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國情局
始帝王浩晚年立下斷龍帝國國情局。
簡稱國情局。
國情局遍及帝國各處，甚至在位於帝國北方的帝國最高山——霜斷山脈上都有分佈。
他們的職責只有一個：探查，然後記錄。
大大小小，事無鉅細，全部查清楚，上級有需求的時候，再彙報。
也就是：我不問，你別說。
“我這是為了防止舊制舊念復甦”。始帝王浩如是說道。
始帝王浩一生無妻無子，感受到自已的生命將要結束時，立下旨意：
皇帝之位，不得世襲，凡有能者得之，敢有違逆者，由帝國四聖誅其族。
帝國四位擁有超越所有常規力量的聖騎士成為了這一旨意的絕對保證力量，並且多虧了四聖騎士的高尚品格和悠久的壽命，不沾染世俗權力爭鬥，不被任何一方拉攏的同時還活得夠長，該旨意也成了約定俗成的制度。
皇帝，能者居之。
話雖如此，但皇帝還是隻從五大家族內選出。
慢慢的，皇帝對帝國的掌控力也逐漸被五大家族瓜分。
到後來，五大家族乾脆定下協議：大家輪流做，都有分份兒。
五大家族起源於帝國的建國時的功臣集團，他們的族人黨羽把握著始帝王浩所傳授的先進技術，鹽的提煉與鐵的鑄造，農作物和牲畜的良種培育，魔法理念等等。
再加上他們取得的超然政治地位和強大的軍事影響力，帝國命脈已經牢牢掌握在他們手中。
久而久之，最初聽命於皇帝的國情局，現在也只對五家族負責。
作為五大家族之一的蒙特利家族的核心成員理查德-蒙特利，當然有許可權調動國情局，對文小蕊做了一個全面調查。
對文小蕊的事情瞭解過後，他對文小蕊的能力感到驚訝。
該怎麼處置他呢？
光是今天被文小蕊殺掉的官員和一些所謂社會權威人士，加起來就已經有幾十個了，況且還有治安局的局長與他結仇。
而從他的資料來看，文小蕊本身有著超乎尋常的魔法天賦。
之前理查德隨口問了一句國情局的彙報員：“這個文小蕊魔法天賦為高等上級，他怎麼沒有入選那個‘特殊人才培養計劃’的學員？”
彙報員緊張的冷汗直流，這個問題他沒有回答的許可權，可是他又確實知道為什麼，心思百轉之下，糾結要不要回答，到最後他還是答了一句：“不匹配。”
理查德感到奇怪，還想再問，但是看到彙報員嘴巴緊閉著，也就不再為難他了。
這個文小蕊今年16歲，比理查德的女兒小芸大一歲，算是同齡人了。
這孩子性格評價上，明明身懷絕技卻不顯露，知道低調，同時擁有年輕人該有的熱血和正義感，還有過幾次暗中的見義勇為，人是好人。
只是，遭遇了這些事情，這孩子還能再相信帝國官府麼？
理查德抱胸托腮，邊想邊走，向著文小蕊和林秋實走去，走著走著，抬頭看了一眼空中漂浮著的幾個冰雕——東部戰區元帥伊斯特已經親自向理查德告知：林秋實的實力可能要遠遠超過聖騎士。
如果不是伊斯特大叔親自告訴他，理查德肯定認為講這種話的人是個瘋子。
伊斯特的身份給了他的話語和言論天然的權威佐證。
超越聖騎士的人出現了，斷龍帝國建國253年，帝國內首次出現了超越聖騎士的存在。
這會不會成為一個變數，原本憑藉聖騎士的武力震懾所建立起來的制度，是否會被顛覆？
理查德沉思著。
那麼這個林秋實又是個什麼人？
理查德40年左右的人生經驗告訴自已，林秋實這樣的存在，永遠不要招惹，更不要想著許以利益去利用，因為他們完全有能力由著自已的性格來做事，根本不需要去考慮那些所謂的權衡利弊，這樣的人擁有凌駕於一切生靈的力量，不要指望他們會以世俗的正常人思維做事。
那麼，相對的，文小蕊看起來就很值得託付了。
一個年輕有為，潛力無窮的正在成長的少年，或許真的能成長為超越聖騎士的存在，即使不能超越，憑藉他那操控亡靈的能力，成長起來以後，那他所展現的威懾力也足以匹敵聖騎士。
而且最重要的是，那四位聖騎的已經活了快三百年，此刻壽命將近，所以軍部才推出“特殊人才培養計劃”，打算培養一批年輕人，創造出一個新的武力震懾工具，接替聖騎士的班兒。
簡單清理了思緒，理查德確定了當下的目標：“給文小蕊一個去處，一個像家一樣溫暖的去處，讓他仍對帝國有信心”
趁現在還來得及，給一個失去的父母親人的、沒有家的少年一個“新家”是理查德目前最想做的事兒，他一直都是這樣溫柔，永遠把對自已人的關懷放在任何利益的均衡之前。
理查德把小強叫走，是怕小強說錯什麼話，從而讓文小蕊對帝國官方的認可度進一步降低。
“不可以讓一個少年對自已的祖國失望”
理查德走到文小蕊面前。
“文小蕊同學你好，”
“我是理查德，理查德--蒙特利，任卡代市市長。”
聞言，文小蕊看了看林秋實，意在探詢。
林秋實見到市長親臨，民對官的懼怕情緒，就又蹦了出來，這讓林秋實變得略微遲鈍，所以他這次卻沒注意到文小蕊的目光，林秋實有些顫抖著說道：“市、市長，你也來了....”
