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蘇夏房間裡沒有人？那她去哪兒了？”
陳允龍到底是個老實人、榆木疙瘩，腦子裡一下子沒轉過來彎，還迷糊的問蔣慧芝程蘇夏跑去哪裡了。
蔣慧芝沒好氣的在他腦袋上戳了一下惱道：
“你呀，教書都教到牛屁股上去了，蘇夏還能跑去哪裡？”
“自然是跑去你兒子房裡去了！”
“她跑去我兒子房間去幹什麼？”
“就算她跑去我兒子房間也沒什麼啊……”
“不對……哎呀，老婆子，你是說……”
陳允龍忽然醒悟過來，一臉的激動！
“可不是嗎！”
蔣慧芝止不住的笑。
“我兒子終於開竅了，終於當大人了！”
“哎呀，我這孫子孫女就快要抱上了！”
“到時候你抱一個，我抱一個，咱們騎馬馬、舉高高……”
蔣慧芝說著說著就沉浸在當爺爺奶奶的幸福中不能自拔了！
陳允龍也沒有怨氣了，笑呵呵的對蔣慧芝說：
“那我們這個步可得散久一點！”
老兩口都心領神會的笑了起來，出了電梯出去時，嘴都笑得合不攏了。
屋裡餐廳中。
程蘇夏瞄了一眼客廳那邊，明知道蔣慧芝和陳允龍老兩口已經走了，沒有人了。
但她依然臉紅耳赤的害羞，抬起頭來跟陳力的眼神一對碰，唰的一下，臉就更紅了！
晚飯終於吃完了。
雖然老孃打了招呼說不用他們收拾，但程蘇夏依然收拾起來，陳力當然不能看著她一個人收拾，也跟著幫手。
兩人在廚房裡洗刷碗筷，把廚房收拾乾淨了才出來。
出來後，程蘇夏害羞，頭也不回的回她臥室裡面去了。
陳力心裡癢癢的，回了他自己臥室後，半天沒見程大校花過來。
又等了半天沒動靜，忍不住跑去她房間門口敲了敲。
房間裡依然沒動靜，他扭著把手開了門，門也沒反鎖，開門就見到程大校花已經睡了，但扯著被子把臉遮了起來。
陳力哪還沉得住氣，一個餓虎撲食鑽進了被子裡。
被子底下他終於見到了臉依然羞得如紅霞的程大校花，逮住了她氣哼哼的問：
“為什麼不過去了？”
程大校花咬了咬唇，但還是回答了：
“老是我跑過去你那裡，我不要面子的啊？”
“面子？”
陳力忍不住好笑，今晚不過去原來是為了要面子！
“好吧，程大校花要面子，那陳副市長就給你送面子好了！”
程大校花哼了哼說：
“我這個面子是給媽媽看的，你當這能瞞過你媽嗎？”
陳力頓時詫道：
“她……知道了？”
程大校花頓時又臉紅了，閉了嘴不說話。
陳力回憶了一下，漸漸也醒悟了，他老孃今晚這就是明顯的訊號啊！
這就是故意給他們倆機會，免得他們在家裡看著他們不好意思一起。
陳力嘆了一聲，老孃看來當年沒上學是真的虧了，不然以她這個智商估計成就也不差。
算了，不能辜負老孃的期望啊，陳力心想此處恐怕要省略一萬字了！
……
老兩口這個散步一直散到了凌晨十二點，蔣慧芝見老陳在長條椅上偏偏倒倒的釣魚打瞌睡，有點不忍了，趕緊叫他：
“老陳，回去了，回家了！”
陳允龍頓時清醒過來，趕緊小心問她：
“這時候回去會不會影響兒子？”
“早睡了吧！”
蔣慧芝嘀咕一聲，轉身就進了大樓。
開鎖進屋後，客廳裡連燈都沒開。
蔣慧芝拿出手機來開啟照明，悄悄給陳允龍打了個招呼，兩個人悄無聲息的摸回臥室。
不過蔣慧芝到底還是好奇，在兒子房門口停下來，然後輕輕擰開把手開了門。
兒子房間裡的燈也是關著的，她悄悄走過去到床面前看了看。
床上是空的，沒有人。
蔣慧芝愣了愣，忽然才醒悟過來，兒子是在程蘇夏房間！
頓時又樂了起來，趕緊回了她自己臥室中去。
陳允龍在門口把門關上後悄悄問她：
“看到了沒？”
蔣慧芝得意的說道：
“兒子房裡沒人，在蘇夏房裡。”
確證了！
老陳也樂了起來，兒子這是真開竅了啊，當官沒當傻！
