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萊德彌留之際,將女兒單獨叫到病榻前:“親愛的辛德瑞拉,要去曬曬太陽。”

“你不必順從,也不必溫馴,母神永遠會保佑她的女兒。”

說完這些話她就與世長辭了。

白雪皚皚,覆蓋在阿德萊德的墓前,辛德瑞拉撐著一把黑色的傘立於碑前,漫天的雪花落在傘上,又模糊了墓碑上的名字。

“阿德萊德,母親。”辛德瑞拉麵容冷峻,她的聲音也如這雪一樣冰涼。

她在墓碑前佇立許久,蔓延的雪與天融為一體,似乎天地都定格在此間。

辛德瑞拉回到城堡中,這曾是屬於阿德萊德的城堡,如今換了一個主人。

阿德萊德的丈夫保羅終於達成了多年的夙願,成為了一位富人。

在阿德萊德沉眠於雪地後,辛德瑞拉與父親,兩個人在長長的餐桌上都不再言語,她們也只會在這個時候見面。

辛德瑞拉更多的時候總是沉默,躲在城堡一角,身體融在陰影裡,深紅色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保羅,就如同一條躲在暗處的蝮蛇,隨時要置他於死地。

保羅在城堡裡走動,他被巨大的喜悅衝昏了頭,如今他成為了真真正正的貴族。

阿德萊德死去了,曾屬於妻子的財富都屬於他了,他想到離開的人,那雙深紅色的瞳孔似乎還在注視著他。

保羅的身體微微發抖,自言自語說道:“這屋子還是得多些人。”

他將目光投向了莫尼,這個女人是亡妻阿德萊德的好友,她寡居多年帶著兩個女兒,如果娶到她,那麼莫尼身後的大筆遺產也將屬於他。

她們倆一個寡婦一個鰥夫,正好相配。

莫尼來參加過阿德萊德的婚禮,她的目光總是有意無意掃過保羅,保羅覺得她對自已有意。

事情正如他所料,莫尼同意了她的求婚,帶著大筆財產嫁了進來。

保羅自認,一個真正的貴族,不僅要有身份,還需要有財富。

他以前只有身份,如今名利皆有。

如今她們一家五口人相聚一堂,長桌上終於有了人氣,莫尼的兩個女兒不太愛說話,但莫尼是個隨和的女士,她總是會讓氣氛活躍起來。

“辛德瑞拉,這是羅溫與約翰娜,你們小時候還在一塊玩過。”莫尼的語調輕柔,讓辛德瑞拉在這樣寒冷的季節裡,感受到春風拂面,又輕揚起河邊垂下的柳條。

辛德瑞拉漫不經心掀起眼皮,紅色的眼瞳略帶些審視,望向這三位來到城堡的女人。

她沒有說話。

保羅拍了拍桌子,沉聲道:“辛德瑞拉,這是你母親和姐姐。”

“母親去世之前我還叫她莫尼阿姨。”辛德瑞拉的聲音讓人無端感覺一陣寒。

“你像個什麼樣子,讓你叫你就叫!”保羅大聲呵斥她。

“孩子還小。”莫尼給保羅順氣。

羅溫發覺到桌前的暗流湧動,漫不經心的目光投在辛德瑞拉臉上,又垂眸,自顧自吃起了飯。身邊的約翰娜也並不太在意這些人,拿起刀叉切了一小塊麵包放在嘴裡。

辛德瑞拉的視線在這兩位姐姐間打量,兩個人是雙胞胎,面容相近,卻很容易區分。一個懶洋洋的,穿著打扮都很隨意,用發繩束了頭髮,但因為頭髮不長,還留了幾縷在肩上。而另一個穿著帶有蕾絲邊裝飾的長裙,面容精緻似乎特意裝扮過,棕色的頭髮披散在腰間,綁上了層層髮帶。

她的眸光黯了幾分,不再多言。莫尼裝作剛剛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依舊給辛德瑞拉端上了一道慕斯。

“這是阿姨親手做的甜品,辛德瑞拉,你嘗一嘗。”莫尼的聲音讓人很舒服,辛德瑞拉沉默著,吃自已面前的食物。

吃完飯後,辛德瑞拉去了閣樓,閣樓很狹窄,沒有溫度的日光從幾十萬年前而來,透過閣樓的琉璃,照射在她的身上。

“辛德瑞拉,要曬曬太陽。”

阿德萊德那幾個月總是在吃藥,躺在暗無天地的房間裡,從裡到外都散發著一股藥氣。她好久不曾出門,因為病痛都無法起身,整個人就像一塊發黴的木頭。

深秋的日光依舊是暖和的,那幾天她還能夠掙扎起身,在一個好天氣,躺在躺椅上曬太陽,閉上眼睛,感受著愜意的時光,病痛也都消解了許多。

傭人們偶爾會把她抬出去,可明亮的日光照在她這將死之人身上,她總覺得羞愧。

後來便不再出去了,闔目前看著那正向上挺拔生長的女兒,她說:“要曬曬太陽。”

總會有更好的日光,照在旺盛的生命上。

辛德瑞拉將阿德萊德躺過的椅子搬進了閣樓上,手指輕敲椅子的扶手,她難以理解母親的突然離世,即便外人都覺得她是久病難醫。

在愈發病重之前,醫生說阿德萊德只是普通的風寒,是溫度驟變引起的,養幾天就好了。可當她快好的時候,又突發惡疾,醫生說是肝臟問題。

一個人,在短短時間內,從生病到重病到死亡,就這般輕易,這般無常。

辛德瑞拉不相信,她懷疑過是醫生的謊言,也曾懷疑過是高明的騙術,但最終還是要指向阿德萊德的枕邊人,她的父親保羅。

這個男人有著愚蠢的心機,分明無需做到如此地步,卻偏要害了人的性命。

辛德瑞拉的心跳加速了起來,她覺得憤怒,面色有些漲紅。她曾跟蹤過保羅,那大概是阿德萊德去世前幾天,這個男人行事鬼祟,帶走了家中的一套茶具。

那套茶具阿德萊德經常使用,偶爾的時候辛德瑞拉也會用。如今阿德萊德行將就木,保羅卻將妻子曾經的舊物帶走,說他問心無愧,惡魔都不會相信。

保羅將茶具砸碎,扔在了一個牆角,又偷偷在某棵樹下,埋下了一些東西。

辛德瑞拉在保羅離開後,將碎片撿起,放進自已帶的小包裡,又隔著手帕,拿起了保羅埋下的一包藥渣。

她不敢輕舉妄動,怕打草驚蛇,將所有的東西留著,她想用來審判自已的父親。

幾天後,阿德萊德終究是藥石無靈。

那一天不曾有陽光,只有漫天的風雪。

她還是沒有救下自已的母親。

在之後漫長的人生裡,她要思考的事情只一件,用仇人的鮮血祭奠已故的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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