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傷的天使,被追獵者背叛的獵物,魂不附體的聖潔之光,如墮煙海的恐懼步步蠶食著曾經虛懷若谷的自信。物極必反的內涵總是要囊括在雷雨夜前的那一段驚心動魄,理智失去最後掙扎之後頹唐崛起的盛氣凌人,那便是不可一世的墮落天使,俗稱惡魔。

幽暗的城堡,閃爍著黑夜的光澤,萬籟俱寂的伏筆,總是隱瞞沸反盈天的寂寞謊言。只是所有的悲愴,只能銘刻在已經渾濁的眼眸裡,而需要承擔這一切的,僅緊侷限在蛛網之中,被目睹罪戾榮耀交替的看客。只是停泊的溪水邊的馬車,有些過於擁擠。

“尊貴的客人,請寬恕公爵姍姍來遲的誠摯祈願,祝您在異鄉能盡情享受枕穩衾溫的溫馨初體驗。”

貝聯珠貫如軍事化的歡迎佇列,是司空見慣的鞠躬禮儀,原意可能只是出於防治竊賊的保障,畢竟總有幻想著破壞氣場的不法挑釁滋事者。只是愈加莊嚴的情調,越是容易萌生驚愕拘束的反感。小伊被震懾的頭髮越發靠近我最冰冷的心臟,激勵起熾熱的焰火。頭髮已經變這麼長了嗎?寒冷的冬夜,卻是在牆角尋覓到整包火柴的意外收穫。

“沒關係的,就當做只是會推卸責任而矇蔽自己的欺騙,由他們製造的氛圍當然也是虛無縹緲的海市蜃樓。跟著我,今晚,保護你便是我的義務,不,那是我生命不能繼續蔓延前的忠誠守候!”

“嗯!”

輕聲的允諾,堅定的眼神已經超越了與憂慮面容的同步。倘若是站在第三方的獨立角色,不管是什麼樣的視覺傾斜度,附加在委屈中稍微的羞澀,果然,那是沒有被異化的天使,還能表現出狡邪的天真。

斯其總是遷就著我的無理要求,不過那也是可以證明他價值的渠道。社交的創造是基於和平的演變。但對於孤僻的伯爵,片刻恍惚間的突兀言辭便是引發矛盾的導火線。那正在向我招手的陌生人,應該就是已經被斯其捕獲的獵物,還真是毫無警覺的信任。

至於菲莉姐姐,一下馬車便嚷嚷著尋找還未有清晰構造的白馬王子,只是黑夜會賦予馬匹黑色的眼睛,卻絕不允許純白的色調吸引異樣的眼光,馱駕著王子追尋泛黃的黎明,那將接受血肉模糊的制裁陷阱,淪陷之後不可光復的永夜。這就是規則,自詡善意的人制定的束縛牢籠。

“貝爾伯爵,能在這裡與您相逢,還真是上天眷顧的恩賜!如果可以交易的話,瞻仰儀容的籌碼必定能換取堆積如山的財富。”

如果說到對於權力的嚮往,即便是巧取豪奪的算計,也只能是歸結於氏族等級制度的平等秋色;但是熱衷於財富還鼓吹著平等買賣的正規途徑,在我的見識範圍內,只有眼前這位看似邋遢,卻是間諜身份的普蘭特先生。我想這樣的出勤並非是聽從於伯爵府的安排,無需考慮其中的緣由,殊途同歸的結局已經可以讓我喜出望外了。

“想不到嚴厲的封鎖線竟是慈祥的擺設,門庭若市的熱鬧既然縱容了被詬病的竊賊。是淡然無辜者的表裡如一,還是上層指揮的色厲內荏!”

“如果都可以解釋伯爵的顧慮,那二者之間就沒有任何本質的區別,或者是彼此相輔相成的提撥。然而世間的巧合並不會接二連三的離奇發生,至於我的出現,並非具有特殊意義的部署,算作是流浪旅程中誤入的棲息場所。”

陽春白雪般的語言藝術,總是曲高和寡的黯然神傷。多餘的猜想就像是無限接近真相的泡沫,一觸就破。作為公爵發起的晚宴,處於等級劣勢的群體則是在貶低權力的純正質量,像我這樣的伯爵,也是寥若星辰的罕見物。

望著消失隱匿在人群中習慣用箴言說謊的竊賊,相信一定是滿載而歸的詛咒,然而並不會影響瑰寶的真實價值。

“喂!你就是傳說中的人性掠奪者麼?看起來就像是故步自封的家族遺傳,在你父親遮陽傘的陰影之下潛行。”

刺耳的聲音,如果是津津有味的悖逆,也是一種協調的享受。然而我拒絕隨意陶醉的病態。小伊握緊在我禮服上的小手,也謝絕這樣的詆譭。

“公子,怎麼可以透過怠慢遠來的客人彰顯耀武耀威的本土利爪呢?這位少爺,請您原諒我們的無理!”

