澀。
他這當頭一斬,勢大力沉,鋒銳的矛鋒擦破空氣,發出尖銳如鬼哭般的嘯音。
魃炎執劍格擋,劍身被巨力壓得彎如殘月,但很快就詭異地彈了回去,化解了對方的攻擊。
劍與矛相處的剎那,一股氣浪震盪而出,斜斜落下的大雨瞬間被崩飛。
鐺!
鐺!
鐺!
地壯星奮力揮動蛇矛,步步殺來,沉重的身軀宛如鐵塔,每踏一步,就把地面震得直搖晃。
他暴烈的攻擊如狂風暴雨,掃、劈、斬、刺、撥、纏……沒有花裡胡哨地招式,只是最簡單的搏殺,寒星點點,動如驚雷,每一擊都直奔要害而來。
魃炎只守不攻,她手中的細劍化為一團銀光,水潑不入,把對方氣勢洶洶的攻擊全部擋了回去。
似乎,他們還在相互試探,都沒有動用真正的超凡力量。
轟!
忽然,一招掄空的地壯星沒有繼續追擊,而是將蛇矛順勢刺入地面,握著長杆的大手猛然迴轉。
地面劇烈震盪一下,緊接著,一束束金芒相互激盪而起,竟是灑落一地的子彈殼飛了起來,猶如鋪天蓋地的蝗蟲,向著魃炎覆壓而下。
式術——隔空馭物!
魃炎沒有閃避,手指一捋細劍,黑色火焰繚繞而出,形成巨大黑焰風暴,拔地而起,直接將衝擊而來的子彈殼掀飛後,繼續向周圍蔓延,讓觸及到的一切都被點燃。
這火焰,滂沱大雨無法澆滅。
魃炎同樣動用式術——幽焚,一種可以燃燒一切非神秘物質的詭異火焰。
地壯星向後急退,拉開距離,避過黑焰風暴。
“黑暗系和元素系,原來如此。”
摸清對方手段後,他咧嘴笑了笑,抬腳對著地面重重一跺,使出“撼地之踏”。
一瞬間,地面似乎被隕石撞擊,以他為中心,蛛網般的裂縫向四面八方蜿蜒散開,周圍殘存的牆壁和鋼鐵機械,此時接連垮塌、陷落。
他這一踏,清理出一片無遮擋的空地。
喀!
魃炎眉頭微皺,立即急速側身,一道火光瞬發而至,擦著她的臉頰劃過,將一堵殘牆轟碎。
那是什麼?
正躲在百米外,觀望這場戰鬥的衛無憂,發現了異常,原來對方在附近埋伏了狙擊手!
他這時才明白,魃炎剛才與地壯星交手,雖然緊張激烈,但始終剋制,讓自己一直處在狙擊手的視野盲區,藉著廢墟的遮擋,避免了被偷襲的可能。
而現在這座鍊鋼廠房已被徹底摧毀,她已暴露在狙擊手的視野之內。
嗖!
嗖!
僅僅一個剎那,前方黑暗中,再次射來兩顆碩大的子彈,穿透重重雨幕,直擊魃炎腦門。
子彈出膛速度達到驚人的千米每秒,魃炎來不及躲避,這種情況下,也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夠躲避。
但這個時候,魃炎並沒閃避的意圖,她只是輕輕吐出兩個字,“旱魃。”
這個短促的詞彙似有魔力,讓她的雪發發絲瞬間變為泛著油光的烏亮,面頰轉為青白色,額頭中間,猛然睜開一道充斥著純淨赤色的豎瞳。
咚咚!
隨著沉悶如敲擊木材的聲音,兩枚子彈墜落下來,掉進了泥坑裡。
它們的彈頭被癟斷,像是撞在了堅不可摧的物質上。
看到這個場面,地壯星眉頭緊皺,他沒想到對方會選擇了硬抗狙擊彈……
燈輪境就能開啟“旱魃”不完全體,果然sss級的戰力。
不過,也僅此而已,對於常年對抗邪惡勢力的巡備署而言,熱武器配合“作繭者”的戰術,早就摸索地非常成熟,他用此多次獵殺過同境界的“孽”。
有那兩個狙擊手的牽制,他只要耐心一點,未必不能取勝。
“體術——地煞勁!”
他忽地低吼,肌肉顫動,一縷縷漆黑在體表出現,迅速瀰漫全身,像是一副惡魔紋身,讓他變得更加高大強壯。
與之相襯的,他手中的蛇矛,攻擊更加兇狠。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衛無憂看在眼裡,心中焦急。
他眯眼仔細望去,憑著超越凡人數倍的視覺,他看到一千多米外的某個庫房上,有一挺重型狙擊槍,後面趴著個模糊黑影。
他視線和意識同時鎖定那道黑影,然後伸出右手,對著空氣緩緩虛握。
一次、兩次……抓了大約六下,他空蕩蕩手心忽然感覺沉甸甸的,赫然出現一個直筒狀的物件。
“八倍鏡,狙擊槍配件,也可以當望遠鏡使用——目前沒什麼用。”
怎麼沒用,不是可以當望遠鏡麼?
