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寧好幾輩子以來第一次見家長,任是見慣了再多大風大浪,心底也不由生出一絲緊張。
時母本還在與一眾賓客談笑晏晏,餘光瞥見兩人攜手來到的身影,臉上的笑容瞬間淡了幾分。
不管對方如何不喜,好歹是時歸的生母,該有的禮數還是要有的。
寧好主動上前喚了一聲“伯母”,並送上自已讓人從拍賣行拍來的一套名貴首飾。
當然,也沒忘了時父那一份。雖說是時母的生日,但見面禮還是要有的。
打聽過時父的喜好後,寧好給時父送上了兩瓶名酒。
同時母的冷眼相對不同,時父笑著接過了禮物,連同時母那份也一併讓人收了起來。
這麼多年,時父已經逐漸接受了這個“男兒媳”。沒辦法,拆不散的鴛鴛。
見他收下寧好的禮物,時母橫了他一眼,時父只能訕笑兩聲掩飾尷尬。
這個家裡,時母一向比較強勢。
圈子裡早已傳聞時家唯一的兒子和一個男人結婚的事,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現在是什麼情況。
一名貴婦端著酒杯湊近,看熱鬧不嫌事大地說道:“這位就是夏銘星夏先生吧?我看過你的戲。”
寧好回以禮貌一笑。
“嘖嘖嘖,真是般配啊。”貴婦接著對時母說道:“可惜啊,本來還想和您結親家的。我家那女兒您也見過,嬌生慣養的,不過相貌是一等一的。要是和您兒子在一起,想必生出來的孩子也很好看。可惜,可惜……”
這話無疑是暗示寧好一個男人無法生育,狠狠扎中了時母的痛點,她臉色更加難看了。
寧好哪能受這氣啊,臉上笑容不變,平靜地回懟道:“不可惜,聽說孩子隔代遺傳機率挺大的。您女兒我沒見過,但您嘛……不好說。”
“你罵我醜?!”那婦人氣得臉都綠了。
“這是您自已說的,我可沒說過。”寧好滿臉無辜。
時歸很不給面子的笑出聲,不經意地將寧好護在身後,緩緩開口對那貴婦說道:“夫人,沒記錯的話,您丈夫是萬恆集團的董事長吧?”
“麻煩您回去轉告他一聲,就說合作的事情我已經想清楚了,暫時不考慮。”
想到自已的一番言語可能影響到丈夫的生意,貴婦臉色由綠轉白,急忙求饒道:“時總,抱歉,是我口不擇言,還請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計較……”
時歸躲過了她想要拉自已胳膊的手,依舊保持著得體的微笑:“夫人想多了,我怎會因私廢公?所做決定都是為公司利益考量。”
他頓了一下,繼續開口道:“我看夫人也有些累了,就先回去吧。”
貴婦求饒無用,只能頹然離場。
此舉無疑給在場的賓客上了番眼藥,都明白寧好在時歸心中的地位有多高了,沒人再敢不長眼地找茬。
經此鬧劇,場面上熱鬧的氛圍也有些冷淡下來。唯有夫夫兩人始終面不改色,似乎只是拂走了一隻討人厭的蒼蠅。
見時歸一心維護寧好,毫不留情地趕走自已邀請來到的賓客,時母臉色更加不好看了。
她出聲譏諷道:“你們可真是孝順,怕我無聊,一來就給我唱這出‘紂王護妲已’的戲碼。”這是拐著彎罵寧好狐狸精呢。
不愧是出身高門貴族,教養極好,就是罵人都這麼好聽。寧好表示傷害性侮辱性都為0,完全不痛不癢嘛。
時歸俊眉微蹙,容不得寧好受一點委屈。正想說些什麼,卻被一人打斷了。
“銘星啊,好久不見,乾媽可想死你了。”受邀前來參加宴會的顧母從人群中走出,拉住寧好的手親暱道:“你這孩子,怎麼也不常來看看乾媽?”
寧好從善如流地喚了聲:“乾媽。”
“正好,我在這待著也有些悶了,你送乾媽回去吧,咱不在這受人白眼。”
寧好剛想答應,顧母又道:“今天雲深也來了,你們倆也許久沒見了,正好一起敘敘舊。”
順著顧母的目光望去,果不其然,角落裡,顧雲深正雙手插兜站在一邊,目光哀傷地凝視著他。
顧雲深早已恢復記憶,只是時移世易,他終於明白寧好早已不再屬於自已,沒有出現打擾過。
這麼多年,他醉心工作,身邊一直也沒有個伴。顧父顧母看在眼裡,自是心疼。
如今見時母對寧好的態度,顧雲深心底不禁生起一絲自已或許還有插足機會的妄想。
“這恐怕不太方便吧乾媽。”時歸不動聲色地隔開了顧雲深凝望寧好的目光,開口對顧母道。
“這有什麼不方便的?不說銘星曾是我的準兒媳,便是如今,那也是我認下的乾兒子,陪陪我這個乾媽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
顧母此番言論無疑是赤裸裸對時母宣戰,話中之意:你看不上寧好正好,我巴不得他和我兒子在一起呢!
時母此人一向強勢慣了,怎麼能容忍顧母這明著搶人的舉動,皮笑肉不笑地開口道:“顧夫人,你這麼做就有些不合適了吧?便是我不喜歡,那也是屬於我時家的東西。”
“你要是累了,我這就讓司機送你回去。”不愧是母子,趕人的語氣如出一轍。
寧好:好好好,這句話比剛才罵他“狐狸精”殺傷力大多了好嗎?說他是個“東西”,關鍵他還不能反駁說自已“不是個東西”。
不過這番話也算是變相地認可了寧好的身份。
目的達成,顧母笑道:“不必這麼麻煩,我讓雲深開車送我回去就行。”
說完,便向寧好等人道別,順便叮囑他改天空了一定要到家裡玩,可以帶著時歸。
寧好知道她這是在給自已助攻呢,湊近輕輕說了聲:“謝謝乾媽。”
顧母笑著轉身離開,見到兒子黯然的模樣,不由又輕嘆了一聲,挽住他的胳膊:“咱們走吧兒子。”
顧雲深勉強擠出個笑臉,答應道:“好。”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誰離了誰日子都得照常過。
經此一役,寧好半個時家人的身份也算是定下了,無人再有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