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外。

一人身著飛魚服腰挎雁翎刀跟著一位小宦官步履飛快走著,兩人都不敢抬頭四處張望。

走到養心殿前,小宦官止步,回頭笑著說:“指揮使大人稍等片刻,小人進去通傳。”

那人猛然拉住回頭要進去的小宦官,十分隱晦的把手中的銀票塞入小宦官的腰間,他笑呵呵地小聲問道,“敢問公公,養心殿裡還有何人?”

小宦官看了眼銀票,不動聲色地把銀票又往腰裡面塞了塞,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小聲道:“不瞞指揮使大人,小的方才看到複閣老被陛下召了進去。對了,陛下今日心情不錯,指揮使大人可以放心。”

“在下謝過公公了。”那人連忙躬身道謝。

“指揮使大人多禮了。”

小宦官擺了擺手,轉身朝殿內走去,看模樣是去通傳了。

按照祖制,一切外臣不許攜兵器入宮,但身為顧命司指揮使,皇帝的股肱之臣,是有權力帶刀入殿的。那人站在廣闊的大殿前的空地上,低著頭,心中暗歎,皇帝今日心情好,但自已帶來這訊息,估計皇帝會不開心。

可是,他抬起頭看了眼養心殿的牌匾。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養心殿內。

皇帝坐在龍案後,在他的左手邊下是一位身著緋紅官袍,看起來六十來歲的老人,他花白的鬍鬚打理的一絲不苟,看起來面容極為祥和,正襟危坐在椅子上。

他就是當今內閣首輔,武英殿大學士,太子少保,復修,復繕合。

皇帝看著手中的奏章,瞥了一眼復修,隨即低下眼,不動聲色地說:“姜大伴,沒看閣老茶盞裡沒茶了,還不添上。”

姜以臨應了一聲,拎起茶壺走到復修身邊,給他的茶盞裡添水,復修連忙站起身子,客氣地說:“這種小事我自已來就是了,可不敢勞煩姜公公。”

“看複閣老這話說的,奴婢本就是陛下底下打雜的,複閣老為國事操勞,可真是國之重臣,奴婢給您老添個水算什麼。”姜以臨笑著說。

“姜公公自謙了,您老侍候陛下就是最大的功勞,我這都是為臣子的分內之事。”

皇帝把奏章放下,笑著擺了擺手,“好了好了,你倆別互捧了。”

姜以臨和復修都笑了笑,姜以臨朝復修行了一個禮,就後退回皇帝右手邊站好。

“奏章朕都看完了。”皇帝站起身子,“閣老的票擬朕也看了,很好。有些解決辦法連朕都沒能想到,閣老卻能把事情看的洞若觀火,把事情處理的極為妥善,人家都說老成謀國,如此看來果然是至理名言啊。”

“陛下謬讚了。”復修站起身子,恭敬道,“一切都是託陛下的福,臣也只是處理一些細枝末節,我大唐的江山社稷還是在陛下的帶領下才日漸強盛起來的。”

“閣老就不要自謙了,朕還是能把功與過分的清的,能力好,有功勞,朕就要賞,能力不行,還惹禍,朕就要罰。”皇帝鳳眼含笑,“聽說閣老生活清貧,在長安只有一座小院子,院中下人也才五人,真是清廉啊。”

“臣一切皆為國事,這些都乃外物。”復修說道。

“這樣吧,朕送你一座宅子,位置你隨便挑,如何?”皇帝問道。

復修一驚,正要推辭,就聽到姜以臨笑呵呵地說:“閣老就別推辭了,陛下賜您宅子您收下就是了,再說了,堂堂內閣首輔所居之處太寒酸,大家不都懷疑是不是陛下小氣,才讓國之大臣住這種地方,這也是關乎朝廷體面嘛。”

“這……”復修猶豫片刻,也是跪下謝恩。

三人重新坐好,又閒聊一會兒,就在復修想要請辭之時,一位小宦官跑進來,跪下後說道:“稟陛下,顧命司指揮使江綱求見。”

皇帝彷彿早就料到一般,沒有半分驚訝,他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復修,隨即立馬挪開視線,“讓他進來吧。”

“是。”小宦官叩頭後,轉身離去。

“陛下與指揮使大人有事要議,臣暫且告退。”復修躬身行禮道。

“哎,閣老不急,與朕一起看看這位指揮使所來何事。”皇帝佯裝不知道,連忙出聲挽留。

皇帝挽留,復修也不敢離去,只得應一聲,老老實實的站在原地。

姜以臨站在皇帝身旁,聽到皇帝小聲罵了一句“老狐狸。”,他不禁微微一笑。

沒一會兒,江綱身著飛魚服,腰挎雁翎刀,大步流星地走進來,他頭也不抬,走到養心殿中間就跪下,看著光潔透亮的地磚,高聲道:“臣顧命司指揮使江綱拜見陛下!”

“起來吧。”皇帝淡然道。

“謝陛下!”

