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超越死亡的恐懼
腥臭的風從李克敵口中噴出，把沈誠滿頭黑髮吹得亂舞，緊接著，巨大的重力又壓下來，令他動彈不得。
他張開血盆大口，飛撲過來。
沈誠已經來不及消化李克敵的話，他雙腳在地上用力一蹬，頂著巨大的重力向後退。
同時大腦飛速運轉，思索著戰鬥的對策。
見到李克敵張開血盆大口飛撲過來，沈誠把握時機一抬手，將整條手臂戳進他的喉嚨中，釋放龍裔之火。
但李克敵的速度更快，嘴巴一合，鋒利的牙齒就像鋸齒，將沈誠伸入嘴巴里的手臂一下子切斷。
他魁梧的身體猛地旋轉，粗大的鱷魚尾像長鞭橫掃過來，正中沈誠的腹部，把他整個人一尾巴掃飛出去。
仰頭吞下手臂後，李克敵粗壯的雙腿發力，再次向沈誠追上去。
沈誠被李克敵一尾巴掃中，筆直向外飛出去，連續撞破幾面牆壁後，終於撞穿了治安局的外牆，來到外面的院子中。
在這短暫的時間內，他腦海中已經思考了無數遍，最終得出一個十分悲觀的結論——自己現在根本不是李克敵的對手。
李克敵擁有壓倒性的能力，在重力範圍內，沈誠幾乎無法做出有效的動作，被死死壓制住難以動彈。
除此之外，李克敵還注射了妖魔血清，十年來一直用重力鍛鍊肉體，在力量上並不比沈誠弱。
能力加上肉體力量，就已經讓沈誠毫無勝算。
而沈誠的所有能力，都對李克敵不起作用。
不過，在如此巨大的劣勢下，沈誠依舊沒有認輸的打算，因為他還有最後一個獲勝的機會——吸血鬼的真實形態。
真實形態，是吸血鬼跨越階級，成就超凡的關鍵。
之前沈誠就已經感覺自己的力量足夠覺醒真實形態，只是因為底蘊不夠，大機率會覺醒失敗，才沒有選擇邁出那一步。
那底蘊究竟又是什麼？
在沈誠至今為止接觸到的吸血鬼中，除了王穆之外，只有江璟的實力是最強的。
而江璟剛好也覺醒了吸血鬼的真實形態，儘管那是並不完整的偽形態，但他對此還是積攢了足夠多的經驗。
根據江景自己的親身經歷和了解到的資訊來看，吸血鬼想要覺醒真實形態，最重要的底蘊其實就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強烈信念。
這個世界是唯心主義的，絕大部分力量都來自心中的信念，吸血鬼也不例外。
而作為擁有幾乎等同於不死之身的吸血鬼，心中對死亡比其他生物更加恐懼。
越是不死，越是恐懼死亡。
想要覺醒真實心態，就必須克服對死亡的恐懼。
在瀕死之時抓住一線生機，才能喚起永恆一族真正的力量，顯現出真正的形態。
這並不難理解，但真正做到的吸血鬼卻沒有幾個。
江璟就是因為對死亡抱有很強的恐懼，才無法覺醒真正的形態。
沈誠不由得在心中問自己——能克服對死亡的恐懼嗎？
他被擊飛到治安局外面的院子中，人還沒落地，一股巨大的重力就施加在他的身上，從筆直的飛行拐出一個九十度的直角，重重摔在地上。
下一秒，李克敵就追了上來，揮動著一雙利爪和尾巴，發起狂風驟雨般的攻擊。
沈誠身上瞬間出現無數道鮮血淋漓的傷口，高速治癒快速恢復，但下一秒又出現更多的傷口。
沈誠躺平任捶，沒有再逃跑。
他想要賭一把，賭自己能夠克服死亡的恐懼，能夠掌握吸血鬼的真實形態。
而在這個前提，他就必須先陷入到瀕死的境地，所以他徹底放棄了抵抗。
“這就認輸了？”
李克敵發出戲謔的聲音：“我可還沒有盡興呢，你就不能多堅持一會？”
