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五章 尋找黑車
其實姚正坤知道他大哥姚正乾對陳力的認知遠不全面，他除了“聽說”之外，也就只今天在浦西省委接待他們的兩場會議中見到，以及其他浦西省委的領導幹部對陳力的“恭敬”，從這些方面來感覺到陳力。
所以說遠不全面。
不過他也沒細說，因為他也不是以前的姚正坤，而陳力也不需要任何人為他做宣傳什麼的。
翁婿三人聊了半晚上，因為沒有小孩在浦西這邊，所以晚上聊得很晚。
不過聊得再晚，姚正坤、姚正乾兄弟倆早上也起得非常早。
人老了睡眠也少了。
反倒是姚動賴了床！
吃過早餐後，陳力陪同姚正坤和姚正乾去了省委，省委辦公廳已經安排好了行程，工作組到農村去巡視調研。
第一站就是蕩江市。
倒不是陳力因為王家奇在蕩江當一把手，所以有意讓他們先去蕩江看看，而是蕩江離浦西最近。
去也不是乘的專車，而是乘高鐵。
因為工作組的幹部基本上都是超過六十歲的老幹部，所以行程上一是安排得緩慢不緊湊，二是乘高鐵舒適性好一些，安全度也高一些。
出發之前陳力也特別對工作組的老幹部們做了個說明：“沒有通知蕩江市委那邊，就是要讓各位領導們去最基層、實地看一看真實情況！”
要是換了別的領導多半不相信陳力這個話，現在高層領導下基層去巡視調研，哪個地方不是把地兒定好了再安排好了讓領導去走個過場？
但姚正坤卻是相信陳力的話，因為他知道陳力絕不會搞當面一套背後一套那種玩法！
哪怕就是揭他自己的醜，他也不玩雙簧套路！
陳力帶隊陪同，朱子誠留在了省委主持工作，不過省委的領導也去了四五個。
別看工作組裡那五六個都是白髮蒼蒼的老人，但卻都是曾經叱吒風雲的正部級老幹部！
從蕩江站出來，省委工作組的同志早安排好了車輛出站。
但姚正坤忽然提了個意見：“我說……既然是來巡查調研的，按部就班的能看到個啥？要不……我提個意見，我們分成幾個小隊，然後去找找黑車，看看有沒有宰人的？”
陳力笑著點頭：“這個意見我覺得挺好！”
作為每個地區黑車最多的地方，無疑就是火車站！
以前是汽車站，但現在汽車客運沒落了，人氣最旺的就是火車站。
要找黑車、私車，火車站是一找一個準！
“好啊，姚組長說了那我們就照辦哦，哈哈哈！”
這工作組的老同志們自然基本都知道姚正坤跟陳力的翁婿關係的。
既然老丈人都提出來了，他不怕抓女婿的痛腳，那他們有什麼好擔心的？
而且他們雖然基本都是退居二線的老幹部了，但人脈、資訊卻都不差，自然也知道陳力現在可是上面領導層眼中的紅人！
姚正坤帶了兩個老幹部，由陳力作陪，也不出站，就在出口處打轉，結果就有幾個人擠過來問要不要坐車、要去哪裡的話。
陳力是全程都不說話，他也想看看王家奇把蕩江治理得怎麼樣了。
姚正坤跟兩個老幹部都是東瞄瞄西瞧瞧，一看這幾個追著他們就不放棄的勁兒，感覺就是真的“車販子”，於是就問起來了：“去……懷安鄉要多少錢？”
“懷安啊，打表也可以，一口價也可以，一般來說，打表大概就是四十五到五十多塊錢的樣子。”
姚正坤幾個人也早問清楚了的，去懷安鄉二十公里左右，打車正常的價格是五十元左右，所以這人說的價並不離譜，可以說是很正常。
但其中一個老幹部就問了：“是不是啊，怎麼這麼便宜？”
陳力一聽就暗暗好笑，哪有這麼問的？
張口就是“怎麼這麼便宜”的話，那在真正宰客的地方那還不得被宰死？
但那司機苦笑著說：“就是這個價啊，怎麼能說便宜？賺還是有得賺，只是賺得不多，我們跑出租的就是掙個辛苦錢唄！”
