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明空看著牌匾上龍飛鳳舞的三個字,腦海裡不由回憶起許多值得銘記的趣事。

第一次和方修近距離接觸。

第一次醉酒。

第一次被要求喊相父。

當時覺得無比恥辱。

如今看來,好像也沒什麼……

小女帝收回目光,感嘆般的搖了搖頭,邁步走進尹人居。

距離上次來此,不過短短數月,一樓的格局佈置變化不大。

武明空進來以後,隨意找了個角落坐下,端起鴻臚寺提前準備好的茶盞,抿了起來。

見她落座。

鴻臚寺卿,少卿等人,方才敢進入閣樓,坐在自己的位上。

幾名年輕的官吏,落座後看著桌子上擺放著瓜果點心,心裡一陣鬱悶。

要是陛下不來。

在周國使團的面前,他們還可以放鬆一些,當作一場普通的宴席,吃吃喝喝,玩玩樂樂。

但陛下來了。

情況就不一樣了。

原先許多的趣事,只能憋在心裡,不敢說出。

談天說地,就更不敢了。

誰知道,你漫不經心的某句話,是否會被陛下記恨。

要是一不小心觸怒了陛下,那極有可能就是仕途盡毀。

秉承著多說多錯,少說少錯的原則,眾人全都端端正正的坐好,一言不發。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半盞茶過後。

又是一輛馬車停在了尹人居的門口。

一襲緋色錦袍的俊朗男子,從馬車上走了下來。

身後跟著一個女扮男裝的小丫頭,稚嫩的臉蛋,精緻的近乎完美,讓人只看一眼就不由的自慚形穢,下意識的移開目光。

“方相來了!”

“那小丫頭是方相的貼身丫鬟嗎?真是傾國傾城!”

“如此絕色佳人,侍奉左右,方相真是好福氣啊!”

鴻臚寺的官吏投去羨慕的目光,緊接著,又收了回來。

眼觀鼻,鼻觀心,聚精會神的盯著面前的瓜果點心,也不知道腦子裡面想些什麼。

方修邁步走進尹人居,發覺氣氛有些不對,看了一眼角落裡的小女帝,立刻明白怎麼回事。

大聲問道:“周國使團還沒到?”

見方相主動說話。

在場的所有官吏皆是起身,衝著方修,行了一禮。

“拜見方相!”

鴻臚寺卿回答道:“回方相的話,按照禮制,一炷香後,他們才能入席。”

方修點點頭,大聲道:“本相只是來湊個熱鬧,看一看周國使團會玩什麼花樣,你們就當本相不存在,該做什麼,仍做什麼。”

聽見這話,官吏們齊齊行禮:

“是!方相!”

嘴上這麼說,心裡卻不由的吐槽。

“這話說得……你就站在那,當你不存在,怎麼可能!”

方修顯然知道他們內心的想法,也沒說什麼,走到小女帝所在的角落,居高臨下的俯視她,問道:

“陛下今天打算坐在這?”

小女帝想起之前養心殿發生的事,還有些羞惱。

斜睨他,不冷不澹道:“怎麼?不行?”

方修道:“這倒不是,只是臣怕那些鴻臚寺的官吏,心裡氣得罵娘。”

小女帝冷冷道:“朕坐在這裡,跟他們有什麼關係?”

方修道:“陛下想一想,要是先帝坐在角落裡,你是什麼感受。”

聽見這話,小女帝下意識的看向了另一個角落,忽然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故作風輕雲澹的站起身,漫不經心道:“那朕坐在哪?”

方修道:“臣讓尹人居的掌櫃在二樓留了個位置,既能看到一樓發生的事,又不會被人看見。”

小女帝斜睨他,問道:“你是不是經常來這,怎麼考慮的如此周到?”

聽見這話。

方修伸手輕輕的彈了一下她的小腦殼,面無表情道:

“再胡思亂想,別怪臣不給陛下留面子!”

不遠處。

幾名一直注意這邊的年輕官吏,見到這一幕,全都瞪大了雙眼,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緊接著。

他們好像意識到了什麼,忙不迭的收回目光,繼續眼觀鼻,鼻觀心,權當什麼都沒看見。

“你!”

小女帝怒目而視,恨不得把他咬死,但當著這麼多官吏的面,又不好發怒,只好強忍住惱怒,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前面帶路!”

於是,方修、武明空、林宛兒、楊玉環,四人全都走上了二樓。

他們離開後。

一樓的大大小小的官吏,全都長出了一口氣。

“總算走了。”

一名年輕的官吏發出了一聲感嘆。

隨即,想到剛才看到的畫面,眉頭一挑,用胳膊肘戳了戳一旁的年紀大一些的同僚。

壓低聲音道:“本官剛才看見......”