解開重力對身體的壓制後，他原本陰沉的性格似乎也變得張狂起來。
“你能不能用力一點？”
沈誠躺在地上發出嘲諷的聲音：“會所按摩小妹的力氣都比你大。”
“嘴硬只會讓伱死得更慘！”
李克敵不知道沈誠究竟要搞什麼鬼，也不認為他會這麼輕易就認輸。
但是他對自己的實力有著絕對的自信，不是超凡級的沈誠，無論做什麼都不可能翻盤。
李克敵用爪子把自己的手臂都撕出一道道傷口，具有強烈腐蝕性的血液，隨著他的攻擊不斷落在沈誠身上。
隨著不斷的破壞與再生，沈誠就像被丟入絞肉機中，已經徹底無法保持人形，變成一團不規則的血肉，還有一個猙獰的惡鬼面具掛在上面。
李克敵張開血盆大口，開始吞噬沈誠，把一塊塊血肉塞進自己的嘴巴里。
他的胃就像黑洞一樣，將這些具有強烈生命力的血肉全部吞噬進去，消化為自己的營養。
恢復傷口對吸血鬼來說很簡單，但是想要把損失的血肉再生出來，就是巨大的負擔了。
沈誠的恢復力還很強，可再生能力卻隨著李克敵不間斷的攻擊和吞噬，變得越來越弱，逐漸邁向死亡。
治安局大樓，一片廢墟中。
禹元啟臉色慘白，嘴角帶血，一條手臂軟趴趴的垂在身旁，已經是粉碎性骨折。
他的七隻黑手也已經消失了兩隻，還剩下五隻。
而在他的正前方，阮清紗完好無損，暴露在衣服外的面板上，隱約浮現出淡淡的紋路。
“哎呀呀，真是讓人頭疼啊。”
禹元啟不由得露出苦笑，他知道自己和阮清紗之間的實力有差距，但是沒想到差距會這麼大。
再這樣打下去，他可能真的會被阮清紗活活打死。
阮清紗沒興趣跟禹元啟說什麼廢話。
她想要快點解決掉這傢伙，然後去幫助沈誠。
但禹元啟畢竟和她一樣是超凡級，一時半會不是那麼簡單就能搞定的。
就在阮清紗準備再次發起攻擊時，忽然察覺到了什麼，臉上露出吃驚的表情，扭頭看向治安局外的方向。
在她的感知中，沈誠的生命氣息正在快速衰落下去，轉眼間就已經微弱到幾乎快要消失，接近死亡的邊緣。
“你小子平時一副老子是個掛逼的樣子，怎麼這麼快就撐不住了？！”
按照阮清紗的預估，沈誠作為吸血鬼就算不是李克敵的對手，支撐個十幾分鍾半小時還是沒問題的。
她怎麼也不會想到，沈誠竟然會自己主動放棄抵抗，以達到瀕死的境地。
阮清紗直接放棄擊敗禹元啟的機會，轉身向外衝出去。
禹元啟的感知能力沒那麼強，不知道外面是什麼情況，卻可以從阮清紗的反應猜測到究竟發生了什麼。
李克敵，不愧我幫你拖延這麼長的時間。
禹元啟咧嘴一笑，自言自語道：“誰說反派就一定會輸呢？誰說正義就一定能夠獲勝呢？現實可不是故事呀。”
……
隨著生命力的減弱，沈誠的意識也漸漸模糊。
恍惚間，他發現自己沉入了一片紅色的海洋中。
頭頂是灑滿陽光的水面，彷彿觸手可及，那是代表著新生的方向。
海底則是代表著死亡的黑暗，伸手不見五指。
沈誠正在往下沉，這意味著他正在邁向死亡。
意識到這一點後，一股對死亡的巨大恐懼，緊緊包裹著他的身心。
而恐懼化作一根根實質性的枷鎖，緊緊纏繞著他的身體，將他用力往深海下面拉。
越是恐懼，下沉的速度就越快，而距離死亡越近就越是恐懼，這幾乎是一個無解的迴圈。
頭頂上的陽光越來越微弱，離海面越來越遠。
沈誠意識到自己應該做點什麼，可他現在意識模糊，身體動彈不得，只能任由自己被恐懼的鎖鏈拉向死亡。
隨著深度的下沉，在漆黑的海底中，沈誠看到一個個身影，那都是一些面容扭曲，滿臉恐懼的人，他們被鎖鏈束縛住身體，飄蕩在這海底中。
一個念頭浮現在沈誠腦海中——這些都是無法克服死亡恐懼的吸血鬼。
