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有時候還是少和奇怪的人交朋友比較好
在度過一整個上午之後，林澤一終於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
無論是在班裡遭受異樣的眼光，還是在上廁所的路上被走廊上的女生指指點點，還是被突然冒出來的“新聞部部員”對他進行“秘密採訪”，都表示了他在這所高中的特殊地位。
又或者不止這所高中……
他現在才明白，正因為林未希在國外留學，所以她才不知道自己的種種“罪過”啊。
不過話說回來，現在這個時候，她也應該在國外了吧？
這樣子線索就斷了啊……
“喂！”覃越敲了一下他的飯盒，“你再不吃就涼了。”
他長嘆一口氣，經歷了一上午的折磨，他現在怎麼可能還有胃口。
看著一旁的這個傢伙吃得這麼香，他簡直想給他一拳。
雖然在社團活動室裡吃飯不太好，但除此之外他也沒處去了。
“話說這樣真的可以麼？部長不會生氣嘛？”
“不會。”覃越聳了聳肩，“部長和學姐平時也會來這裡的，不過今天他們有事。”
“看起來你已經混得很熟了啊。”林澤一環顧四周，“我記得這個部好像叫X什麼研究部？門口看到的又忘記了……”
“咳！”覃越乾咳一聲，“不要在意，只是用來摸魚的。”
“這裡還有畫架？”林澤一看向房間的一角，“還有那麼寬廣的活動室……你確定不是美術部？”
覃越無奈地笑笑：“你……你就當它是吧……”
林澤一沉默了片刻，終於忍不住嘆了口氣。
“覃越，我想和你說一個……有些扯淡的故事。”
……
“勇者和魔王的故事啊……聽起來的確扯淡，甚至可以說沒什麼邏輯。”
“所以啊……你覺得這位勇者要怎麼做呢？”
覃越盯著他的臉：“其實整個故事說的就是你自己吧？”
“嗯？”林澤一有些吃驚，“你怎麼猜出來的？”
“不是很明顯嘛，這種“我替我朋友問一下”的開頭，不都說的是自己嘛？”
“不，我只是沒想到這麼荒唐的故事你居然真的會把它和真人聯絡起來。”
“還好啦～”覃越把筷子叼在嘴裡，“畢竟我見識過更荒唐的事情。”
“所以我正在煩惱啊……要怎樣迴歸正常生活……”
“話說竟然就這樣接受了這些設定總感覺有些奇怪……”
“不是你先自然而然地接受的嗎？”
“不過恢復正常生活也沒什麼難的吧？慢慢來就好了。”
“不，我的問題不是這個。”
“嗯？”
“你還記得吧，我們被襲擊的那一晚，襲擊你那個人反而先被殺掉了。”
“那個時候嗎？嗯？”覃越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話說你居然知道啊？裝的麼你？難道你隱藏了實力？”
“是監控。我去調了監控，雖然重點並不在這裡。”
“你找到兇手了？話說在「裡界」之內監控居然有用麼？”
“沒用，但是在那時，我感知到了魔王的力量。”
“誒～話說魔王是真的存在的啊？”
“你能不能認真一點？”
“不是你說當故事聽的嘛？再說，一旦認真思考起來我就會問非常多的問題，還不如先聽你說完。”
林澤一嘆了口氣：“好吧，那我繼續說。”
“在1月14號那天，我和林未希去約會了……”
“誒？！”覃越突然站了起來，“真的？你們終於……”
林澤一趕緊伸出手打住他：“重點不是戀愛八卦好麼。”
“哦哦，那你繼續說。”
“在坐摩天輪的時候我被襲擊了，然後魔王的力量衝入了我的身體，所以我懷疑……”