第二天早上，蔣慧芝早早起床做了早餐後，先去兒子門口叫了一聲：
“兒子，起床吃早餐了！”
然後走到程蘇夏門口時，蔣慧芝還是敲了敲門，然後才推開門探頭進去叫人：
“蘇夏，吃早餐了！”
床上的程蘇夏“唔”了一聲，揉了揉眼說“好。”
蔣慧芝眼尖，一眼就看到兩個破綻：
床上被子裡明顯不止一個人！
二是床面前除了一雙女式拖鞋外，還有一雙胡亂扔著的男式拖鞋！
她一眼就認出那是她兒子的拖鞋！
蔣慧芝笑吟吟的退出去，把房門關上了。
房間裡，程蘇夏側耳聽到沒有動靜後，才揭開被子衝著陳力埋怨：
“都怨你，我說了早點起床你不讓，給媽媽看到了好意思麼？”
陳力懶洋洋的道：
“我媽……也不一定知道吧！”
程蘇夏其實也不能確定，反正也是猜測。
但她起床時，眼睛瞟到地上的拖鞋時，忽然臉就紅了！
但凡眼睛只要不瞎，腦子只要不傻，任誰看到床面前這兩雙拖鞋還能猜不出來是怎麼回事？
這不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程蘇夏也不猶豫了，快速的洗臉刷牙，隨便紮了一下頭髮，挽了個丸子頭。
紮好出臥室到客廳時就拿著手機貼到耳朵上打電話。
“現在就要過來嗎？”
“好的，我馬上過來……”
陳力一愣，程大校花這是電話遁法呀！
等他追出去，程大校花已經跑了。
她臉皮薄，陳力感覺他臉皮也不厚，也有樣學樣，穿好後拿著電話也說有急事要處理，跑了。
客廳裡，陳允龍埋怨蔣慧芝：
“兒子他們臉皮薄嘛，你看看你這鬧得他們連早餐都不吃了，晚上回來更尷尬！”
蔣慧芝也有些發愣：
“那怎麼辦？”
老陳雖然這些經驗不豐富，但到底是塊老薑，琢磨一陣後忽然說道：
“我們回小河鎮老家去住一段時間，就留他們小兩口住這裡！”
蔣慧芝想了一陣也點頭同意了。
這個法子不錯。
難怪現在很多小夫妻都不喜歡跟父母住一起，確實影響人家小夫妻親暱啊！
要是她跟老陳回小河鎮住一個月兩個月的，那孫子孫女不就來了嗎？
“行，那馬上收拾！”
蔣慧芝念孫心切，絲毫不帶猶豫的。
馬上收拾了一個行李包提起就跟老陳兩口子出門搭車回小河鎮去了。
說走咱就走，你有我有全都有！
直到坐上回小河鎮的公共汽車後，蔣慧芝才給程蘇夏和陳力兩個人各自打了個電話說老陳想回小河鎮老家了。
她陪著一起回去了，住個個把月再回來。
說完就掛電話，連給兩人挽留的機會都不給。
老陳在旁邊默默無語，這鍋他是背也得背，不背也得背。
陳力接電話時正在市政辦公室，接了電話不禁哭笑不得，老孃做得太明顯了。
不過他們老兩口這一回老家，妹妹又遠在京城唸書。
那麼大一套房子就只剩他和程大校花兩個人了，唉，老孃倒是善解人意，只是這麼任性的放縱他們好麼？
市紀檢委整風肅紀的專項活動搞得如火如荼，但也確實讓吳川市風聲鶴唳人心惶惶。
一個星期後，衛生局朱果局長給陳力送來了一份報告。
市院有苗州紀檢組在查，他就不再伸手。
但市中醫院和全市各鄉鎮衛生院倒是給朱果查了不少問題出來，貪腐、拿回扣等等。
涉及的金額多則幾十萬，少則幾千的都有，一共有四十七件。
一個星期能查出這麼多問題來，確實也不容易！
而且是真查出了這麼多問題，證據確鑿，報告遞交來了請陳力處理。
雖然說沒有像陳光勇那麼驚人的大案子，但能查出這麼多來，也算是真正在辦事、認真辦事了！
陳力拿著報告看了，點著頭對朱果說：
“朱局長辛苦了，做得確實很好，這個報告我等會就遞交給市紀檢委倪書記，由市紀檢委來處理。”
朱果也點了點頭，然後嘆息著深沉的對陳力說：
“陳副市長，我還有個請求！”
“請陳副市長向朱書記和王市長對我進行處理！”
