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璇又回望了一眼身後的草地,那些矮的草只因常年踩踏才發育不起來,僅僅一日的賽道變更又能改變什麼呢。她知道事情遠遠沒想象中那麼簡單,金莊主知道她來了後山連臉面都不留了。只是她冒險執意留下來,便是要挖開這馬莊最深的秘密,好為她逃生握緊籌碼。

她心裡祈禱,希望金遲能聰明些吧。

西廂很快就收拾出來了,偌大的院落就住自已一個人,孟璇冷笑,確實好下手。

金遲因被禁足,原本要到膳廳一起用的安排也變了,到時候就金莊主和孟璇面面相覷多尷尬啊。金莊主便遣人到西廂送了飯食,下人送了飯也不退下,只是立在一邊。

孟璇開啟食盒,全是珍饈美食,比宰相府的伙食還要好。

孟璇轉頭問下人:“請問這是上路餐嗎?”

下人不卑不亢道:“主公叫奴才來侍應貴人,不知道鄙莊的飯菜是否可口。”

“不可口!我家小姐身體未愈,怎吃的瞭如此葷腥之物,去叫你家廚房備些粥菜。”春杏拿了些氣勢出來,擋在孟璇身前。

下人恍若未聞,春杏急得跳腳,孟璇趁二人不注意假裝暈倒,一肘子將食盒全都打翻在地。下人急了,“貴人你這是作甚?”

“適才頭暈眼花,竟辜負了金莊主的一番美意,不妨你再吩咐小廚房另備一份。”孟璇按著太陽穴,一副柔弱做派,春杏攙她起來,悄悄鬆了口氣。

下人卻哭了出來,“若是重做,便要奴才自已貼錢,只是這佳餚賣了奴才的身家都賠不起。若稟告主公,奴才就是得殺頭,眼下卻無路可走了。”說罷就啜泣起來。

孟璇站在她跟前說道:“既是我打翻的,就是我的過錯,我去和你家主公說說,絕不會降罪於你。”說著就要出門。

下人急忙去攔住:“不可!”

孟璇疑惑了:“我是為你去求情的,這你也要攔著?”

下人抽抽噎噎解釋道:“主公說了,既要看著貴人吃完,又要伺候著您睡下,這一件事沒辦成,第二件還是要辦的,沒準主公會饒了我這次。”

“那我餓了,睡不著。”孟璇抱著臂倚在門口,一副無賴樣。

那下人猶豫了半天才說道:“那貴人稍等一陣,切不可隨意出入。”說罷便跑沒影了。

人一走,孟璇才問春杏:“你也看出這吃食不對?”

春杏皺眉道:“不得不防,小姐曾在此處受了傷,今日又惹了老莊主生氣,奴才便自作主張攔了膳食。”

地上的殘羹還未收拾,孟璇摘掉頭上的銀釵試了試,果不其然,二人視線相碰,不言而喻。

“我心下已瞭然,吉祥說的不錯,此地頗有蹊蹺,今夜你我不能安生了。”她望著外面悄然暗下來的天,夜色已經朦朧,院中的睡蓮要歇了,池中蛙蟲卻活泛了起來。孟璇揣測著他們會什麼時間動手,竟然敢公然下毒,是想撕破臉皮了。

那婢女終於回來了,懷裡揣個包袱,開啟便是些白吉餅,只是不再完整,想來是下人私藏的。

她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貴人莫嫌,平日雜役勞苦,奴才夜裡便靠這些餅才能捱到天明。”

她自已吃的東西,想來也無事,孟璇和春杏便毫不客氣地拿起一塊啃了起來,確實是餓了。下人仔細清理了地上的飯食,又給屋裡換了新蠟燭。

孟璇聞到一股奇異地香味,問道:“這蠟燭怎會散發香氣,價值定然不菲。”

下人磕磕巴巴道:“適才取私貨時不巧碰到了主公,盤問了些瑣事,便要奴才給貴人上了新紅燭,說是給廂房除除味。”

孟璇問道:“你把飯食的事說了?”

下人哭喪道:“哪敢啊,奴才只是扯了個謊說貴人吃的香,要歇下了,主公才打發奴才今夜一直侍奉著。”

孟璇鬆了口氣,還好這丫頭算有些私心,否則自已這陣子孟婆湯都下肚了。

春杏攙著她的胳膊說道:“小姐,外頭夜色尚好,不若在院裡轉轉。”還未等孟璇答應,便不由分說地將人拉了出去。

見下人還在屋裡拾掇,春杏才在她耳邊悄聲說:“蠟燭有蹊蹺。”

孟璇愣了:“何以見得?”

“許是奴才多心了,那味道似曾相識,聞著不知怎的竟讓人昏昏欲睡,小姐還未發覺嗎?”

孟璇倒真的打了個哈欠,頓時毛骨悚然,金莊主好深的城府!