雖然林秋實沒有注意到文小蕊的目光，但也算是回答了文小蕊。
這一細節自然是被理查德捕捉到了。
理查德思索：看來文小蕊能被林秋實影響。
接著，理查德看向文小蕊身後那些衣不蔽體的女孩兒們。
接連下了幾道命令，命人去拿衣服來，並且把學校的老師請來，給她們登記，然後送回家中。
並且理查德陪著林秋實和文小蕊全程監督。
給女孩兒們做好登記，先請來老師安撫學生，然後再派人通知家長來接。
這一切做好以後已經是夜晚了。
要說現在心裡最忐忑的，那當然是卡夫卡、餘長虹這些行為不乾淨的官員們了。
理查德來到地下室內看到很多屍體，他們很多都是一些政府官員，看著滿地血肉，不禁思考：“難道帝國已經腐敗到這個地步了麼”。
斷龍帝國禁止出現貴族，官位禁止世襲。
但是貴族這種社會產物是不可能被消除的，他有時看似消失了，實則還是換了個外貌繼續存在。
那麼。一個剛剛成立的國家，它的貴族由誰構成呢？
功臣集團無疑是最明顯的答案。
如今掌控帝國命脈的五大家族，在起初就是追隨始帝王浩的5個得力干將。
在這5支勢力之下，每個勢力內又有不同的小派系，派系之下還有小派系。
這些小派系之間相互聯姻，盤根錯節，牽一髮而動全身，尋常法律法規手段根本就無法約束他們。
偏偏這些人世代把控著帝國官府的要務。法律的劍刃刺不進他們的心口。
能夠約束他們的只有兩樣事物
其一，是他們的良心。
其二，則是5大家族的規矩。
這其一不必多說了。
這其二呢，帝國明面上並沒有建立起來的等級森嚴的貴族制度，然而等級的劃分卻永遠存在於社會之中，5大家族就處於這個帝國的頂端。
他們在始帝逝世後達成了約定，憑藉各自的威望與當時現有的掌控力，把控了帝國的鹽鐵、糧油，交通關稅、軍事、機關核心官員的任免，以及最核心的高階戰力——魔法師們。
還有始帝王浩號召建立的以魔法學院為核心的“小中大帝國教育體系”，他們掌控著教育的風向。
一切關於真正帝國的命脈都被5大家族瓜分殆盡。
剩下的一些，不過是一些不能觸及根本的小蛋糕，則由余下的家族瓜分。
今日，這個地下室內，這百餘個家庭的不幸遭遇，他們根本就毫無反抗之力。
因為根本沒有人能夠制約到這些功臣的後代，能夠懲治功臣後代的人，只有當初立下更大的功勞的功臣後代。
帝國官員享受一下特權，這樣的事不只存在於卡代市內，全國很多地方都存在著，而且如野草一般，往往是殺一批，又長一批。
而一旦長時間不殺，野草就會氾濫成災，像卡代市這樣，走向極端化。
待女孩兒們安全回家以後，文小蕊就要轉過頭來處理卡夫卡了。
卡夫卡是必須要死的，這一點理查德很清楚，但不能讓文小蕊殺掉，而是要走正規合法的程式，將他的罪行審理清楚以後，根據帝國法律判處死刑。
除此之外，所有參與過的人，無論官職如何，都跑不了。
這將會是一場卡代市大清洗。
這也許會導致卡代市出現很多官職空缺，不過這只是暫時的，多虧始帝王浩建立的一套教育體系，帝國目前最不缺的就是儲備人才了。
帝國官府內很多副職官員可都等著主官讓路呢。
在親自監督了所有女孩兒安全的被家人接回去以後，理查德、林秋實和文小蕊都來到了市長府會客廳內。
在兩個熱血年輕人注視下，理查德傳令讓國情局著手把此案整理清楚，除此之外，還要嚴格篩選調查司法程式有關的所有官員，以確保判決公平合理。
國情局平日調查事情，事無鉅細，全都要記錄在案。
“脅迫少女案”早早就在國情局檔案記錄，所有涉事官員，其中治安部門，教育部門，交通部門，司法審判部門等十餘個機構，總共涉案官員高達數百人，他們每次前去的時間都被清楚的記錄下來，甚至包括所有失蹤女孩兒的資訊，她們的年齡、住址、相片，以及她們的家人前去報案的記錄，短短數年內，整個卡代市境內，約二百多萬人口的城市，竟然出現了數百起失蹤案，但是當局卻無所作為，這也被國情局記錄在案。