“切,弱者是不需要同情和尊敬的,尤其是明明羸弱,卻還裝作自以為是的強勢,什麼滲人的稱號,都只是迷惑對手的無奈自保!”

眼前這位臃腫的少年,渾身凸顯的白嫩看似要比我更加幼稚,當然也說著更加稚嫩的道理。而那位看似極力維持氣氛的老者,實則是油腔滑調的變相嘲諷。至於原因,堅定的不能被質疑,怨憤眼神中的殺意,恐怕是因為我長得像他們前世的仇人,只是我的記憶沒有穿透時光的間隙,或者因為不起眼的對手而選擇了忽視。

“稱號什麼的只是流傳於市井間的耳食之言,誠心的辯解之詞總是被沒有理由的否認。如果你喜歡的話,我並不介意將言過其實的榮譽轉贈於你,虛偽的帽子總是肆意滋養著濃密的頭髮,漫長的打理時間總是徒增光陰流逝的傷悲。”

摘下頭頂的小禮帽,遞過給這位少年,不過狹窄的尺寸卻引發了激怒的憤慨。手臂犀利的揮過,摔落的輕盈之聲卻瞬間變為了引人入勝的焦點。圍觀者的絡繹不絕,周圍氣流瞬間感受到了密度不均所施加的壓抑。

“哼!我討厭這樣諂媚的殷勤,作為公爵府的未來領袖,我怎麼可能嫉妒你卑微的榮譽,我只是為你的矯飾而感到不齒!”

小伊的眼神中是快要被委屈浸溼的淚水,英雄自我救贖的場景是最為鼓舞的安慰。摸了摸小伊的頭,輕柔的鉗制著自己的騷動。彎下腰,撿起的是無關緊要的廉價商品,但墜落的,是舉足輕重的公爵顏面。只能用帽子遮住臉龐,深深的虔敬鞠躬,為即將衰亡的氏族,掩面嘆息。不懂得寬容的領袖,煽動起群情激昂後的不屑一顧,遭致的結局,譁變中的應聲垮臺。

鴉雀無聲的眾人期待著惡魔反擊,但我卻喜歡用沉默裝飾我純真的同情。看著小伊倔強的小嘴,微笑也算是一劑安撫的良藥。

“怎麼?已經需要用笑容否認自己的動搖了麼?沒關係,倘若你低聲下氣的哀求,作為救世主的我將恢復你的合法地位,並且為你證明。難道你顫動的身體連這樣的勇氣都無法聚集了麼?”

面對玩世不恭的退讓,是獻給弱者的饋禮,如果需要反擊的話,那將是摧枯拉朽般的滅亡。望眼欲穿的意志,總是面臨萬念俱灰的絕望。小伊也在我的庇護下,跟隨著我舒緩的氣息,模仿著反饋的微笑。

“公子,看起來這位少爺已經因為紅顏而受寵若驚的選擇憤世嫉俗的捨棄掙扎了!果然是徒有虛名的‘掠奪者’!”

其實本沒有必要刻意提高某些聲調來證明自己的合理性,畢竟耳朵算是我信賴的夥伴,至少它不會欺騙我。現在我正在遭受著來自四面八方的恥笑侵襲,被動的表演場面也在越演越烈。

“閉嘴,伯爵是我邀請的客人,逼迫伯爵的窘境就是為我挖掘難堪的墳墓,你們是要為我鐫刻墓誌銘麼?”

雄壯的聲線中透露著堅韌的毅力,長久的緘默驗證著絕非徒有其表的闡述,那位從人群中閃耀而出的,是

“伯爵,我是pt·米爾斯,為我家族成員的愚蠢深表遺憾,請原諒我的管教無方。”

“可是父親,他,”

“閉嘴,還不給伯爵道歉!”

好強總是伴隨著事與願違,那位少年跑開了,追隨他的,僅有那位附和的老奴僕。

“沒關係,就當做是表演前的熱身吧!”

寂寥無聲的夜,看起來沒有人想要否決我的提議。那麼,就進入正題吧,那場已經只差最後一擊的正式表演。(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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