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天意還是人為
謝晚凝交代冷心,“暗中盯著,先別打草驚蛇,我倒要看看,她們想玩什麼花樣。”
冷心立刻應聲:“是!”
與此同時,定遠侯府前廳,蕭涵之跪在地上,望著上首神色嚴肅的母親,依然態度堅決。
雖然跪著,卻挺直脊背,一臉堅定。
“母親,孩兒此生非凝兒不娶,請母親答允。”
“母親若不答應,孩兒便長跪不起。”
“你竟忤逆我!”定遠侯夫人一手重重地拍在右側的椅子扶手上,面色陰沉。
冷睨著她的兒子,眼底不復平時的半點溫潤。
“為了那謝家姑娘,你連母親的話都不聽了?”
她的胸口劇烈起伏,“我告訴你,這門親事,我絕不會答應,你趁早死了這份心!”
“母親,您為何要這般固執,那些都是謠言,是無稽之談,凝兒是這世上最好的姑娘。”
“母親。”蕭涵之眼眶泛紅,“從小到大,我什麼都聽您的,只有這一次,您讓我做一次主行嗎?”
面對強勢的母親,他近乎哀求。
定遠侯夫人絲毫不讓步,揚聲道:“婚姻大事哪能由你自已做主,我不管那些訊息是不是謠言。”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說到這兒,她的臉上突地染上一抹哀痛,“兒啊,母親就你這麼一個兒子。”
音落,她低頭捶了一下胸口,當初生蕭涵之的時候難產,萬般辛苦之下兒子才來到這個世上。
後來身子受了損傷不能再孕,這唯一的兒子便是她的命。
所以但凡是威脅到兒子的任何事,她都絕不允許發生。
母子倆正僵持不下,定遠侯蕭問走了進來。
他先是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兒子,又瞅了一眼自已的夫人,微嘆了口氣。
然後走上前去,想要扶兒子起來。
“兒子,先起來。”
蕭涵之紋絲不動,像根釘子一樣釘在地上。
“母親不答應我,我不會起來。”他忽的轉頭扯住父親的衣袖,像抓住一絲渺茫的希望,“父親,您勸勸母親吧!”
蕭問看著兒子這副樣子,側過頭,對上妻子的視線,“夫人,要不然……”
“絕不可能!”定遠侯夫人直接打斷他的話,隨後瞄了一眼地上的兒子,“他要跪,就讓他跪好了!”
說完,直接從椅子上起來,拂袖離開了大廳。
蕭涵之閉上眼睛,掩蓋住眸底的悲慼。
半晌,才睜開眼,抬頭望著自已的父親,聲線難掩哀傷。
他喃喃道:“父親……”
蕭問扶著兒子起來,“別怨你母親,她也是心疼你。你先起來,我待會兒再勸勸她。”
隨後拍了拍兒子的肩膀,便也轉身離開了。
定遠侯夫人黎嫻坐在臥室的床榻上,一張臉冷得像是結了一層霜。
蕭問走過去坐在她旁邊,一隻手覆上她的手背。
“夫人,涵之這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從小雖聽話懂事,但並不是沒有自已的主意。”
“你平日裡管束他那麼多,這次何不由他做一次主,讓他娶個自已喜歡的姑娘。”
“那謝家大姑娘你從前不是也挺喜歡的嗎,如今何必為了幾句流言跟兒子鬧成這樣。”
他在一旁耐心勸道。
黎嫻歪頭瞪他一眼,扯唇道:“我這都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他。”
“我就這麼一個兒子,他萬一要是有個什麼事,你叫我怎麼辦?”
“涵之從小到大都聽我的話,這次居然為了那謝晚凝來頂撞我。”
她甩開丈夫的手,扭過頭去,“這件事情沒的商量,他要是還認我這個母親,就不該忤逆我!”
——
“凝兒,答應母親,無論發生任何事,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知道嗎?”
床榻上的女子說完這句話,舉到半空中的手忽而落下,永遠的垂了下去。
守在床邊的小女孩聲嘶力竭的哭喊:“母親!”
謝晚凝從床上驚醒,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她又夢到了母親。
方才睡夢中,母親臨死前躺在病床上那張蒼白的臉,一次次浮現在腦海中。
再也睡不著,她掀開薄毯,撩開紗帳,下了床。
然後走到視窗,把窗開啟,帶著絲絲涼意的夜風吹了進來。
閉目感受著微風,深吸了幾口氣後,胸腔中的心跳終於恢復平穩。
她睜開眼,望著窗外濃重的夜色,回想起六年前母親過世的時候。
那個時候,母親已經病入膏肓,她日日守在床前,看著母親燈枯油盡的身體,那種懼怕,直到現在仍無法消退。
那個時候她的父親在哪兒呢?
謝潤日日宿在江茹的房中,即便是知道自已的妻子已經活不了多久了,也不過是每天過來看一眼,走個過場。
那個時候,她既恨,又怕。
恨父親的無情,怕母親離她而去。
母親愛父親,即使到了生命的盡頭,也沒有埋怨過自已的夫君半句。
大夫說,母親是憂鬱成疾。
母親的手垂落的那一刻,她哭得暈厥過去。
再醒來後,面對父親,她只覺得是熟悉的陌生人。
後來她被接到外祖父家,每晚夢魘,夢中都是母親的畫面。
她的母親為了一個不愛自已的男人,最終香消玉殞。
這樣的日子不知過了多少個日夜,已經數不清了。
祖父安慰她,鼓勵她堅強,還教她習武,說是一來可以強身健體,二來也可以保護自已。
時間飛快流逝,慢慢長大後,她每次回想起母親的死,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母親的身體之前一直好好的,後來也不知怎的,竟漸漸虛弱,藥石無醫。
大夫只說是憂思過度。
回到謝府後,江茹母女的種種行為讓她產生了懷疑。
江茹想要置她於死地,這毫無疑問。
那麼母親的死,會不會也跟江茹有關?
當年母親的死,究竟是天意,還是人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