“等等等，”覃越眨了眨眼，“你這中間是不是省略了很多事情？”
林澤一微笑著把他按下：“覃越先生，我們在聊正事，請把你的八卦心收一下好麼？”
“咳——抱、抱歉，您繼續。”
“無論是昏迷前後，林未希都是以一種很可疑的方式出現或退場，所以我懷疑她就是魔王，或者是被魔王附身了。”
“先不說你推斷的合理性……但是你的推斷完全沒有邏輯好嗎？我倒是覺得人家出現和消失得都挺合理的。”
“猜測啦猜測。”林澤一右手撐臉，“因為除了她以外，當事人也就只有我自己了。”
“其實也不必這麼悲觀不是嗎？至少這個魔王一直在救你啊，像我們被襲擊那次，沒有ta我們就死了不是麼？”
“你不瞭解當然不明白事情的嚴重性。”林澤一站了起來，走到窗邊。
“魔王死沒死我壓根不在乎，但她跑到這個世界來就會引發很多問題，比如說，只要小手一動，就能毀滅整個城市。”
“那樣的話只要力量控制好就行了吧，如果ta想毀滅人類世界的話不是輕輕鬆鬆嘛？為什麼還不動手？”
“所以我才把它當例子啊，真正的情況是，只要這個魔王存在，她就會像核反應堆一樣對周圍進行輻射，這樣遲早會引發一些災難。”
“你不是也清楚麼？這個世界明明存在很多超自然的東西，你自己也不想再被什麼人追殺吧？”
他又不是總是這麼倒黴！覃越剛想反駁一下，但仔細一想，託自己“事件吸引”體質的功勞，他好像真的有這麼倒黴……
但其實林澤一沒有說出問題的關鍵，那就是，這些都建立在魔王使用力量的前提下，但是他為了防止覃越反駁他所以沒說（屑）。
“雖然是這麼說，但是你也沒有方法確認啊，就算人家是魔王，總不可能直接去問她吧？”
“說得也是。”林澤一一屁股坐回椅子上，“這樣看來，還不如留在那邊呢，至少……”
他眼簾低垂，一路上他告訴自己永遠不能留在這裡，那可惡的「神」會把自己利用至盡，然後自己會成為沒用的炮灰……可是他沒想到，會付出如此大的代價。
如果他按照「神」的劇本所走，是否能做一個被矇在鼓裡的開心的傻瓜呢……？
死兆星曾告誡過他，無論做什麼事都不要後悔，可是現在回想起來，怎麼可能完全不後悔呢？越是往前回想，就越覺得自己的幼稚與缺陷，就越想推倒重來。
“啊——好煩啊！好想窩在家裡擺爛！”
覃越靜靜地喝了口水，雖說現在的林澤一已經“失憶”，就像完全變了一個人，但有些東西卻永遠改變不了呢。
不過，他還是比較喜歡很久之前的林澤一，那個永遠嘴賤的少年，總是能給大家帶來活力和生氣。
又或者，他懷念的是那段無憂無慮的時光。
“人總要前進的，不是嗎？”覃越輕聲道，“如果人生是用來擺爛的，那麼活著就沒有意義了吧？”
在桌上趴了一會的林澤一又坐了起來，長長地伸了個懶腰。
“唉，說得對，就算睡著了麻煩也不會減少。”
正說著，活動室的門被人開啟了。
一男一女在門口立定，他們被林澤一的到訪嚇到了。
“部長？”覃越拉過來一張椅子，“抱歉，暫時在這裡躲一下。”
被稱為部長的男子戴著一副厚厚的眼鏡，不過它居然可以單面透光，著實讓林澤一長了點見識。
“這……這是傳說中那種可以發光的眼鏡嗎？”
部長推了推眼鏡，表情並不太好看。
“話說覃越，你為什麼要把一個超級大現充……不！可惡程度已經不能用現充形容了！”
林澤一看了一眼身旁的覃越：“看來外人對我的評價非常一致呢。”
“為什麼你開始接受起來了……”
但部長身後的少女卻非常熱情地上來和他握手，讓林澤一一時有些愕然。
“你好，我叫張月柒，是這裡的部長，請問你有興趣加入我們部嗎？”