“那行，走吧。”
老幹部一錘定音，當即就定了這個司機。
幾個小組都商量好了，不管是黑車還是什麼車，一起到懷安鄉那兒匯合。
當然，每輛車上都安排了一個省委工作組的年輕幹部陪同，這些老幹部可不能出事，被宰了是小事，但不能捱打！
按照正常人的思維，基本會猜測這一夥司機都是黑車。
要不是黑車又怎麼會這麼來攬生意？
有可能這人還不是司機。
因為很多地方搞黑車的就有一批專門在車站裡拉客攬客的專業人士，他們拉了客送到車上，然後司機按比例給他們提成。
但跟著這人到了一輛黑色的綠牌電動車跟前，是一輛比亞迪電動轎車。
車子還很新，他開啟車門請姚正坤四人上車，陳力就算是“東家”，坐了副駕位，算是掏錢的付車費的。
而那人也直接上了車，並沒有當販子把他們“賣”給黑車司機。
車裡也清理得很乾淨，完全不像是跑黑車的那麼髒亂差。
上車啟動車子後，司機又轉頭問姚正坤等三個老人：“幾位是要打表還是一口價？”
最開始作主的那位老幹部依然當了家，饒有興趣的問他：
“打表我知道，一口價是怎麼個價吧？”
估計要叫狠價耍橫就是現在開始了。
司機說：“一口價呢，我這樣說吧，您幾位人坐滿了，如果是一位或者兩位，那就五十整數吧，您幾位有四個人，車坐滿了，載重大一些，我就開個五十五的價，可以嗎？”
“五十五？”
因為覺得這話、這個價太正常、太不離譜了，所以老幹部有些不相信，盯著他又仔細問了一下：
“真就五十五？”
“真就五十五！”
司機點了點頭說：“如果您幾位不相信的話，那就打表，打表的話，估計就是四十八到五十左右，我跑過懷安鄉那邊很多趟了，每次的差距就是兩塊錢左右，所以我這樣給個保證吧，一口價五十五，依然打表，但打表的總價沒超過五十五就按五十五計算，如果超過了五十五，多的我一分錢不收，也只按五十五計算，好不好？”
老幹部轉頭瞄了瞄姚正坤和另一個同伴，見他們都不吱聲，他當即又點頭答應了：
“好！”
因為司機一開始就說明了的，他們是四個人，載重量達到了最大，車子的消耗要大一些，所以比正常水準的五十塊多要了五塊錢！
對一般人來說，五塊錢算什麼錢？
而他們對黑車的理解來說，黑車怎麼可能只比正常價要多五塊錢？
黑車要多五十都不離譜，一般不敲個兩百三百塊錢，那還叫黑車嗎？
按他說的這個價絕不離譜，所以幾個老幹部心裡就在琢磨，是不是到了地兒、或者開到半路上再玩狠？
拖到半路上又或者到了懷安那邊，換成普通乘客的話，那還不是由黑車司機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行！”
“你這年輕人話反正是說得挺中聽的，就是會不會到了再要高價？”
老幹部笑眯眯的問司機。
“喲，您這話說出來就說明您也是個老江湖、老司機啊，呵呵，不過您放心，我們掙的是辛苦錢，但絕不掙黑心錢！”
司機一邊說一邊就開車出發了，其他三個小隊也相繼發來訊息，都已經出發了。
至於是不是黑車，還有待確證。
但從他們在火車站那兒拉客的情形來看，基本就是跑黑車的！
從蕩江到懷安鄉，二十公里開車差不多跑了二十分鐘。
按要求地點下車，在懷安鄉的集鎮中心下車。
後排的三個老人都沒下車，眼睛睜得大大的盯著陳力付的車費，掃碼支付的五十五元，準確無誤。
司機調頭離開的時候還笑著向三個老幹部揚手做了個再見的手勢！
看到司機沒有任何要求和動作的就離開了，姚正坤笑著問兩個老幹部：
“老黃，老向，有什麼感覺？”
“不科學啊！”
