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結束、返程
也不知道是酒醉了，還是放下了心裡的包袱，發了這句話後，陳力就睡著了。
第二天是被馬偉強叫醒的，拿了手機就看到有一條簡訊。
是姚思晴發過來的：
“曲未終，人已散，酒未醉，心已碎，不如意事常八九，可與言者無一二，無語凝噎，保重！”
陳力看著簡訊，禁不住深深沉思。
姚思晴的這條簡訊用了三句話，包含三個意思。
第一段“曲未來終、人已散、酒未醉、心已碎”的意思是，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第二段“不如意事常八九、可與言者無一二”是截自於宋詩人方岳《別子才司令》，意思是不如意的事很多，卻沒有人可以傾訴。
第三段“無語凝噎”是一句詞語，意思是嗓子被噎住，哭不出聲說不出話！
最後還加了一句“保重”！
陳力想得有些痴迷，姚思晴對他的表白沒有直白的回應，但這個簡訊卻有種很特別的意思。
是不是說，這段感情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不如意還沒人可以傾訴，她很傷心，最後讓他“保重”！
許久，陳力才嘆了一口氣，或許這段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的感情，真應該放下了！
“陳老弟，吃早餐了！”
馬偉強洗漱出來，招手叫他去食堂吃早餐，陳力甩了甩頭，跟著一起出去了。
食堂週末也是提供餐食的，吃了早餐後，馬偉強想叫陳力出去逛街，難得放鬆一下。
陳力搖頭就拒絕了：“你去逛吧，我就在宿舍看看書。”
“怎麼感覺你就像個苦行僧？”
馬偉強取笑一聲拉門出去了，陳力年紀不大，但接觸這段時間以來就感覺他特別沉穩，壓根就不像一個才二十四歲的年輕人。
陳力看了一陣上課筆記，手機響了，還以為是馬偉強打過來的，拿到眼前一看，來電顯示卻是“靳書記”三個字！
陳力一怔，趕緊接了！
“靳書記，您還在苗州開會？”
“我沒在苗州，在漢水。”
“漢水？”
陳力愣了愣說，“我也在漢水啊，我在黨校學習。”
“我知道，出來吧，我在黨校門外邊等你，一起吃個飯。”
“好！”
陳力快速收拾了一下隨即出門，出了黨校大門後在路邊尋找，卻沒看到靳春明。
“這裡！”
靠路邊停著的一輛計程車裡，伸了隻手出來招了招，陳力望過去，果然是靳春明！
陳力趕緊過去上車，跟他坐在後排，車裡只有靳春明一個乘客。
等陳力上車後，靳春明吩咐計程車司機開車，並講了一個地址。
跟謝震請客去的地方就完全不一樣了，謝震請去吃飯的是個高檔餐廳；
而靳春明帶陳力去的，卻是個比較普通大眾的地方，也有包廂，但明眼都看得出來這兒的消費水平肯定不高。
開的包廂也很小，房間才七八個平方，擺了張圓餐桌後就顯得很擠了。
靳春明拿了茶壺倒了兩杯茶，一杯給了陳力，一杯他自己。
陳力端了茶杯才問他：“靳書記，您是在漢水開會嗎？”
“不是！”
靳春明搖頭回答：“我已經調到省統戰部任常務副部長了。”
真調走了！
陳力心裡頓時很有種茫然的感覺，在吳川他對靳春明和王新民這兩位領導的好感最強，之前聽說靳春明要調走的訊息就心有不捨。
而且陳力對統戰這個部門還是有所瞭解的。
相對來說，不論是省還是市一級，統戰部門職權上都相對靠後，每一屆的統戰部長基本就是下一屆的政協主席，也就是一些領導退居二線之前的終點站。
一個領導退出實權職務，退居二線之前的過渡職務，基本上也就是邊沿化了。
但相對來說，統戰部長之後的政協主席，也是退休前的職級上了一個臺階。
因為政協主席的級別是跟省、市委書記、省、市長齊級的三巨頭之一，職權雖然邊沿化，但級別卻不低。
一個基本離開權力中心的部門，看來靳春明的新職也是邊沿化了。
省級統戰常務副部長級別是副廳級，靳春明作為一個縣級市市委書記調任省級部門，級別上是上了半級；
但統戰部門的副職，跟縣級市的一把手相比，俗話說得好，寧為雞頭不為鳳尾，要說職權和工作發揮上，兩者就沒有可比性了！
靳春明喝了一口茶，望著有些低沉的陳力笑了笑說：“怎麼，替我想不通？”
陳力也老老實實的點頭：“有一點，靳書記調走了，我都感覺工作不踏實。”