衛無憂把八倍鏡拿起,準備尋找下一個潛在暗處的狙擊手。
可他還沒動手,心中猛然襲來一抹驚悚,連忙縮了縮腦袋,只見一條滾燙的火線在頭頂閃過,鑽進後面的泥土裡,瀰漫出燒焦的味道。
第二個狙擊手已經發現了自己,可天色這麼昏暗,自己又一直沒露頭,難道他有熱成像儀?
還是他同樣有超凡的感知力?
無論哪種情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對方已把攻擊目標轉向了他。
衛無憂沒有慌亂,他並不懊惱剛才的舉動暴露了自己,幫助魃炎解圍,其實也是在變相自救。
他現在不敢妄動,只能靜靜伏在廢墟後,眼前這個廢墟由鋼筋、水泥和磚瓦堆積而成,狙擊槍的子彈雖然厲害,也不可能擊碎這麼厚的障礙物。
除非,他有破甲彈……
撲!撲!
這時,遠方兩道腳步聲響起,有人正在迅速逼近。
衛無憂的心頓時懸了起來,狙擊手還在瞄著自己,再來兩個人對付自己……那他就跟剛才魃炎遇到的情況一樣。
他的體術可硬抗不了子彈。
逃跑也不行,他速度再快,也不可能跑過子彈,哪怕無規則的曲線跑,在老練的狙擊手面前也是活靶子。
稍微遲疑片刻,衛無憂認為自己不能坐以待斃,他伏在地上,藉著廢墟堆成的掩體,一點點向前爬。
嘭——
嘭——
狙擊手連開第四槍,每一槍都落在衛無憂頭頂上,距離很近,蹦出的碎石片甚至擦破了他的臉頰。
對方這麼做,顯然在給他帶來心理震懾的同時,也向追擊者提供方位。
啪啪!
腳踩泥水的聲音越來越近,精準直奔自己而來。
衛無憂沒有理會,他貼著地面繼續爬,偶爾也故意賣個破綻,讓對方產生可以直接擊斃自己的錯覺。
第五槍、第六槍、第七槍……
第八槍,沒有跟著響起,取而代之的是一聲驚雷般的爆炸,以及隨後響起的淒厲慘叫。
啊!
慘叫聲持續兩秒後,便戛然而止。
衛無憂嘴角牽動,露出笑意。
他若無其事地站了起來,並沒有回頭觀察發生了什麼事。
畢竟,真英雄從不回頭看爆炸。
其實,他能猜出發生了什麼。
那狙擊手遇到了很小機率的事件。
他的槍,炸膛了,把自己活活炸死了。
應該是在換了大口徑破甲彈後,忘了把槍管也換下來。
這就是他的式術,降禍咒體!
凡是敵視自己的人,將會被厄運纏身。
衛無憂嘴角微抿,他的“魖”擁有著古怪特質——我不用多幸運,只要對方足夠倒黴就行。
尤其是戰鬥中,一點小小的厄運就會成為決定勝負的關鍵。
醫魋說這是掃把星屬性,果然還是比較準確的。
………
瓢潑大雨還在繼續,衛無憂躲進附近一座二層小樓。
這應該是一棟宿舍樓,結構還算完整,仍然具備遮風擋雨的功能。
他脫下沾滿汙泥的外套,握了握手掌,回頭看向腳步聲傳來的方位。
此時,敵人已經追來了,是兩個熟悉的身影。
“無憂,這些天你去哪兒了,我快擔心死了。”
“你的行禮還在我們哪兒呢,怎麼,不要了?”
林超在三十米開外的地方站住,目光遊移,似乎不敢和衛無憂對視。
“你們會擔心我?”衛無憂嘴角微揚,似笑非笑,“是擔心我跑了,你們拿不到那筆錢了吧?”
“你胡說什麼呢,我們是好兄弟,三年沒見,這次你來青城,我們應該請你喝酒。”趙博金卻沒有絲毫芥蒂,“跟我們走吧,我給你準備了好酒。”
“兄弟?”衛無憂面色沉下來,冷聲道:“這個稱呼,你們配麼!”
趙博金微微愣住,旋即嘴角咧開,露出歹毒的笑意,“衛無憂,你可以不把我們當兄弟,但我們得到那筆拿錢啊。”
“無憂,那可是二百萬,我們一輩子都賺不了這麼多!”
提到錢,林超眼底的那抹愧疚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狂熱。
“我們不會害你,把你的心臟移植給周七公子後,我們再買一顆心臟,給你換上。”
“別在這裡惺惺作態,趙博金,村裡投奔你的那些人,是不是被你出賣給了血療協會?”
衛無憂搖了搖手,表示不想和他們浪費口舌。
故人難得相見,他並不想大動干戈,但兩人所作所為,罪大惡極,他必須清理門戶!
“沒錯。”趙博金微微一笑,“不過,你很快就會跟他們團聚了。”
“去死吧!”
衛無憂端起手槍,毫不猶豫地連開兩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