我會和他們一樣嗎？
我能夠克服對死亡的恐懼嗎？
“下來吧！下來吧！”
一個個模糊的聲音響起，下面無數飄蕩的吸血鬼，向上伸出自己的手，就像一片密密麻麻的珊瑚礁，等待著下墜的沈誠。
我要克服死亡的恐懼！我要克服死亡的恐懼！
這句話不斷在沈誠腦海中迴盪著，但似乎沒有什麼用。
他想要呼吸，但張開嘴巴後，像血液一樣的紅色海水灌入喉嚨和氣管，只帶來了痛苦，痛苦又加深了恐懼。
下沉的速度越來越快，心跳聲也越來越快。
痛苦，恐懼，下沉，冰冷的海水，這一刻，沈誠竟然感到了一絲熟悉。
他的大腦飛速轉動，然後想起來了，自己上輩子第一次出海潛水出事，就差一點淹死在海底。
可那危險的經歷並沒有給沈誠留下心理陰影，反而激發了他骨子裡冒險的基因，更加嚮往刺激和危險。
一幅幅畫面在沈誠腦海中閃過，那是他在跳傘、飆車、攀巖、地底探索時遇險的畫面。
對死亡的恐懼感正在飛速消退，熟悉感湧上心頭。
每當有一幅畫面出現，束縛在沈誠身上的鎖鏈就斷裂一根。
與此同時，他下沉的速度也停止了，距離下方無數吸血鬼伸出來的手，僅有幾厘米的距離。
吸血鬼們拼命想要抓住他，卻始終都觸碰不到。
當所有鎖鏈都崩斷時，沈誠也猛地睜開雙眼。
克服死亡的恐懼？
不，上輩子的我已經超越了死亡的恐懼，才會踏上探險家這條朝不保夕的路。
所有名為恐懼的鎖鏈都已經斷裂，沈誠徹底清醒過來。
他揮動四肢，奮力的向上游去，遠離下方名為死亡的深海。
“嗚嗚嗚回來！回來！”
下方無數吸血鬼發出了哀嚎聲，他們都是失敗者，不甘心見到成功的人出現。
這片紅色的海也不願意看到有吸血鬼逃出去，漆黑的海底伸出一隻只大手，再次抓住了沈誠的四肢，試圖將他重新拖回去。
但沈誠這一次是清醒的，他奮力向上遊著，與幾隻大手相互抗衡。
他已經明白了，衝出深海是把握住一線生機，而衝出海面，就是喚醒永恆一族真正力量的關鍵。
在幾隻大手的拉扯下，沈誠向上遊動的速度變慢，卻沒有停止。
這是一場死亡與求生意志的拉鋸賽。
沈誠此時已經沒有別的念頭，只有不停的向上遊，向著那充滿陽光的海面游上去。
強烈的求生意志，賦予他強大的力量，不斷掙脫阻撓他的一隻隻手，不斷的接近海面。
直到最後，沈誠掙脫所有束縛，猛地向上一伸手。
嘩啦！
沈誠的手伸出海面，陽光照在手掌上，他用力一握，就像抓住了什麼。
……
在李克敵鍥而不捨的攻擊和吞噬下，沈誠已經只變成一團在地上蠕動的血肉，連治癒和再生都停止了，惡鬼面具也消失不見。
“只有這種程度嗎？”
李克敵抓起地上的血肉，往自己的大嘴塞進去。
他本以為沈誠放棄抵抗，是在準備什麼反擊的力量，現在看來，完全就是一個被高估的對手。
擊敗沈誠，李克敵並沒有什麼成就感，還有另外一個更加危險的阮清紗在等著。
就在李克敵張開嘴巴的瞬間，他手上這團血肉驟然伸出一隻手，抓住了他的下顎。
咔嚓！
這隻手用力一掐，直接把李克敵的下顎給掐得粉碎。
李克敵大吃一驚，急忙將手裡的血肉丟出去。
血肉掉在地上，那隻手抓著地面，向外用力拉扯，就像要把自己的身體從血肉裡拔出來一樣。
手臂之後就是肩膀、腦袋、胸膛，實際上這是身體在不斷重生的過程，但是看起來就像是一個人從血肉裡爬出來一樣。
李克敵一手捂著下顎，一雙鱷魚眼露出驚怒之色，沒想到沈誠真的還留了一手。
不止如此，沈誠原本虛弱到瀕臨死亡的氣息，也在快速恢復。
李克敵不會眼睜睜看著沈誠重生，他正要動手阻止，治安局的牆壁轟的一聲被撞破，阮清紗從裡面衝出來。
