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田遲生拗不過那位先生，只好留在房間裡。趁著這段時間他仔細打量了一番這間有些大過頭的書房，詫異的發現這裡藏書量多的驚人。
動畫裡工藤宅的書房和這裡比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但若論推理藏書的數量，卻是工藤宅遠高於這間書房。羽田遲生繞著書房走了一圈，發現這裡絕大部分是些科學雜誌，生物學出版物以及沒有正式封面的散裝文獻。
書籍大多已經泛黃，顯然從屋主購買它們開始一直到現在為止，經歷的時間不短。
他背手，不自知的俯身湊到那些書面前，目光在它們的書封上流轉，想記下這些書的名字。
“親愛的孩子，在做什麼？”
“在看您的藏書。”
長髮男人掃了一眼他身邊的那個書架，失笑，“這裡恐怕沒有你會喜歡的藏書，我想你應該對科學不感興趣。”
“您對科學很感興趣嗎？”
羽田遲生走過去接過那位先生給的茶杯，與他面對面相坐。
“這個啊……曾經一度痴狂到與自然規律相違抗的地步，不過現在都是過去式了。”
男人看向金髮青年之前站著的地方，一時間有些恍惚。
彷彿兩部不斷滾動電影磁帶突然在某一瞬間相交，跨過百年的時光，兩名主人公的身影完美重疊在了一起。
良久，他扶著自己的額頭苦笑調侃，“老了，這下是真的老了。”
羽田遲生不明所以，他只是坐著，平靜的直視對方。
“您是想起了什麼嗎？”
“一段往事，沒什麼可談的。”
見面前的小孩一副不信的模樣，男人又笑起來：“最初我求學來到一名教授家中，請求他收我做學生時，他去忙別的，我就站在他的書架前偷看上面有什麼，和你方才的神態一模一樣。”
“那您最後成功了嗎？”
顯然羽田遲生對男人過去的事情很感興趣，又或者說，沒有誰會對長輩過去所處的那個時代，對他們年輕時發生的趣事不感興趣。
“沒有，那太難了。實際上從我踏上求學路開始算的前三年，一直都在流浪外加打工，後期在各個慈善機構興辦的初等學校和中等文法學校間輾轉。”
男人也並不在乎將自己過去的事情講給他看好的孩子聽，反正過去終究是故事，遲早會被好奇的人探的一清二楚。
“從一個封閉的國度離開，前往外面未知的世界，這並不容易，走錯一步都將死無葬身之地。”
“那應該是1837年，我在海邊看到了不屬於小村的大船，上面飄揚著從未見過的旗幟。不久後有了些傳聞——一名失蹤在海上的漁民又出現了，又過了一段時間，我的玩伴也眉飛色舞的和我講述那些關於外面世界的流言。”
“我有些心動，想去找那位回來的漁民，但還沒來得及付諸行動就聽說幕府把他們趕走了。失落之餘，我打算自己出海——這點不值得學習，當時太傻，全是憑著一腔熱血在行動，連生死都不在乎。”
“我小時候總和家裡鬧矛盾。在一次爭吵後，我一氣之下離開了家，沒告訴任何人。後來我在碼頭偷偷躲進一艘去往海外的船，倒黴的遭遇了風暴，經過一系列幸運又倒黴的顛簸，最終我來到了澳門。”
“我問那些西方人想要學習先進的知識應該去哪裡，他們告訴我去英國。所以在學習了基本的英文單詞後，我就動身了。”
男人攪拌著紅茶，溫和的將過去的故事講述，“一路顛沛流離後，我在英國用三年的時間修完了初等、中等教育課程，後面卻因為一些原因沒能上大學。不甘心放棄學業的我就上門求那些教授收我做學生，在實驗室做雜活都可以。”
“多次失敗後，一位開明慷慨，和善嚴謹的教授接納了我，我在他手下一邊工作一邊學習。後來經過他的推薦，我得以去到倫敦大學進修，後來又去了劍橋大學。”
講到這裡，男人就不再往下談了。他向青年笑笑，“後面的故事不怎麼值得提及，就不說了。”
茶也快涼了。
羽田遲生抿了一口紅茶，問：“看起來您離開這個國家時的年紀並不大。”
以他那外國教育史的淺薄知識來看，在當時那個大多數平民只能讀初等教育的時代，咬牙去讀文法學校的普通人很少，能到讀到大學那叫天時地利人和，讀到劍橋去那是真逆天改命，棋子把棋盤掀了。
“十五六歲吧，正是叛逆的時候。等後來再回到出生的國土，已經有百年了。”
最後他們在一起又聊了些別的，談話間成功讓羽田遲生認識到什麼叫家有一老如有一寶。
來自擁有古老歷史的國度的孩子永遠會對過去好奇，然而課本上寫的和親歷者講述終會有差異。總之這個早晨，羽田遲生聽得很專心。
最後離開時，男人起身將羽田遲生送到的別墅門前，笑著歡迎他下次再來。
“沒事可以多來看看，我獨自在這裡總覺得有些很無聊。”
“謝謝，有時間的話我會的。另外先生，您知道莫蘭那孩子現在的情況嗎？”
羽田遲生自己隨身還帶著要給莫蘭的一份禮物。
“波本正在伊豆那邊出公安的外派任務，順便把莫蘭那孩子帶上了，估計短時間內你見不到他。”
那位先生不假思索就將兩人的情況說了出來。
羽田遲生：……
我們可憐的打工皇帝可能還不知道，他在組織潛入得戰戰兢兢生怕被發現，然而實際上BOSS連他現在在哪兒幹什麼都清楚的很。
“您介意我發簡訊嘲笑他一下嗎？”
“還是別了，惹人生疑。順帶一提，愛爾蘭最近和琴酒的關係並不太好，記得保護好自己。”
說完這些，他笑著揮揮手，目送羽田遲生離開後關上了門。
關上門後男人突然又想起來什麼，一把把門拉開，然而青年早已不見蹤影。
“壞了，忘記問那孩子到底願不願意正式晉升代號成員了。”
他再度關上門，輕嘆一聲。
“老了，這下是真老了。腦子糊塗了，聊天聊得把正事全忘了。”
下次不能再聊過去的事了，一聊這話題就容易收不住，最後鬼知道會歪到什麼地方去。
另外希望愛爾蘭那孩子別太瘋，自己把度把持好，不然到最後鬧大了清掃任務會很難做。
“皮斯科，別讓我對你教出來的孩子再失望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