老黃嘿嘿笑著說：“看樣子是黑車，但到了這裡卻又發現再正常不過了，這很不科學啊！”
接著另三個小隊的人也圍了過來，幾個老幹部都說不對勁。
不過其中一個老幹部說道：“你們沒問原因，我可是問過了，我問那司機怎麼不多要點車費，他說全市在搞創新風，新來的市委書記整風好幾個月了，該掙的掙，不該掙的一分錢都不允許掙，誰要砸蕩江的名聲他就砸誰的飯碗，別說是我們跑車的了，整個蕩江市全都一樣，酒店、民宿、餐飲、計程車等等，哪個行業亂了規矩，多收了費，我們這個市委書記直接按十倍的頂格處罰，並完全逐出行業，更不允許做任何經營！”
“呃……這搞得有點狠啊！”
老黃都不禁笑了起來，難怪！
姚正坤摸著下巴冒出的鬍鬚直是微笑，他也沒說話。
這就是陳力治下的浦西。
要是一年多之前，秦盛昌治下的浦西，有誰不知道浦西宰客宰得飛起來？
而且不僅僅是宰客，更是黑惡勢力猖獗得很，伴隨黃賭毒。
當時浦西最盛名的就是地下黑賭場和娛樂場所，那是全國都出名的。
四個小隊的人全都沒遇到宰客的黑車司機，然後就在懷安鄉集鎮上轉了一圈，又找了間小吃餐廳各吃了一碗特色的當地風味麵食。
很好吃，基本上就是量大管飽的那種，十二塊錢左右，餐廳基本就是明碼標價，沒有一塊錢的虛的。
懷安鄉是蕩江最靠海的農村了，不過懷安鄉也是蕩江最窮的鄉鎮。
當然這個窮是相對於整個蕩江市的區域，要是對比內地的鄉鎮，那又是富得流油那種了。
懷安鄉相對蕩江其他縣、鎮要窮一些的原因是海邊沒有港口，因為懷安區域內的海岸線大部份都是環境比較惡劣的海域，又沒有港口。
有港口的地方經濟利益最大，因為港口附近的村莊基本都是建貨物中轉倉庫和冷凍倉庫，這個是一本萬利，穩賺不賠的生意！
懷安鄉靠海，雖然沒有港口，但沿海大部份村民都是靠打魚為生。
在小餐廳吃過餐後，一行人又沿著鄉村路往海邊漫步。
沒走多遠就到了一個村莊，不過跟想象中的以往那種小漁村完全不一樣了！
這小漁村裡有好幾家民宿、餐廳，這海邊的餐廳就標明瞭主打“純海味”！
而這裡的海味主要又是以漁民的土吃法為主，跟酒店、大餐廳的海鮮廚藝手法完全不一樣。
最關鍵的一點就是：
便宜！
十幾個人就在漁村、海邊到處逛，一直散步到天黑，然後才去一家海鮮餐廳吃飯。
差不多能見到的海鮮都吃了個遍，十一個老幹部加五個包括陳力在內的省委工作人員一起，一共十六個人總共消費了兩千八百六十六。
老闆把六十六零頭給免了，兩千八百整！
而他們吃的這些海鮮，如果放到海鮮餐廳的話，就算是親民的那種海鮮餐廳，只怕也不會低於五千！
如果是高檔的海鮮餐廳，那基本就過萬了！
而漁村的便宜主要有幾個原因，一是海鮮沒有經過魚販子，而是村民自己打回來的。
二是餐廳基本就是漁民自家人在經營，沒有請什麼高階廚師，各方面都便宜得多，一匯合攏來就更便宜了。
吃完海鮮後又去漁村的民宿開了房間，房間跟酒店的房間佈局基本差不多，大床、雙床，空調、淋浴都有，但價格就便宜多了，均價一百八十左右。
在房間裡就能聽到海浪潮汐的聲音。
民宿裡有個後院，花花草草的很多，院子也不算小，大約七八十個平方，裡面還設定了下棋的、飲茶的、休閒娛樂的小設施等等。
姚正坤把工作組的老幹部都召集在後院閒聊，也算是討論、總結一下今天的調研。
今天的主題就是調研農村風貌，從火車站出來開始，尋找黑車、看農村的餐飲、民宿、消費等等情況。
姚正坤想問他們有沒有覺得這是“安排”出來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