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隱地，他感覺越來越不好。
他匆忙套了個外衫，三兩下穿好靴子，便出了內室。
“主子，你這是？”守在外間的丫頭靑夏也剛醒，正在揉眼睛，見他突然出來了，忙迎了過去。
“跟我去趟閒悅居。”趙明臻道。
“這麼晚了，二門只怕是鎖了，咱們進不去後院，不若明日一早......”靑夏勸道,還沒說完，只見趙明臻開啟門，衝進了雨中。
“主子，雨傘。”
靑夏也顧不得勸了，忙拿了把雨傘開啟追了過去，遮住了趙明臻的身子。
這條路趙明臻熟，不過值夜的下人開了二門花了些時間，不到半個時辰，總算是到了閒悅居。
趙元貞的屋外，上半夜是綠葉守夜，下半夜換了小紅，小紅剛迷迷糊糊，就被雷聲給驚醒了，她翻了個身煩躁地拉過被子，將頭整個蓋住了，好不容易睡著了。
只聽“哐當”一聲，大門被踢開了。
小紅“啊”地驚叫一聲，坐了起來。
見門戶大開，忙端了燈去檢視，冷不丁看到趙明臻鐵青的臉。
小紅心中一抖,忙陪笑道：“大公子，這大晚上，還下著雨，您怎麼突然過來了。”
趙明臻冷笑一聲：“我若是不過來，還不知道你竟是這樣給姑娘守夜的。”
他往裡屋方向看了一眼，冷哼道：“等會再收拾你。”
說完，頭也不回地進了趙元貞的臥室。
小紅端著燈，臉色煞白，跌坐在地上。
就這一會兒，綠葉帶著兩個媽媽都穿了衣裳過來了。
綠葉先是看見坐在地上呆愣著流眼淚的小紅，默默嘆了口氣，點了燈，跟著進了內室，兩個媽媽在門外候著。
趙明臻進了屋裡，只見窗戶大開，狂風捲著窗戶“吱呀吱呀”地撲打著窗欞，屋裡的地面溼了大半，床帳被風鼓得亂舞。
他想殺人的心都有了。
幾步上前掀開了床帳，果然，趙元貞躺在床上，臉色煞白，早昏睡了過去。是以，屋裡怎麼大動靜，她沒有一點點反應。
趙明臻摸了摸趙元貞的額頭，燙得嚇人。
只見趙元貞胡亂揮了兩下，嘴裡嘀咕道：“走開，別煩我。”
“貞兒，醒醒，是我。”趙明臻扶起趙元貞，輕輕搖晃，喚她。
“冷、好冷。”只聽趙元貞哆嗦道。
趙明臻想把她抱進懷裡，低頭一瞧，自已外衣都溼了。
他從腰上摘下一塊木牌，遞給了綠葉。
“連夜去王太醫家裡，務必請了他來看診。再讓廚房燒好熱水，讓婆子抬進來。”
“是”綠葉雙手接過木牌，轉身便出了內室，將燒熱水的事安排給了屋外的兩個婆子。
綠葉走後，趙明臻三兩下除去溼了的衣衫，跨上了床，將趙元貞整個抱在胸前，團進了被子裡。
這......
一邊的青夏瞪圓了眼。
“愣著幹什麼，還不去我院裡給我找幾身衣裳。”趙明臻皺眉道，心思全撲面前的小人兒身上，也顧不得發火了。
“是”
靑夏領了命，逃也似的跑了。
一路上她都在震驚中，這大爺和大姑娘，我的老天爺，全亂了......
綠葉還沒出閒悅居的門被小紅扯住了衣衫：“綠葉姐姐，小紅和你一起去吧。”
看著小紅眸中的哀求，綠葉眸色微顫，早知今日當初又何必......嘆了口氣，將小紅的手扯開來。
“公子只交代了我一人去，你......還是與劉媽媽她們一起燒水去吧。”
她也只能幫到此處了。若是這丫頭還是看不開，那也是她的命。
小紅怎麼也算是老人了，這裡頭的道道還是知道些的。見綠葉拂開了她的手，讓她去和婆子燒水去，便猜到了她的意思。
她起身，理了理衣裳，出門左轉沒多久便行到了灶房門口。
兩個媽媽正在往灶裡添柴火，一邊閒聊，一邊等著水熱。
在這國舅府裡，一般燒水，除草、清掃庭院等出力活，都是上了年紀的僕婦，或者剛買進來還沒長成的小丫頭做。像她這樣的丫環，在主子跟前伺候的，平日裡只用服侍主子一人，還能使喚那些低等的丫環僕婦。幹得最累的活，也就是守守夜。
如今竟淪落到和這些上了年紀的媽媽們一起燒水，小紅心中自有不甘。但她剛犯了事，若是不做點活兒，不是擎等著爺一會兒發落麼？
想到此處，小紅捏緊了拳頭，強勾起嘴角進了灶房。
“媽媽們還在忙呢，爺催得厲害，我也來加把火。”小紅咬牙道。
劉媽媽忙拉著李媽媽坐到了一邊，讓出了自已的位置。
“您坐，這位置好，添柴方便。”劉媽媽笑道。
她進屋的時候，小紅還歪在地上，如今來灶房燒水，她也能猜到一二。
都是府裡的老人，誰沒有年輕的時候犯過錯，小姑娘家家的，臉皮薄，她就成全了，也不點破。
柴添得多，火燒得旺，不一會兒，水便開了。
劉媽媽找來三個木桶，用瓢舀了兩桶熱的，一桶冷的。她和李媽媽每人提一桶熱的，讓小紅提冷的。
她第一次做這活，沒點子力氣，一會兒別再燙著了。
三人提了水，進了閒悅居。
剛進內室的門，小紅便愣住了，只見一貫高高在上的大公子將大姑娘整個團在了身前，還將她的手抽了出來，不停地哈氣，溫柔又體貼，和往日裡天差地別。
劉媽媽和李媽媽將熱水倒進了浴桶裡，見她還在那兒發愣，忙扯了她進了浴室，將她桶裡的涼水也倒了進去。
“小紅，快試試水溫，我們婆子手糙，試得不好。”
李媽媽在一邊偷偷扯了劉媽媽的衣角，她自然是看出來，劉媽媽在幫小紅，可依這丫頭的性子，領不領情便不知了。
小紅腦海裡滿滿都是剛進門見到的畫面，隨意將手伸進了水中。
“嘶”
燙得她一抖，忙拿出了手，果然，整個手背都紅了。
她扭頭瞪了劉媽媽一眼，這人剛剛絕對是故意的。
劉媽媽不理她，帶著李媽媽提了空桶便走，小紅只好提著也提著空桶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