江綱站起身子,他還是低著頭,如果沒有皇帝特許,任何人都是不敢直視皇帝的。

“江指揮使所來何事?”姜以臨問道。

江綱這才環顧一下四周,看到老態龍鍾的復修也在心中咯噔一下,連忙行禮道:“原來複閣老也在,在下有禮了。”

“江大人多禮了。”在皇帝面前復修可不敢擺百官之首的架子,再說了顧命司獨屬於百官之外,只聽命於皇帝,對方就算只是一個三品的指揮使,也可以跟自已平起平坐的。

江綱行完禮後,繼續面對皇帝,“陛下,金陵急報。”說著從自已懷中拿出一封密信,躬身雙手託上。

皇帝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只是平靜地看著江綱,皇帝不說話,其他人就更不敢說話了。

良久,就在江綱滿頭大汗之際,聽到皇帝平靜的聲音,“呈上來。”

姜以臨微微躬身,走下臺階,來到江綱面前接過密信,江綱身子猛然一鬆,覺得自已背上的大山似乎輕了一些。

姜以臨雙手呈著密信走到皇帝面前,皇帝拿起密信,見信封上的火漆完好無損,他邊揭開火漆邊問道:“你沒有看?”

“回陛下,臣不敢看。”

皇帝從信封裡抽出密函,笑吟吟道:“不敢看並不代表不知道。”

江綱剛放鬆下來的身子,驟然又緊繃起來,他噗通一聲又跪下,顫聲道:“陛下慧眼如炬,臣確實知道。”

皇帝沒有理他,只是把密函開啟,閱讀起來,皇帝臉上沒有絲毫表情,讓人看不透他內心所想,他十分平靜地把密函遞給旁邊的姜以臨示意他看。

姜以臨接過密函,看過之後也沒有絲毫表情。

復修內心好奇起來,信中內容到底是什麼,但他又不敢說出來,只好恭敬原地不動地站著。

皇帝一直在打量著復修的神色,復修有一種被人看透的感覺,讓他背後出了一身的冷汗。

“讓複閣老也看看。”皇帝說道。

姜以臨拿著密函走到復修面前,遞給復修。復修接過密函,低頭觀看起來。

沒一會兒復修就看完了,皇帝見他看完,“複閣老看完了?”

“回陛下,臣看完了。”復修恭聲道。

信中內容,有四條。

一、金陵城最近有很多勢力進入,整個金陵城有種風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二、金陵的顧命司已經有些控制不住局勢,希望京師派人前來支援。

三、顧命司曾向金陵布政司求援,布政使荀溫一口回絕。

四、紅葉教死灰復燃。

“複閣老知道東宮現在在哪裡嗎?”皇帝笑眯眯問道。

“臣不知,難道太子不是一直在咸陽宮讀書嗎?”復修老老實實回道。

“江綱告訴複閣老東宮去向。”皇帝扭頭對著江綱說道。

“複閣老,太子殿下按照路程,還有三日抵達金陵!”江綱對著復修說道。

“什麼!”復修嚇了一大跳,他手中的密函險些沒有拿穩,“陛下,太子殿下乃是儲君,國本之所在,金陵現如今安危不定,還望陛下速帶太子殿下回京!”

皇帝沒有接話,他慢慢走下大理石臺階,走到養心殿右側的一道屏風前,上面繪製著山水之景,在屏風右上角有段題字,是一首七絕,“離花風雨驟別後,柱杖風吹酒意收。我醉如松君且笑,偷得船月渡江頭。”落款是季致。

原來這是季致少年時所作之詩,當時皇帝看過後,覺得這詩還不錯,就是暮氣太重。

“朕記得荀溫是平熙十二年的進士,那年會試王歆是主考官,你是副考官,王歆取了會元,當時荀溫就是在你手下取得貢生的,後來殿試,朕把王歆取得會元排進三甲,賜同進士出身。而荀溫則拔為狀元,事後王歆對朕極其不滿,背地裡以為你是與朕串通好的,因此沒少給你穿小鞋。”皇帝突然扯起來往事。

荀溫就是復修的學生。

“這個荀即寒真是愚蠢至極!”復修氣壞了,自家學生雖然不知道太子快要到金陵,但到時候太子出了一些問題,不光荀溫會要倒黴,自已估計也逃脫不過,“陛下放心,臣回去之後立刻寫信給荀即寒,讓他在金陵照看好太子殿下,殿下到時候少了一根汗毛,臣自然讓荀溫提頭來見。”

“繕合,別這麼急嘛,朕都沒有急,太子要是出事,那是他自已的問題,一個連自已安危都無法顧及的太子,將來也坐不穩這個位置,還不如老老實實讓給其他人來坐,省的你們以後搞伊霍之舉,韓富之事,你們說對不對?”皇帝回首笑道。

頓時養心殿裡所有人,包括復修、姜以臨和所有侍候的宦官宮女,連至養心殿外的執金吾,呼呼啦啦的跪下一片。

“臣等殊死不敢!”復修高聲道。

皇帝鳳眼冷笑四溢,冷眼看著這些股肱之臣,“朕御極二十八年,但朕顯然不是一個短命皇帝,那些已經迫不及待站隊的,或是被拉攏,被逼迫,甚至是主動投誠的,你們在長安的一些小動作,是不是以為朕不知道?朕是不想理你們,但朕也不是瞎子。”

皇帝慢慢往養心殿的門口走著,在殿門後站定,他一身鮮紅龍袍飛舞著,他環顧那些宦官與宮女,“你們其中有些人回去告訴你們主子,就說皇帝知道了。”

那些宦官跟宮女身子顫抖不停。

皇帝回身看著復修,“你不用告訴荀溫,讓咱們看看這位朕當年欽點的狀元公是如何處事的。”

皇帝一抖長袖,跨過養心殿離去。

皇帝離去後好一陣子,所有人還都是跪在地上,直到天色變晚,才站起身子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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