強敵出現，這讓李克敵不得不把注意力放在阮清紗身上。
而沈誠已經徹底從血肉裡重生。
他赤身裸體，身軀就像古希臘掌握健美的神，沒有任何一處缺陷和瑕疵，堪稱完美的藝術品。
一頭短髮徹底變成黑色長髮，散落在背部，原本健康的黃色面板也變成了月白色，帶著淡淡的光澤。
背部突然鼓起了兩個不停扭動的包，就像有活物要從裡面跑出來一樣。
下一秒，血肉撕裂，一對漆黑的翅膀從沈誠的背部鑽出來，凌空展開。
與此同時，一股極為驚人的氣勢從沈誠體內爆發，竟然化作實質，就像狂風一樣向四周吹拂。
見多識廣的阮清紗和李克敵同時認出了沈誠現在的模樣——吸血鬼的真實形態。
而且外形沒有變成醜陋的怪物，這是掌握了沒有缺陷的完美形態
只有那些擁有爵位的吸血鬼才能掌握真實形態，或者反過來說，只有掌握真實形態的吸血鬼才能獲得爵位。
而他們統一被稱為超凡者。
李克敵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他就知道沈誠突然放棄抵抗不是認輸，而是在憋大招。
可笑他躺平任捶，自己竟然也沒有打斷他的大招讀條。
阮清紗鬆了口氣，然後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笑容：“你小子，總能給我整出一點新花樣。”
沈誠的氣勢和生命力還在不斷攀升，他抬起頭，雙眼閃爍著令人心悸的猩紅光芒。
“清紗，李克敵交給我來解決，你不要插手。”
沈誠的聲音也出現明顯的變化，低沉中帶著磁性，有一種不分性別的魅惑感。
阮清紗並不在乎沈誠直接喊她的名字：“交給你沒問題，但你可別給我翻車了。”
“翻車？”
沈誠咧嘴一笑：“翻不了一點，因為我會把他這輛車都拆了。”
李克敵對沈誠的自大感到慶幸，如果他和阮清紗聯手，自己必敗無疑。
又同時因為沈誠的狂妄而憤怒——你把我當成了什麼車了？
李克敵被掐碎的下巴已經慢慢長回來了，他冷笑一聲：“就算是王穆也不敢在我面前說大話，你憑什麼？”
“就憑我比你更強！”
沈誠把手按在臉上，漆黑的惡鬼面具覆蓋整張臉和頭部，黑色濃郁的鬼氣環繞周身與雙手。
此刻的他，看起來就像是來自地獄中的惡魔，令人不寒而慄。
李克敵臉色凝重，清楚的感受到威脅，這是之前沒有的。
在沈誠成為超凡者的那一刻，就擁有了殺死另一個超凡者的力量。
在壓力下，李克敵搶先動手。
巨大的重力從天而降，壓在了沈誠的身上。
沈誠雙腳陷入到水泥地中，踩出兩個深深的腳印，但他的身體卻挺拔如松，不像之前被壓一下就彎腰駝背。
沈誠硬扛著重力，手上突然出現一副撲克牌，他以賞心悅目的動作開始洗牌。
李克敵雙眼微微一縮，因為他認出這是和藍菲相同的歡愉型能力，詛咒撲克牌。
這個世界上不是沒有相同的能力，但不會這麼巧。
難道他奪走了藍菲的能力？
在李克敵難以置信的眼光中，沈誠抽到了一張小丑牌。
這並不是他運氣好，而是使用了詛咒撲克牌每日能夠指定抽一張牌的效果。
“看來你的運氣不太好。”
沈誠用兩根手指夾著詛咒撲克牌，用力射向李克敵。
之前他沒有向李克敵使用詛咒撲克牌，是因為他比李克敵差了一個等級，撲克牌的效果約等於沒有。
而現在雙方是同級，就算詛咒撲克牌只有二星精英級，也能夠發揮出最大的作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