如果你問：那為什麼國情局不去不抓呢？
國情局只負責查，查完記下來，然後回答。
上邊兒不問，你別多事兒。
所以不到一天時間，該抓的人都已經抓好，罪名也都已經羅列完全。
在市長府會客廳外，還有一個身材嬌小的女人，他正是格雷夫。
原本文小蕊是想把他送進卡夫卡的房間，只是在進入外城區那個地下室以後，全然沒了“惡作劇”的念頭。
文小蕊並沒有打算向林秋實和理查德解釋這個人的身份。
不過這件事當然也逃不過國情局的耳目——畢竟格雷夫是副局長，手握實權的官員，當然要著重關注一下的。
理查德只要一開口，格雷夫的近況就被送到面前了。
所以理查德是知道外面那個體型較小的女孩兒就是彪漢格雷夫變成的。
他覺得講起來有些尷尬，所以也就不聞不問了。而站在外面的格雷夫此刻也怕出醜丟人，站在門外一言不發。
等過了四五日後，該殺的全都殺完了，該判的也都判了。
這一次清查，不僅打掉了“校園少女拐賣”的團伙，一些足浴、按摩、洗腳城也受到了牽連，以往做樣子來查一查的治安官們，這一次認真起來，又抓走了一批人。
這幾日呢，文小蕊都住在市長府內，見過了理查德的女兒和夫人，她們很友善的對待文小蕊。
小芸和文小蕊年齡相近，偶爾也能聊上幾句。
由於小芸身份的特殊性——小芸的叔叔，蒙特利家族二少爺並未結婚，更無子嗣。所以，小芸就是蒙特利家族唯一的掌上明珠。
“找了小芸——蒙特利做了老婆，那將來就是蒙特利家族的接班人呢”
外界這樣傳言。
考慮到女兒單純，防止女兒受傷害，理查德夫人也就沒有讓女兒去上學，而且也很少讓她出門。
這樣，她接觸到的人也極為有限，這就導致小芸的生活是稍微有些匱乏的。
文小蕊家裡畢竟開飯店的，從小就在飯店幫忙，見得人多了，話也學的多了，客人們聊天兒的內容，他有時學著記了下來，還有飯店裡有時遇到了一些奇怪客人，有趣的事情，如今都講給小芸聽了。
幾日過後。
文小蕊的心情也逐漸平緩，不再像之前那樣激動。
這一段事情結束了。
文小蕊失去了父母，理查德干掉了一批問題比較嚴重的官員。
一些地方家族失去他們在政界內的保障。
一些本來升遷無望的官員，火速升級。
這一次官員的清洗和官員的升遷，在某種程度上促進了卡代市餐飲業和娛樂產業的營收增加。
對理查德而言，他的任務還沒有完成。
他現在要做的事關帝國未來的局勢變動：文小蕊失去了家，理查德要給他一個新家。
理查德讓文小蕊在市長府內住下來。
理查德這一決定也改變了他的女兒---小芸的日常生活。
以往她只是在家裡看一些書，練練琴，如今則有文小蕊可以陪她聊天。
理查德夫婦並不限制女兒看什麼書籍，尤其是理查德夫人看到女兒看的書都是始帝王浩的著作時，就對女兒看的書更加放心了。
這一天，小芸正和文小蕊講述王浩的故事。
文小蕊心想：王浩的故事，他在學校學過，那是一個大英雄，是斷龍帝國所有人的救世主。
“歷史記載，王浩一生沒有妻子，但是他有一個愛人”，小芸神秘說著：“你知道那個女人是誰嗎？”
文小蕊愣住了：學校裡不講這個啊！
“她是他的姑姑，是一位龍族的少女，她出身高貴，是龍族中最高貴的血脈，她就叫小龍女！”
“可是無奈立場不同，王浩要帶領人們推翻龍族的統治，與龍族為敵”
“但其實王浩還是愛她的，要不然他也不會一輩子不娶呀”
文小蕊聽了這些話以後，很好奇的問了一句：“你平時都看些什麼書？”
小芸把他帶到了自已的書房。
《神鵰俠侶--節選改編》
《羅密歐與朱麗葉--節選改編》
《神鵰俠侶--改編節選》
《梁山伯與祝英臺--改編節選》
《白蛇————改編節選》
《牛郎織女——改編節選》
《嫦娥奔月----------改編節選》
《仙劍奇俠傳---節選改編》
等等
所有的著作人，都是王浩。
