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茂沉下臉,不耐煩地對著辛雨揮了揮手,“沒人要你的性命,你的一條小命,還無法抵消對你孃的處罰,你不用在這裡挑唆你娘胡言亂語。”

“你先出去,我有話跟你娘說。”

谷娘子見辛雨性命無憂,趕緊輕輕地拍了拍辛雨的肩膀,“你先去歇著,你放心,有你爹在,我不會有事。”

辛雨欲言又止,轉頭多看了她娘一看,蹲下身子,端起地上的湯碗,快步出門去了。

谷娘子看著辛雨的背影,對辛茂嘆息道:“你看看,三姐兒跟著你出去,雖說是長高了些,人卻變得又黃又黑,你不看功勞也得要看苦勞,她還記得給我這個孃親帶了羊蹄湯回來。”

“你先前也有留下辛嘯天做上門女婿的打算,這樣的女兒你不好生護著,幹嘛要跟外人一起跟著埋汰她。”

“你要是累了,先坐下來,我替你泡壺茶,咱們好生商議。若是需要我去找親家哭訴,為了留在飛雲門,我捨得下一張臉面。我就不信了,我們三家聯手,區區一個儲物袋,還能把我怎樣了?”

辛茂冷著臉,在心中苦笑起來。

今時不同往日,他的兩個姻親全浩和卞懷民都晉升了先天二境,他還停留在先天一境,他在他們兩人面前說話只怕不好使了。

況且,真讓谷娘子脫離了飛雲門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他若是成事,說不定連他都要死遁逃出飛雲門去。

辛茂趁著谷娘子沏茶的時候,疲憊地在堂屋裡的座椅上坐下來,沉默地看著面前長條桌上林林總總的禮物,沉默地想起了心事。

長老堂的供奉若是指望不上了,他還得從袁家,從無回谷耿家的手中多找補些回來。

這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極難。

他若是閉關晉升武功,必然無暇顧及這些,他若是武功停滯不前,他能夠給辛嘯天的支援始終有限,何去何從,他一時間難以決斷。

谷娘子沏茶回來,給辛茂端了茶,等他喝了一杯,又添了茶水,才放下茶壺,在辛茂身旁坐下。

辛茂看了谷娘子一眼,他的這個枕邊人,也只有自知理虧,有求於他的時候,她才這般溫順有理。

他用傳音入密在谷娘子的耳邊嘆息道:“你有沒有察覺到全家和卞家有什麼變化?”

谷娘子會意地點了點頭,“兩個親家老爺,先後晉升先天二境,在門中的地位沒變,其他人的境界也都水漲船高。”

谷娘子不由自主地撇了撇嘴巴,“不過,對上你就不好說了,你們那輩人中,就你還沒升上二境。門中逢高踩低哪裡還會少了?就算是親家也不例外,他們讓我們的兩個女兒都離開了山門,不就是想要避開我們嗎?”

“你放心,這等丟臉的事情,不用你出面我自會去做。”

“到底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親家,他們不能袖手旁觀,見我這個丈母孃被驅除出門派不是。”

“要我說,你乾脆也閉關去,先晉升到先天二境再說。”

“門中新晉先天一境可不少了,掌門身邊的幾個小廝就不說了,個個都突破先天,連遠在山門之外的羅志超,聽說也晉升先天了。”

“你若是不趁機再進一步,等你辦完了差事回來,恐怕在門中的地位不升反降,到時候還要看小輩的臉色,何苦來哉?這一次,掌門和長老堂拿儲物袋做筏子,說不定就是因此低看你一眼,讓我被你給拖累了。”

谷娘子問一答十,兩張嘴皮子一吧嗒,居然把她要被驅除出飛雲門,轉眼間就怪罪到辛茂的頭上。

辛茂厭煩地皺起了眉頭,全家和卞家他留著有大用,為了把谷娘子留在飛雲門,先把親家的情分用光了,等他在衛國的事情暴露出來,門中若是追究起來,到時候他們未必還會來替他說情。

谷娘子‘忽’一聲站起來,湊近辛茂說道:“你撐開隔音陣法,我有話說。”

“我沒有隔音陣法。”辛茂怫然不悅地站起身來,“我身上沒有儲物袋,放在身上的陣牌有限。你張口就來隔音陣法,你就沒有想過,都是你作孽,才會讓我如此狼狽。”

“我決定了,等我歇息一夜,就去回了掌門,一切依照掌門的意思行事。我會在飛來峰山下,給你置辦一個院子,讓你出山去居住。”

“你不許去全家和卞家哭訴,你給我穩住了!你想要求人放過你,也要等他們兩家主動去求掌門,我沒臉放你出去跪地求人。”

辛茂大踏步出了門,提聲喝道:“來人,備水,我要沐浴。”

他回來這麼久了,他身後的這個懶婆娘,都沒有想到要人先替他預備好換洗衣裳和熱水,留下她在門中又有何用?

谷娘子在他身後跳起了腳來:“你急什麼急?我話還沒說完呢?”

谷娘子的聲音猶如催命符,辛茂提起武功徑直去了外院。

谷娘子看著辛茂逃也似的背影,悻悻地住了口。

她轉身去找辛雨商議,她就不信了,她沒法去哭,辛雨也不能去哭求?

辛雨正泡在浴桶中洗澡。

她跟著辛茂一起回來,早就累的狠了,眼見保住了性命,躺在浴桶中一點都不想要動彈。

儲物袋的好處,她能夠享受的也沒幾回了。

谷娘子進門,瞧見辛雨躺在芳香的花瓣中,還以為她睡著了。

她趕緊提聲提醒道:“怎麼沒讓人來伺候?天氣這麼冷,萬一著涼了怎麼辦?”

辛雨睜開紅通通的眼睛,低聲叫了一聲:“娘。”

谷娘子心軟了。

辛雨這是偷偷地哭過了。

谷娘子走上前去,伸手試了試桶裡的水溫,見溫度還好,憐惜地對辛雨說道:“娘給你洗頭髮,我去讓人擰點熱水進來。”

“娘,”辛雨叫住了谷娘子,伸手從儲物袋中刷出裝著熱水的水桶,圓凳,香胰子和一應物事,擺放在身旁。

谷娘子笑了,“我忘了你有這個,還真是方便了。”

她擰起水桶,搬來小圓凳,坐到了辛雨的面前,親自動手給辛雨洗頭髮。

她一邊洗,一邊低聲問道:“你爹不讓我找全家和卞家幫忙,說是丟不起人。”

“你跟我說說,這兩年你爹都做了些什麼?到底有沒有立下些功勞,替我們娘倆抵償門中的懲處?”

辛雨閉上了眼睛,她不敢讓谷娘子察覺她眼中的恨意,“娘,你別問了,爹沒有功勞給我們抵罪。”她吞下了後半句,‘爹要是有半分功勞,也會替辛嘯天打算,輪不到我們倆去享用。’

“那怎麼辦?”谷娘子手中的私房錢不少,出了山,她照樣可以衣食無憂,可辛雨才多大,她擔心這個剛剛懂事的小女兒。(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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