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孩子
蔚瀾眼睜睜看著他那一腳踢過去，瞬間眉眼就擰得死死的，真是恨不得給他一拳。
不知道艾爾被他父親打擊的時候，有沒有打到腹部。
蔚瀾掙扎著想掙開雙手，想去看看艾爾不會有什麼事吧。
理查感覺到他用力掙扎，更是覺得不悅，力氣就棝得更緊了
蔚瀾看著艾爾，正想掙開了去，忽然又止住了。
這難道就不是在給他希望嗎？
蔚瀾他驀地又垂下用力的雙手，任由理查將他拉著往馬匹上坐，想著現在還是不要如此，剛剛理查說會將今天發生的事告訴萊恩國王。
這可不行。
他媽的，蔚瀾想著就狠狠咬了下下唇，這小屁孩怎麼這麼慘啊。
艾爾根本不在意威廉皇太子說的話，他只是看著他的公主漸漸離他遠去，他只是想到以後再也沒有公主，就讓人感覺到窒息的可怕。
公主的關心，公主的笑，於他來說都是毒藥，讓人既抗拒又上癮。
對一個人最殘忍的是什麼？
讓他小時候唯一感受過溫暖的母親死去，在之後你不對他施予任何的溫情，他會漸漸習慣，甚至麻木，
可是，他真的不會渴望再有一份溫情出現嗎？
不是的，他仍然還會，在一個人對他慷慨解囊，對他笑對他好，維護他，相信他時，他仍然會心動。
但當這種東西再一次出現裂痕，不，應該說是破碎時，他的心彷彿被抽乾了一樣。
這才是對一個人最殘忍的事。
但是他仍然不甘心，就算是從公主嘴裡親口說出來。
他一想到，若是以後再也沒有一個人這樣出現在他身邊，那他將無法再活下去。
窒息感堵的大腦充血，他跌跌撞撞的站穩，猝然朝蔚瀾衝過去。
至少，他一定要講清楚，他不是故意要隱瞞這件事。
“公主...！”
蔚瀾霍然聽到這麼一句，剛被拎上馬匹的腳又頓住，但他沒有選擇停下，而是繼續上去。
誰知道艾爾衝過來接近他們，不要命似的。
眼見這理查又要動怒，蔚瀾趕緊從馬匹上跳下來制止他，他想，這件事情還是要說清楚，要徹底讓他死心。
於是對理查道，
“我想單獨跟他說一些事。”
理查挑了挑眉，顯然是不答應，他心中隱隱壓制著，忍著想要控制他的心情。
蔚瀾舔了下唇角，為接下來的話打一個心理準備，然後沉著臉十分冷淡的說：
“你放心，我根本就不喜歡艾爾·萊恩殿下，你不是從開始就知道嗎。”
他用了全名，是說給理查也是說給艾爾聽的。
理查抬了下眼，似乎也有一些微微訝異於他的話，他眉間跳動一下，還是走開了幾步。
默默坐在馬匹上的路易斯雖然不是很清楚其中的緣由，卻也還是離遠。
艾爾在聽到那句話時，就好像被刀子紮了心口一刀。
蔚瀾扭過頭，卻又硬逼著自已轉過去，直直的凝視著他，說，
“你真是沒一個皇子的樣子。”
在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艾爾幾乎是被抽乾了靈魂。
他的語氣沒有一絲的起伏，連他自已都感覺冷淡至極，但他沒有停下來，
“你還要讓我講多少遍？我之前對你的種種都是騙你的，你知道我裝的有多噁心嗎？”
“你知道我故意迎合你我的內心有多麼厭惡嗎？看著你笑的樣子，真是令人作嘔！”
“那夜要不是因為你是皇太子，我根本不會拖著你，大半夜替你去找草藥。
就算是一開始，我也是因為你是皇太子，你有權利、有地位，可以給我帶來榮耀、富貴一切！我才接近你！
可你是怎樣？一個堂堂的皇子，竟然這般沒用！”
“不是的，你騙我！”艾爾瘋狂的搖著頭不敢相信，赤紅的眼睛滿含淚水，可憐的搖搖欲墜，
可那些話就如同挖肉剔骨的刀，他搖著頭，
“根本不是！如果你是今天得道我不是皇太子，你為什麼要在宴會上幫我，為什麼要求威廉皇太子放了我！！”
“為什麼為了阻止...阻止我的父親而來敲門。”
“呵——！”蔚瀾冷呵了一聲，卻是深深的吸了口氣，
“馬戲團的表演再爛，也要演到底。你好歹也是皇子，就算不是皇太子，那我也要裝出這副模樣來，不是嗎？”
“誰知道你這傢伙居然這麼蠢，竟然想把我這個堂堂帝國公主給帶走，真是好笑！”
“你難道覺得我會跟你一起去過苦日子？你能做什麼？你又會做什麼？你什麼都沒想好。”
“愚昧至極！”
艾爾整個人幾乎要沮喪捲縮在一塊，眼睛卻猛然睜的大大的，
他眼中含著的淚水再也無法止住，忽然跌跪在地，抓著蔚瀾的裙襬，用一種懇求的姿態：
“不要...不要再說了，”
他再也無法聽下去。
蔚瀾內心已經不只是愧疚，他拼命的眨著眼，不讓某些東西落下來，隨後卻以一種憐憫的姿態睨向他，
“你還說什麼我的哥哥威脅我，真是好笑，我跟他相處了18年，你算什麼？不過才5天而已。”
“我抗拒他的樣子，不過都是表象罷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愛他。”
蔚瀾緩緩彎下身軀，用力的一根一根掰開他抓在裙角上的手指，那張臉被月光分的一明一暗，淡然置之，最後咯咯咯的笑出聲，
“要不是你今天做出這樣的舉動，我恐怕還可以裝到你走呢。”
“好了，”蔚瀾斂了眼，終於說完了所有的話，
“居然因為你而讓我浪費了睡覺的時間。”
他轉過身，冷漠的往前走。
後面卻突然又有人拖住他，蔚瀾眉頭一緊，他都說了這麼多了，他怎麼還要這樣。
“滾開——！”
蔚瀾一甩腳冷聲道，就將他的手踢開，緊接著就朝理查而去。
艾爾站在原地，看著蔚瀾離去的背影，他就好像徹底死心了，他再也無法伸出他的手去抓住公主，去抓住那個對自已好的人。
就像曾經他母親的血液漸漸變得冰涼，凝結時那般，他徹底知道，他無法見到他的母親了。
而現在，他又無法再見到他的斯蒂芬了。
蔚瀾默默的坐上馬匹，全程沒有說一句話，理查扶著他上去過後也翻身上馬，緊接著狠狠抽了一下韁繩，留下一句：
“把那東西帶回去。”
路易斯應了聲是。
蔚瀾垂眸，最後卻還是沒忍往後看，那個明明比他高上半個頭，好歹有一身薄肌的人，
此刻卻顯得瘦削，落寞又無助的站在原地。
他還只是個孩子，一個成長到一半就被落下的孩子，他能懂什麼...？
不過是喜歡上一個對他好的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