這些書籍也在極大的影響著小芸。
一個青春期的少女，讀了許多愛情浪漫故事。如今的她對這種未知的體驗充滿了幻想，她憧憬著未來有一位屬於她的白馬王子。
這是一向往著浪漫愛情的女孩兒。
但是，鑑於她的身份，她的地位，她接受的教育，她的家族勢力，她恐怕是沒有什麼體驗浪漫的機會了。
不會出現法海那樣的人物阻止她，因為她身邊高手護衛數不勝數。
沒有什麼力量能夠阻礙她與她愛的人在一起。
沒有什麼能夠危及到她的安全。
理查德夫婦還沒有發現女兒的內心已經被愛情的嚮往迷住了。
不過由於性格里的溫柔和知性，小芸也不會做出什麼奇葩事情來。
文小蕊這幾天一直都和小芸聊天兒。
女孩兒每天換一件裙子和鞋子，每天都不重樣，每件都很漂亮。
理查德一家和文小蕊已經多次共進早餐中餐晚餐。
文小蕊感受到了這一家人對他的關心，他很感激這份關心。
理查德清楚，這還不夠，只要他們分開，這種感激沒有多久就會被時間完全侵蝕。
還缺了什麼？
又一天，理查德說市長府的廚師有事兒，請假了。
這位廚師是理查德從帝都帶過來了，專為理查德一家做飯，一般情況的不會請假，特殊情況下也不會請假。
總而言之呢，現在市長府沒人做飯。
理查德是少爺，肯定不會做飯，小芸是大小姐，也不會。
理查德夫人會做，午飯由理查德夫人做了。
於是這一天中午的飯桌上，四人都安慰自已：“眼前這根兒黑色的被碳化的豆芽是熟的，能吃”
“那一份黑色的青菜也是熟的，能吃”
下午，文小蕊提議：“晚飯，要不我來做吧”
文小蕊做的第一頓飯，炒了幾盤菜，煮了粥。
色澤是鮮豔的，看上去很能激發人的食慾。
一口下去。
“對不起，我鹽放多了”文小蕊帶著歉意說道。
可是他以前經常在飯店做飯，每次都放的恰到好處啊！
到底是哪出錯了呢？
他逐漸想起，原來是每次媽媽都會拿勺子先把鹽準備好，等到該放鹽的時候，文小蕊只需要把鹽放進去。
判斷該放多少鹽這一步，一直是媽媽做的。
一直存在於生活中的細節，在這一刻，他才覺察了。
理查德看到文小蕊在愣著，停下了動作。只以為他還在抱歉，於是理查德說道：“你看看小蕊做的，至少看上去還能吃”
小芸立馬接話：“爸爸你別說媽媽啊，你自已還不會做呢”
小芸的聲音喚醒了文小蕊，文小蕊樂呵呵的笑了兩聲。
笑著笑著，聲音越來越大，文小蕊只覺得眼中出現水霧，接著，淚珠順著臉頰流下。
“我為什麼會哭？”文小蕊問自已。
“因為我失去了父母”他這樣回答，這樣回答以後，大概是不想在外人面前丟臉吧，眼淚短暫的抑制住了。
他把眼淚擦乾淨，先吃飯。
他們飯後一般要在府內的花園裡散步，聊天兒。
飯後餐具會有傭人來收，這幾天文小蕊每次吃飯完都想把餐具收走刷洗，僅僅是看著餐具擺在桌子上，他的內心就有一種不自在的不適感。
今天晚飯結束以後，那種“未能親自送餐具洗碗的不適感”弱了很多。他起身向外走去——他知道花園在哪裡。
理查德一家人很通情達理的坐在飯桌上，沒有多問，也沒有談論，他們知道：這位少年剛剛失去了至親。
文小蕊在市長府的花園內走著，他想著：“我為什麼會哭....”
“因為這世界是最愛我的人永遠不在了”
“那是我的親人，是最愛我的人....”
他一個人坐在臺階上，眼淚再也抑制不住，先是低聲抽泣，眼淚嘩嘩的流著，衣袖已經溼透了，他自已的肩膀湊到眼睛旁邊擦眼淚，沒多久，衣服的肩部也溼透了。
他不想高聲的哭喊，但是有一種力量在引導著他大聲哭出來。
低聲哭泣了一會兒，他再也抑制不住悲痛，這份悲痛讓他逐漸哭出了聲，接著聲音越來越高。
小芸聽到了哭聲，似是被她感染了，也或許是對他的遭遇感到同情，她也趴在母親的懷裡抽泣。
從傍晚到夜幕完全降臨，這才哭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