“屋裡頭待不得了,”孟璇環視了一整個大院,天色徹底黑了,入夜有了絲絲涼意,將她的一些睡意都沖淡了,“只能在其餘幾間未打掃的屋子將就了。”

話音剛落,屋裡傳來一聲響,春杏嚇得拉著孟璇的袖子,孟璇也害怕,這不是法治社會,項上人頭誰想削便能削了去。但不能坐以待斃,她和春杏互相鼓勵著,輕輕向屋子靠近。

倒不是她想象中的有賊人埋伏,四處也未見血跡,此時的屋裡香氣四溢,那下人已昏倒在地不省人事。孟璇急忙退出去,將門閉緊。

春杏眼睛紅了:“小姐,該如何是好,真真有人想要咱們的命啊。”

孟璇此時腎上激素飆升,頭腦愈發的清醒:“最致命的已是飯菜,為何還要多此一舉迷了咱們,難道...”

院角傳來異動,藉著月色隱約看見一個黑影翻了進來。孟璇急忙拉著春杏躲在柱子後面,那人身著黑袍躡手躡腳的走到屋前,藉著屋裡亮光孟璇率先辨認出:“金遲!”

那人被嚇了一跳,來人正是金大少爺。金遲捂著小心臟嚷道:“嚇死我了,王!大!小!姐!”

孟璇見到他心裡的石頭總算落了地,眼下也輕鬆一些了:“你怎麼來這裡了?你名叫金遲卻不見得矜持。”

“呸,”金遲輕輕敲了敲她的腦袋,“不是你叫我來的麼。”

孟璇嘴角浮出笑容,算這小子聰明,居然聽懂她的暗示。金遲疑惑道:“怎不在屋裡待著?”

孟璇打著哈哈道:“吃多了出來消食,快去後面吧,一會你父親要發現了。”

三人一路掩掩藏藏躲過了幾隊巡莊人馬,白天的路線孟璇已然記住,腳程自然加快許多,春杏突然驚呼:“小姐!”

前面的二人雙雙回頭,後山地勢偏高,能看到不遠處紅光沖天,著火的地方正是,西廂!

金遲喃喃道:“幸好把你帶出來了...好端端怎會起火?”

金遲還悶在鼓裡,孟璇卻心裡明清,原來這就是金莊主的手段。她愈發堅定地往後山走,她死也要死個明白,她攜著春杏奔跑起來。金遲不明所以地跟著,準備說些領情的話,卻看到她臉色不好便閉了嘴,只道她劫後餘生心情複雜。

她們已經深入後山看不到火光了,孟璇約莫著他們尋不到她二人的屍體,尋不著金遲,金莊主應該很快就要前往後山了。

路上不算黑,月亮照的明,奇怪的是越往後越能聽清奇怪的聲音。金遲比她倆還害怕:“莫不是鬼魂吧?”

孟璇掐了他一把,咬牙道:“能不要自已嚇自已嗎?哪來的鬼魂?你家殺人了?”

原來的馬場終於到了,那聲音聽得明晰,叮叮噹噹的,這裡是山谷地,那回聲盤旋縈繞,夾雜著一些像猛獸的怒嚎,一陣又一陣。

西廂的火早已撲滅,留給孟璇的時間不多了,她問道:“怎不見馬廄,快帶路阿遲!”

金遲聽她又那樣親暱地叫法,頓時也顧不得害怕,將二人往馬廄引。卻看到,馬匹全部被拴在馬廄外,而馬廄空著。

金遲在月色下找到了那匹白馬,興奮道:“珺遇,這是飛雲,快來...”孟璇卻未曾扭頭,自顧自地在馬廄裡尋找著什麼。

視線愈發光亮,金莊主帶著人手已站在他們跟前,比孟璇想象中還要快,想來定有別的夾道通向後山。

“王小姐,別來無恙啊。”金莊主笑眯眯道。

孟璇起身整理了衣裙才走出馬廄,她竣了臉色:“金伯伯為何執意如此?”

“金某還想反問貴人呢,為何三番幾次擅闖莊中禁地,本想饒過你...”

孟璇打斷他,冷笑:“之前未得手,就算本小姐不來這裡,你也會想辦法弄死我。之前我還想不明白,為何敢明目張膽地下毒,既然下毒又為何要迷暈我們,直到那火光沖天,我才幡然醒悟,金莊主是想毀屍滅跡!”

金莊主捋著鬍子大笑:“不錯,有長進,宰相千金若是在金某這裡再次遇難,恐怕這次查辦的就是大理寺了,死人也可能會說話,金某必須處理得乾淨。”

“為何您一定要置我於死地?”

“就在於你多事,來人,帶走!”金莊主不想多說了,何必白給她解釋。

下人們一擁而上,金莊主得意的捋捋鬍子,正欲轉身離開,身後一道男聲大喊:“我看誰敢!”

眾人被喝退,金遲紅著眼睛站了出來,剛剛發現自家老爹的蹤跡後他來不及提醒孟璇就偷偷躲在了馬群后,卻誤打誤撞聽了整個過程,若父親發現他的身影一定不會說出實話的。

金莊主看到自家兒子心下慌了一瞬,便叫下人將他帶下去,金遲掙開在孟璇身旁站定,怒道:“父親竟不仁不義到這般境地!當初馬場之所以開設,全是珺遇打通人脈給父親謀的這場地。而今父親要謀殺恩人,奪子心愛之人,不如將兒子也一塊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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