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更)

“孤高的梟雄,就此隕落在漆的星辰之中?”

趴在桌上熟睡的一名中年男子,被突如其來的訊息驚醒,右手的食指扶著困頓下垂的眼眶,掙脫倦意的束縛。

“伊沃店長,您醒啦!”

侍從端著新釀製的葡糖酒,恭敬的遞給店長,又忙著研磨飲品的原料。

“能目睹病貓的罕見甦醒,有些不太容易呢!”

康德漢斯接過店長手中的紅酒,在鼻尖嗅了嗅,陶醉於香醇的滋味,蠕動的喉結細細流淌。

“偷喝債主的美酒,該如何計算利息的增益呢?”

“要說竊取,搶奪更加合適,別吹噓著你那套商人的鎖鏈,再精密的計算,窮困的我也無法支付奢侈的消費。”

康德漢斯拖長下巴,擺出一副厚顏無恥的姿態,免費的佔有是他申明的態度。

“伊沃先生,我要是你就打爆他的頭,看看他的腦袋是否被酒精塞滿而變質!”

坐在末端的一位顧客調侃著寄人籬下的賴賬,向被欺騙的店長提供可靠的報復手段。

“康德漢斯先生可是神明委派的救世主,怠慢的招待會引發一場人類生存的危機,對於錯誤,包庇只能算是作弊。”

另一名顧客配合著上一位掀起的風波,表面的辯護更像是內涵的嘲笑。贏得現場鬨堂大笑的反饋,噓聲四起。

“咳咳,在新到訪的客人面前放肆有失禮節,你們的風度會更加糟糕。”

店長站起身,向我所處的方向移動。那是一隻並不靈活的右腿,僵硬就像是假肢的接替。

“這位小姐,請接收我誠摯的歉意!”

店長的響指彈出一束鮮花,獻給沉醉在驚訝中的小伊。

“這位少爺,您似乎對馬戲團式的近距離演出毫不在意,一杯清水,一杯純咖啡,不錯的復古搭配。”

店長輕易便識破我的意圖,當然那只是簡單的味蕾挑剔,並沒有惡意。

“障眼法的迷惑,有些脫離殘酷的現實,馬戲團的場合選擇,總是隔絕著周圍的環境。至於咖啡與清水的調配,也是消磨時間的樂趣。”

店長的眼神呈現出微妙的變化,變得有些疑慮。

“伊沃店長,你或許可以舉辦一場競爭勝利的晚宴,畢竟垮臺的維克將軍,他在伊洛格尼街區的產業也將被取締!”

康德漢斯提示著店長可以趁機入侵擴大市場比重,也得到其他人難得的附庸。

“是啊,維克的退出對我們來說都是延伸的機會,瀕臨海岸線的港口,我已經看到擱置在海灘上等待拾取的寶藏。”

“這點毋庸置疑,我剛剛盤算著將我的診所遷移到那條被毒品與疾病覆蓋的街區,金錢就要將我掩埋。”

店長託著下巴,思索著顧客的建議,嘴角彎出一道弧線,露出潔白的牙齒。

“這位少爺,您怎麼看待生意版圖的擴張呢?盲目的衝動還是規劃的發展?”

“伊沃,生活在官僚家庭中的紈絝子弟,你可別抱有太多期待的幻想。”

康德漢斯在一旁試圖指揮紊亂的節奏,卻被店長伸手打斷。

“如果是我在操縱,堅守也許是我的最終決定。”

我的評論引發了新一波的噓聲,甚至還有並不應景的尖叫。

“伊沃老弟,我已經提醒過你,與小孩子的交流簡直是在侮辱智商!眼瞅著富饒之地被外人開發,那一定是種煎熬吧。”

康德漢斯繼續著他偏執的意見,居然又收穫了頗多的聲援。

小伊將花朵插在我的口袋,點頭鼓勵著我她將是支援我的後盾。

“正因為光明的前景,才不能隨意踏足。政權的指揮家也覬覦著敲詐的時機,一旦被政府收編,競爭將變得沒有公平可言。”

“啊!”

恍然大悟的人群不約而同的舒緩了一聲,慶幸自己還未實踐的冒險。

“小鬼,不錯嘛!這就是純潔思維的洞察力,我早就看破真相,故意擺出完全對立的態度考驗他的能力,果然我沒看走眼!”

康德漢斯臨時改變的立場,被各類嘲諷,卻還能保持微笑。

“小鬼,如果我所料不錯,你的家庭應該繼承著商業的脈絡吧!”