一句話還沒說完。

那年紀大一些的官吏就打斷了他。

“本官不感興趣。”

年輕官吏道:“你知道本官要說什麼,就不感興趣。”

年紀大一些的官吏,端起茶盞,抿了一口,悠悠的道:

“本官只知道,不聽你的話,沒什麼壞處,聽了你的話,沒什麼好處......”

年輕官吏微微一怔,眸子裡露出恍忽之色。

片刻後,他像是從中悟出了一些什麼,不再想之前看到的事。

而是端正的坐好,跟另一側的同僚,聊起了家長裡短。

方修四人剛走進廂房。

一樓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官吏們端著茶盞,談天說地,尹人居里充滿了歡快的氣氛。

小女帝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下意識的看了楊玉環一眼,沒說什麼,心裡卻有些好奇。

不記得方修這奸賊有出門帶上侍女的習慣。

為何今日要將這小丫頭帶上。

似乎是注意到小女帝的眼神。

楊玉環傾城的臉蛋,忽然露出愧疚之色,弱弱道:

“奴家聽說,這一次的宴席會有琴師出現,這才纏著相爺,帶上奴家,卻沒想到打擾了姐姐與相爺的幽會......”

聽見這話。

小女帝白皙的臉龐染上紅暈,沒好氣道:“朕也是來參加宴席的,誰想跟這奸賊幽會!”

楊玉環看了看小女帝,又看了看方修,想了想,沒再說話。

方修搬著椅子,坐到小女帝的身側,近乎挨著她,以德報怨,問道:

“陛下要吃什麼,臣去吩咐?”

小女帝看向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還沒開口,就聽見樓下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

透過窗戶,往下望去,果然看見周國使團已經來到。

刨去侍衛,一行十來號人,都穿著錦衣,看著有幾分貴氣。

小女帝的目光在這十來號人裡搜尋,沒一會就鎖定了某道身影,伸出細嫩的小手,指了過去,好奇的問道:“她就是李邀月?”

方修順著目光望去,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想了想,回答道:

“臣也不確定。”

小女帝轉頭看向方修,眸子裡有一抹疑惑,問道:“為何?”

方修道:“李邀月身邊有個侍女,梳妝打扮後,跟她有六七分相似,臣也分不太清,這是李邀月,還是那侍女。”

“還有這種操作......”

小女帝怔了一下,無言以對。

樓下。

鴻臚寺官吏和周國使團寒暄了兩句,就各自坐回了位置上。

像這種宴會,其實玩不出什麼新意。

流程基本是固定的。

先是聊幾句正事,然後舉杯對酌,欣賞樂曲與舞姿。

酒過三巡後,就是一些宴席上常會玩的小遊戲,比如投壺,飛花令。

等遊戲結束,酒量差的基本已經不省人事,酒量好的,也已經意識模湖。

再之後,就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這一次,周國使團來到長安,是為了聯姻一事,實在沒什麼好商議的。

文書送上去後,只要雙方同意,很快就能定下。

因此,聊正事這一階段,很快就被跳過。

緊接著,就是尹人居的舞女和花魁出場。

舞蹈,奏樂。

第一杯酒飲盡。

一曲終了。

大周使團的使臣,禮部員外郎魏興來忽然開口:

“周乾兩國皆是禮樂之邦,今日宴席,當以樂會友。”

“明月,你為諸位大人演奏一曲,讓諸位大人領略一下,我大周樂師的風采。”

聲音不大,但剛好能讓在場的每一個人聽見。

話音落下。

一襲澹雅青衣的女子,緩緩起身,對魏興來和在場的諸位官吏行了一禮,柔柔道:“小女子琴藝不精,若是擾了諸位大人的清靜,還望海涵。”

說著,走到臺上,在古琴後坐下。

一雙纖細的柔荑,輕輕的放在琴絃之上。

素手輕撫,美妙靈動的琴聲從指間流瀉而出。

好似山澗中的潺潺流水淌過心間,婉轉動人,柔美恬靜,舒軟安逸。

眾人聽見琴聲,皆是緩緩閉上了雙眼。

一個個表情陶醉,彷佛聽見了世上最美妙的樂曲。

不知不覺中。

一曲終了。

眾人仍舊沉浸其中,不可自拔。

魏興來見狀,臉上露出澹澹的笑容,再次開口。

“聽聞乾國乃古琴發源之地,對樂曲的研究,一定遠勝我大周,卻不知道今日能否領略一下,大乾樂曲的風采......”

此話一出。

原先還沉浸在美妙樂曲中的鴻臚寺官吏,心裡皆是一沉。

下意識的望向魏興來,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應對。

畢竟......

整個大乾,怕是也找不出一位能比得上這位明月姑娘的樂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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