“衛生局旗下出了這麼多問題，我這個局長難辭其咎，我想辭去衛生局局長這個職務，申請個提前退休吧！”
“提前退休？”
陳力一愣，之前看過朱果的資料，他應該才五十五吧？
就算退休也還有五年啊，怎麼也要提前退休了？
一想到“也”這個字，陳力頓時又想起權克明權副書記來。
不對啊，難道……
朱果這是真退還是假退？
陳力除了意外之外突然有了些別的念頭，怎麼會這麼巧都趕著要提前退休了？
責任嗎？
但有沒有責任、或者負多大責任，這又不是他自己說了算，得市委領導們決定啊！
“朱局長，你這個……”
“退的話恐怕不現實吧，至於負什麼責任那也不由我說了算。”
“等我彙報給朱書記王市長後，由市委領導們決定吧。”
朱果苦著臉攤了攤手說道：
“陳副市長，我也是跟你實話實說！”
“你看我這身體，醫院檢查後已經給我下了三高通知了！”
“高血壓、高血脂、高血糖，我原本體重只有一百二十多斤，現在只差二十斤就滿兩百斤了！”
“我這可不是生活過得好過得悠閒長胖的，我是喝水都長肉，這是一種病！”
“如果不治療，再這樣下去，估計我撐不撐得到退休年齡都是回事！”
這個話讓陳力赫然明白到：
朱果也不是玩以退為進，他是真想退！
跟權克明權副書記一樣，這兩個人是真的想退！
但朱果跟權副書記有些不一樣的是，權副書記是直接病倒在醫院了請辭的。
朱果是把衛生系統查實了一大堆貪腐問題遞交後請辭。
這怎麼說？
又是個什麼意思？
朱果說著又從公文包裡取了一份資料出來遞交給陳力。
陳力接到手中就看到最上寫著“辭職申請”四個字！
既然不是說一說或者玩虛的，陳力就沉吟起來，接過辭職申請後又說道：
“那行，申請我可以幫你遞交給市委領導。”
“那就謝謝陳副市長了，這一個星期我也確實累夠嗆了，先回去等訊息了。”
走到門口後朱果回過頭來又對陳力說了一句：
“陳副市長，我在辭職前查了這一堆的問題出來是想對得起市委當初任命我為衛生局局長的信任！”
“出了陳光勇這麼大的問題，下面還有這麼多的問題，我……確實沒臉！”
陳力擺了擺手示意他回去，然後坐在辦公桌後邊沉思許久。
朱果這個辭職申請他確實沒意料到，而且是在他這麼積極的自查自審拿出這麼一份亮眼的審查報告後再遞交的辭職報告，這就很怪了！
是不是……
逃避責任？
陳光勇的案子太轟動了，兩億多的貪腐問題有多嚴重，連陳力都估計不到。
但陳光勇自殺了！
按照刑法規定，人死是不追究刑事責任的。
陳光勇家的髒物錢財估計絕大部份是來自於他的貪腐，他妻兒的刑事責任應該不大。
或者可以這麼說，聰明的就會把責任全推到陳光勇頭上，反正人都死了。
行了，怎麼追責怎麼審怎麼判，那是領導們該考慮的事，他去想那麼多幹嘛？
再說他才剛剛提升為常務代副市長，雖然分管衛生系統，但這個領導責任肯定落不到他頭上！
嘆了口氣，陳力拿著兩份報告就去了王新民辦公室。
秘書趙洋開的門，看到是陳力後，他很熱情的就迎了進去。
陳力進了市長辦公室裡間，看到王新民時，不禁吃了一驚！
王新民雙眼深陷，鬍子巴茬的，怎麼憔悴成這樣了？
“王市長，您……工作雖然重要，但身體也重要啊！”
王新民苦笑道：
“我沒事，但心理壓力大啊！”
“出了陳光勇這麼大的問題，想來想去，這個責任恐怕只有我扛了！”
陳力也是一時沉默無語！
朱果任衛生局局長已經四年多了！
陳光勇任市院院長已經六年多了！
朱群雄朱書記任市委書記還不到一年，所以說朱群雄負的領導責任並不大。
而任了四年多市長的王新民無疑就是負領導責任最大的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