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田遲生再次醒來時頭痛的要死,脖子整個都僵了。

他坐在椅子上睡著了,還吹了一夜的冷風。

“你起來啦?昨天晚上你哭可把我嚇壞了。”

亡魂不知道什麼時候飄到他身旁轉圈圈,打量看他是否身體不適。

“想家了。”

他將筆墨硯臺都收起來,疊好宣紙藏進書冊,起身去洗漱間。

“你的影子裡還有個人哦,和你長得一模一樣,好像睡著了。”

羽田遲生擦臉的動作一頓。

他好像一直忽略了一個問題。

如果說,他是一覺醒來就出現在這個世界,那原來的羽田遲生去了哪裡?

是猝死了嗎,亦或者說,在某個不知名的地方睡著,譬如他的影子。

“那可能是羽田遲生吧,這具身體的原主人。”

“你是奪舍了他才出現在這個世界,怕不怕他醒過來?”

“這有什麼好怕的。”羽田遲生將洗漱用品收拾好,回到房間,撕開月餅的包裝袋開始享用“過期”的五仁月餅,“他若是醒了想要那就還給他。”

亡魂有些不解,但也沒多問,很快又縮回了他的影子。

“你只能存在七天,今天是第幾天了?”

“第七天。”

“還能忍嗎?”

“太陽下山前沒問題。”

“那就多陪某一會兒吧。”

他下樓,像往常一樣與鶴田徹打了招呼,笑著婉拒了早餐的吐司麵包,重複幾遍沒有工作,然後在老人家將信將疑的目光中拎著盲杖狼狽的溜出大門。

倒也不怪老人家操心,實在是最近出門時間一次比一次長,整的老人家天天擔心他是不是走丟或者讓人拐了,工作上的事情又不太好往外說,還不敢去警局報案。

真的是,明明自己很能打。

今天是週末,高中生不上課。

羽田遲生坐上電車去江古田町,打算去找小泉紅子。

其他的魔法材料都蒐集到了,唯獨這個不甘的亡魂

去問問看吧。

總覺得要是真用了會遭天譴。

天知道他殺人時都沒這麼心虛過!

小泉紅子對他的上門似乎早有預料,很早就擺好了女王的架勢靜待羽田遲生光臨,但真等人到了時才想起來這人現在什麼都看不見。

就是說,有億點尷尬。

她輕咳兩聲緩解氣氛“找完材料了?”

“別的都找到了,但是關於亡魂,某想問問能否只取些許。”

羽田遲生毫不客氣的坐在另一張椅子上。

“你身上這個已經快散了,效果本來就會略差,只取一點的話估計很難見效。怎麼,這個亡魂你認識”

“英烈亡魂,擔心遭天譴。”

“真是難得,殺關鍵人物都面不改色的傢伙現在擔心遭天譴。”

“你不懂。”

小泉紅子確實不太明白,但還是將方才的話拆開講了一遍,就差直截了當的告訴他缺一點都不行。

“讓某想想”

“沒什麼好想的,死了就是死了,根本不存在來世,而且亡魂不是一般少見,我以為你起碼要找個半年。你現在腿上應該貼了不少創可貼吧,做盲人是一件很辛苦的事,好好考慮是生者重要還是死者為大。”

羽田遲生沉默不語。

“沒關係,那個亡魂可以堅持到今天晚上,我今天也沒有事情,回心轉意了可以隨時來找。”

小泉紅子起身離開。

她今天的面部保養還沒做呢,時光眷顧者未免來的也太早了些!

羽田遲生一直在這裡靜坐到中午。

婉拒了管家共進午餐的邀請,他打算回家。

亡魂總是能再找的,這個真的不行。

還沒等他出城堡,小泉紅子突然間冒出來將一瓶什麼東西塞給他。

“這是什麼?”

“魔藥,做好了。”

“某什麼時候答應要這個藥——”

“你身上那個亡魂親自找到我,希望把藥做出來,我答應了。”

羽田遲生下意識捏緊手中那個玻璃瓶。

“喝掉後一般是十幾分鐘的緩衝,但鑑於頭一次,我也不知道有沒有用。另外,那個亡魂託我轉告你一句話,‘請幫我看看未來’。”

見對方情緒不太好,小泉紅子說完就離開了。

開玩笑,眷顧者要是突然生氣把她打一頓怎麼辦?她只是個弱小無助的魔女。

羽田遲生在原地站了一會,輕輕拔開藥瓶的木塞,將瓶口放到嘴邊。

嘴唇接觸到冰涼的液體,但許久都沒有抿一口。

他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咚咚跳個不停,似乎下一秒就會蹦出來。

最終羽田遲生還是咬牙將藥喝了下去。

將瓶子放在桌上,他推門離開古堡。

天上不知何時開始飄雨,行人匆忙就近躲避,街上喧鬧了一陣,之後就是寂靜。

一個裹著極其不合身的白大褂的小小的身影垂著頭,扶著牆,跌跌撞撞的前行。

她赤腳踩在冰涼的雨水上,茶色的頭髮被雨淋溼的徹底,偶爾抬起手用寬大的衣袖擦一把溼漉漉的臉,儘量不讓雨水模糊了視線。

走了許久,小女孩停下來,看著沒有盡頭的街道,眼底盡是迷茫。

她該到哪裡去?

組織殺了她的姐姐,一心求死的她被囚禁,靠著隨身攜帶的一顆APTX4869僥倖變成小孩從管道爬出來,現在該去哪裡。

宮野志保不知道。

一陣咳嗽聲從旁邊的小巷裡傳來,她偷偷探頭,只看到一個倚著牆,被淋的溼透的唐裝青年。

這裡沒有屋簷,為什麼會在這裡停下來?

但宮野志保本就不是那種易表露好奇心的人,她收回視線打算接著向前走。

走了幾步,她再度回頭,那人還是站在原地。

不知道為什麼,宮野志保從那人身上感受到一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悲哀。

穿的也不是很糟糕,家裡條件不會很差,可為什麼

鬼迷心竅般,她抬起腳走向青年。

在距離青年幾米遠的地方,宮野志保又停下了腳步。

方才離得遠沒有感覺到,這個人身上給她一種很不好的氣息。

是殺過人嗎會是組織的人嗎?

可是要逃該逃去哪裡,她發明的藥也害死過人不是嗎。

想到這裡,她鼓起勇氣上前扯了扯青年的衣袖。

“你還好嗎?”

青年可能是被嚇到了,身子突然一僵。

她看到了一雙很驚豔的琥珀眼。

其實那雙眼睛是有些瘮人的,但架不住宮野志保在組織裡見慣了這樣的眼神,竟下意識忽略了。

“抱歉,我剛才看你一個人在這裡。你是不是不太舒服”

話還沒說完,她突然落入一個冰涼的懷抱,一瞬間腦袋發空,不知道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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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田遲生覺得,那大抵就是現在這樣。

犧牲了一位同志,卻沒能換來想要的結果。本來一個人在巷子裡淋雨冷靜,突然有個正在逃命的小朋友跑過來拉了下你的衣袖,問你是否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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