康德漢斯自信揣測定義著我的背景,試圖挽回一些顏面,這便是哲學家。

“貝爾的父親是在軍隊任職,那是遠離穩定商業的紛爭!”

小伊對貝拉家族的簡介令醉漢顏面盡失,卻裝出一副堅定的樣子,半天說不出話。

“偉大的哲學家,你的那一套浮誇的辭藻呢?說出來烘托氣氛也不錯啊!”

“居然被小孩子耍弄,這算是智商壓制嗎?”

面對各種質疑,康德漢斯提著肩膀上褶皺的衣服,拖延時間試圖扭轉頹勢。

“咳咳,開發進展的話題就此結束,還原事件的本身,關於維克將軍的落難,絕非政治勢力爭奪的偶然!”

“他只是逃逸,還未抓捕歸案,不過那也是遲早的事。只是帝都的治安,或許就要被破壞平衡。”

一名生活在實際中的客人將後果牽扯在製造混亂的地痞流氓,他們的存在對任何政局都是威脅的挑戰,無法根治。

“別擔心,總會有人取代維克將軍的位置,到時候交接磨合順利,就會恢復運轉的流程與機制。”

樂觀的客人將希望寄託給更迭的領袖,畢竟穩定的建築都要建立在混亂的廢墟之上。

“相對於這些,我更關心維克將軍觸犯的法律規則,下達的通緝令中有相關敘述嗎?”

店長詢問著傳信的小孩,再次默唸後搖頭否認。

“這才是問題的關鍵,雖然我們遠離政治,但清楚領袖秉持的公正天平也很重要。一旦觸怒領袖的意志,後果不堪設想!”

“別擔心,作為底層平庸苟活的庶民,我們的行為都會被忽視,忙碌的領袖無暇顧及我們的存在!”

康德漢斯抱怨著地位的區分,卻也慶幸著類似的無能為力,不被捲入爭端。

“這位少爺,您怎麼看待呢?”

店長又將話題的核心展現給我,隱約中感受到某種並不友好的動機,卻又說不上來。

“貪腐可以被排除,畢竟控制兵團的爵位,幾乎就意味著無盡財富的等同。況且對於統治者,偶爾敲詐勒索也是被默許的。”

小伊的解釋令客人有些驚異,內斂的小女孩居然能透徹分析出準確的判斷。

“之後是治安的混亂,勤奮的人不會拖延義務的執行,也沒有可能;剩餘的,便是叛逃國家與謀逆起義!”

深知真相的小伊故意將話題擺放在中立的位置,瞅著眉頭緊鎖的客人,捂著嘴巴逃避嘲笑的監督。

“那可都是被詛咒的重罪,一旦被核實,全國通緝是必不可少的流程。我還記得前幾年有一名黑衣使冒犯了帝都存在的權威,結果後來被莫名其妙的取消了罪名,也許這次也是類似的烏龍事件吧!”

康德漢斯為可能的失誤辯解著,將曾經被嫁禍的我推出來,忽然意識到某些奇怪彆扭的存在。

“我還記得那是科倫國某位強勢的氏族,也許是忌憚強盛的國力,免除了他的罪孽。好像是叫,叫...”

見證歷史的客人延續的記憶一直沒能碰觸到終點,模糊的名字不再清晰。

“科倫國最強集團,貝拉家族的繼承者。”

“嗯嗯,好像是這麼一回事。”

客人順著小伊的提醒,開始找到某種靈感,點頭肯定著,卻忽然瞪大驚悚的眼睛,快將小伊融化。

“喂,你在幹什麼,身體失靈的前兆麼?”

不明就裡的其他客人還恥笑著愣在原地的那位,絲毫沒有感受到危機的迫近。

“他,他...”

客人顫抖的手指,堅定的指向我。

“哈?你想說什麼?朋友,你不會是吸食禁藥吧!”

康德漢斯拍打著僵化的臉,卻依舊無法拯救。

“科倫國皇室最為信賴的貝拉家族,史上最年輕的伯爵,靈魂收割者,正在圖蘭國出訪的貝拉·貝爾!”

“貝爾,這個名字怎麼有些耳熟,就像剛剛發生在耳畔。究竟是什麼時候,難道,難道!”

康德漢斯轉過身尋找我的蹤跡,卻發現被閃躲的空位,看著同樣震驚的店長。

桌面上,留著一張簡易的白紙,用咖啡漿寫著:感謝招待,再見!

門前,閃過本該被綁在審判架上的影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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