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海蘭的說話藝術
“是誰?”
景心慌慌張張地捂著臉,她回頭瞪了小宮女一眼,小聲道:“不是說主兒要與貴妃娘娘待好久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若不是沈瀅心想著回來吩咐小廚房準備炸個薯條,再去找大阿哥做人生導師,還不知道會撞見這一幕呢!
沈瀅盯著景心轉動的眼珠,壓制著心底的怒氣,“告訴我,發生了什麼?”
景心比她小一歲,與原主可謂是一同長大。她原是府中的家生子,雙親皆在沈府做工,下面有個弟弟,還在讀書的年紀。
相處這些時候,沈瀅也漸漸瞭解了這丫頭的性子。膽小卻不懦弱,聽話又不盲從,在原主曾經嬌縱的時候,她也耐心勸誡,沒有跟著張狂,是個懂規矩的。
景心有些猶豫,後來見沈瀅一直站著不動,才慢慢的說出來事情經過。
天氣漸熱,她便想著去內務府領些夏衣料子。那人眼見是鹹福宮的,便多拿了些,說多的部分是孝敬貴妃和沈常在的。
景心知道這是宮裡常見的規矩,便也收下了。可離開時見到了心情低落的葉心,聽說葉心被內務府太監奚落後心生不忍,就送給葉心幾塊料子。
不巧的是被玫貴人瞧見了。
景心沒有委屈,只是膽戰心驚地開口:“主兒,奴婢是不是多事了?葉心實在可憐,奴婢沒忍住。”
沈瀅沒有教景心要防備眾人,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但讓她這麼小便學會冷血冷情,也有些難。
“玫貴人位分在我之上,就算我有心替你打回去,也得仗著貴妃娘娘的勢。景心,在宮中做好事是上位者的權利,葉心再可憐,也有海常在做主,再不濟還有皇后娘娘。咱們做好自已便是了。”
景心點點頭,她想起在潛邸時,主兒任性得罪了皇上,那時的她也很艱難,“奴婢知道該怎麼做了。”
沈瀅雖提點景心不要多事,但玫貴人動手也不能善了。自從皇上降了她的位分不再召見她後,玫貴人簡直放飛自我。她大概以為有皇上的愧疚,她可以繼續得意下去吧。
但皇上的愧疚會有多長時間呢?
次日在長春宮,皇后還在更衣,大夥都坐著閒話。
沈瀅瞧著嘉貴人日漸豐腴的身子,露出羨慕的眼神,“這沒過幾日,嘉貴人的肚子又大了些,臉色也格外光彩照人,想來臻祥館果真福地兒養人。”
嘉貴人笑得極嫵媚,她原是潛邸中容貌最美的,如今神清氣爽愈發昳麗,“沈妹妹哪裡的話,不過是皇上太小心了些。”
沈瀅難得在請安晨會中開口找話題,於是眾人都把目光轉向她,尤其中兩豎分外特別,一是慧貴妃投來“孺子可教”的欣慰,二是玫貴人射來“你這是故意刺激我”的敵意。
純嬪這幾日氣色終於緩了些,估計是三阿哥愈發長大的緣故,也接話道:“皇上喜歡嘉妹妹,自然也愛屋及烏。”
海蘭也瞥了玫貴人一眼,“純嬪姐姐說得對,愛屋及烏,厭屋也及烏。”
若不是皇后剛好來了,怕是玫貴人就要上手。皇后沒怎麼注意現場氣氛,她沒說幾句話便讓眾人退下,她眼底的焦慮很顯眼,看來二阿哥的情況並不樂觀。
玫貴人已經努力壓制,待到出了長春宮,終於忍不了了。
“沈常在羨慕嘉貴人也得瞧瞧自已,你是有家世還是有聖寵?怕是皇上都忘記你這號人了吧!
還有你海常在,我再如何也是貴人位分,差一級便是尊卑有別。有我在一日,你別想有好日子。”
慧貴妃遞給沈瀅一個眼神後,帶著茉心轉頭就走,明擺著就是看沈瀅真實的宮鬥水平,估計回到鹹福宮還要對她進行點評。
沈瀅十分無語,而後看向玫貴人,壓低聲音道:“嬪妾當然知道,可皇上顧念貴妃娘娘,只要皇上還來鹹福宮,嬪妾就能出現在皇上面前。只可惜您在永和宮就沒這機會了。”
“賤人!”玫貴人伸手便要故技重施。
可沈瀅早有準備,她回擋著握緊對方的手腕,“玫貴人有這功夫還是想想如何重獲聖心吧,不然皇上忘記得可不只是我這號人!”
沈瀅施施然地離開,帶著景心留下一記挑釁的眼神。
她知道這一幕會落入眾人眼中,玫貴人在宮中積怨已久,幾乎沒有與她特別親厚的人。反正原劇情中她是太后派來攪亂後宮格局的,沈瀅這麼一激,也看看太后會不會有所行動。
她心中對皇上有怨,就算曲意奉承也會被皇上看出真實想法。她能重獲帝寵就怪了?
玫貴人雖有幾分姿色,但與嘉貴人還不能相比。
海常在見狀,冷笑:“玫貴人,你若真有能耐,就把我送進冷宮。沈常在說得沒錯,你還是想想如何找機會見皇上吧,永和宮多久沒有鳳鸞春恩車靠近了!”
玫貴人簡直要氣瘋了,她想要上前拉扯海常在,卻被俗雲擋著。
皇上不認她懷的孩子,後宮知情者都被打發了,她如今不過是皇上厭棄之人。連一向膽小的海蘭都對她不敬,更是在別人面前扮可憐裝柔弱,這麼會演戲,她可要好好送她一禮!
沈瀅回到鹹福宮,果然被慧貴妃叫到正殿接受指點,慧貴妃頗有高深莫測之感,“白氏如今瘋魔,只需幾句便能重傷她。只是你還可憐海常在嗎?看見她我就想起那回被嫻妃算計的慘敗。嫻妃會扮可憐,海蘭也不遑多讓。”
“娘娘說的是,玫貴人輕狂,嬪妾只是氣不過她打景心。反正她如今很難復寵,出口氣也好。”沈瀅虛心受教。
今日瞧海蘭直中要害的機鋒,當真是與往日迥然不同,看來玫貴人領教了不止一次,不然如何對葉心也動手。
慧貴妃說:“皇上眼下還有些許愧疚,等這股勁兒過了,白氏也就廢了。原也是皇上孝期納的貨色,宮中誰瞧得上她,眼下還不緊著討好皇上,果然是廢物一個!”
高晞月點評一向鋒利精準。
但她口中的“廢物”卻悄無聲息地讓人吃了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