“大可不必！”
靳春明笑了笑又說：“你的事我知道，也許你有些迷茫和不忿，但這對你也許是好事。”
“畢竟你太年輕，級別職務上得快了不是好事，多沉澱沉澱。”
“當初，我其實也不想把你提得那麼快，但你那幾個專案又只有你才拿得下來，所以提拔你也是被迫之舉，這次省城黨校學習是好事！”
一段話裡，說了幾個“是好事”的話了。
陳力一口把茶杯裡的茶喝盡了，提了茶壺來給靳春明倒滿了茶水，甩了甩頭說：
“靳書記，其實來黨校學習這一個星期以來我已經放下了，不糾結了，這次的學習我認為的確很值得。”
“那就好！”
靳春明看著陳力，眼裡明顯的露出長輩般的喜愛和關懷：“你呀，我確實替你擔著心，吳川的年輕幹部裡，也只有你讓我揪著心！”
陳力端起茶杯跟靳春明碰了碰，然後以茶當酒一口而盡。
沒說話，一切盡在不言中。
這一餐飯兩個人一共消費了兩百六十塊錢，沒喝酒，甚至都沒再談工作、職務上的事情，只談天說地。
靳春明對陳力最欣賞的，就是他的責任感和工作能力，現在還多了個“淡泊不爭”的個性。
而且陳力從來沒跟他或者王新民套交情，對陳力的工作態度他非常認同，從不把他自己貼上他靳春明或者王新民的“標籤”！
回到黨校宿舍，馬偉強居然先回來了，看到陳力回去就懟著他問：
“你小子老實坦白乾啥去了？我邀你出去你不出去，等我走了你就偷偷溜出去？是不是去約會了？”
陳力也真是佩服馬偉強的想象力，苦笑著攤手道：“真的是湊巧，你走了後我一個老領導打電話過來，他正好在漢水，所以出去見面吃了個飯。”
出於對陳力這幾天共處的瞭解，馬偉強嘿嘿一聲：“好吧，相信你了……唉……”
他忽然嘆了一聲後，把頭湊過來問了一句奇怪的話：“陳老弟，你喜歡什麼樣的女人？”
陳力搖了搖頭沒回答他，是不想回答他。
馬偉強又嘆了一聲，自顧自的悠悠說：“那個姚思晴倒是最理想的物件，可惜我夠不著啊，便宜秦瑞那傢伙了……”
馬偉強這個自顧自的話把陳力嚇了一跳，但還好他自顧自的說自顧自的眯眼想象，根本就沒看陳力。
……
接下來的時間，又恢復了正常的上課學習，再沒聚會過，甚至到兩個月後的培訓班結束都再沒聚過餐。
陳力也訂好了返程的動車票，他甚至都沒跟靳春明打電話告別。
臨行前，倒是單獨跟馬偉強出去找了個小餐館吃了頓告別飯，買了單後拍了拍馬偉強的肩膀說：“馬鎮長，再見！”
“保重……希望能早日再見到你！”
馬偉強有點唏噓，一起住了兩個月，雖然經常打笑取鬧，但還真有了難以言喻的兄弟情誼！
陳力笑著揚了揚手：“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馬兄，有空來我們吳川耍一耍！”
兩人相別後，各自搭車去了機場與火車站。
到了車站進站後，看到人山人海的場面時，陳力才忽然想起來，今天已經是臘月二十一，還有九天就過年了！
這是春運啊，難怪這麼壯觀！
等車的時間甚至連個座都找不到，陳力也不著急，去買了瓶礦泉水就坐在行李箱上等著。
終於熬到檢票上車了，陳力拖著行李箱好不容易來到車票所在的06車廂，找到座位後把行李箱放到座位頭上的行李架中，然後喝了幾口水後才坐下來。
鄰座上已經坐了個長髮女孩，臉朝著車窗外，從側面看到身材很好膚色很白，戴著副墨鏡，感覺應該是個漂亮女孩。
從鄰座的漂亮女孩忽然就想起了姚思晴，陳力禁不住黯然嘆了口氣！
五分鐘後發車了，陳力握著手機發怔，好一陣才開啟微信找到姚思晴的名字，猶豫著要不要給她發個資訊告別。
沉吟許久還是沒發出資訊，收了手機又嘆了口氣，然後拿起礦泉水瓶擰開蓋子喝了一口。
這時候，鄰座的女孩忽然轉過頭望著他伸了手說：“把水給我！”
陳力怔了怔，有點迷糊的把手中的礦泉水遞給她，不知道她要幹嘛，再說又不認識，她要自己手中的水乾嘛？
女孩接過礦泉水，開啟蓋子就喝了一口，看著她鮮豔欲滴的紅唇時，陳力才指著只有半瓶水的礦泉水瓶子說：“這……我……喝過了的！”
女孩歪著頭兒看著他，然後摘下了戴在眼上的大墨鏡，一張俏臉如花似玉，笑吟吟的問他：“不認識我了？”
陳力腦中轟的一聲頓時呆了！
這女孩竟然是姚思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