“喂喂，明明我才是部長好吧？”
“隨便你啦。”張月柒將部長敷衍過去，“能不能講講你是怎麼把女孩子泡到手的呢？我正需要一點靈感。”
林澤一眼皮跳了跳，他本以為自己已經夠神經質了，沒想到這個世界上還有比他更跳躍的人。
“不用吃驚，”覃越平淡地喝了口水，“他們就是這樣的。”
“部長是死宅男，3個月換一次老婆那種，還對現充有些反感……張學姐……呃，她是搞藝術的，所以思維有些跳躍很正常。”
“誇過頭了哦。”學姐笑笑，“只是因為想轉變風格，然後沒有靈感而已。”
林澤一舉起手：“那個，斗膽問一句，「靈感」指的到底是什麼？”
“是這個傢伙要畫什麼戀愛漫畫啦，”部長習慣性地推了推眼鏡，“她之前的作品都不火的，所以編輯勸她換個題材。”
“哦——”林澤一不禁睜大了眼，“失敬失敬，請問您的網名？”
覃越有些無語：“我怎麼感覺我才是最不適合這裡的人。”
“嘖，明明繼續畫澀圖就可以……”
“好了。”學姐微笑著捂住了部長的嘴，“這裡沒有你說話的份。”
但部長瞬間就掙脫了對方的“魔爪”，彷彿瞬移一般坐到了一邊：“完全沒有戀愛經驗的人居然要畫戀愛漫畫，哼！真是可笑！”
“你這個傢伙……”學姐的拳頭硬了起來，“你以為這是因為誰？”
林澤一和覃越識趣地趕緊退了出來，兩人都意識到，參與他們的鬥嘴只會白白浪費時間。
……
最後一節課的下課鈴聲終於響起，而被完全不懂的知識折磨一天的林澤一同學終於可以放鬆一下了。
“在看到你的其他朋友之後，我突然覺得我也挺正常的。”
“現在是自我感覺良好的時候嗎……？”
“其他的先不說，你不是還要解決魔王的問題嗎？打個電話給林未希如何？”
林澤一猶豫了一下，但還是掏出了手機。
“還是回去再說吧。”他又塞了回去。
“我感覺說臨陣脫逃都是對你的誇獎……”
而校門口處，一名女孩躲在兩人看不到的地方，看著他們從這裡離開。
她收緊了肩上的揹包，偷偷跟了上去。
出租屋樓下。
“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其實一切都是你的幻覺，根本沒有魔王在這裡？”
林澤一知道這個傢伙只是隨便猜測，自然也不想認真回答。
“可能吧，說不定我的“精神病”壓根沒好，一切都是我的妄想而已。”
覃越聳了聳肩：“誰知道呢，說不定我們都有妄想症，一切超自然的東西都是我們幻想出來的。”
一直跟著他們的女孩離得稍遠，但她應該慶幸沒把時間浪費在這兩人毫無營養的對話上。
兩人在3樓處分開，看來是某人已經到了。
林澤一繼續往上走了，而女孩則沒有跟著上樓，她提前跑上了對面的樓層，小心謹慎地探出頭來。
“原來他躲在這裡。”
看著林澤一開啟房門，女孩趕緊在筆記本上記錄下樓層與房間號，隨後悄悄下樓。
……
林澤一承認自己就是一慫炮，雖然說回家再打給林未希，但實際上他完全不敢。
除了社恐的因素外，他更多的是不知道如何開口，兩人都發展到那種地步了，聊個天估計都會臉紅心跳。
但是奇怪啊，明明那天要告白的是林未希，被攻略完成的也只有她，怎麼自己倒害羞起來了？
“覃越說得對，做事情怎麼能原地踏步呢？”
他掏出手機，開啟了通訊錄，而在那之中，只有一位聯絡人。
只要點下去，自己就沒有任何選擇了。
逼自己一把！
“可是等一下！要怎麼開口呢？總得找個理由吧？想一下，可不要一開始就尬住了。”
他走進臥室，然後去摸燈的開關。
“對了！不然就找她借錢吧，正好我手機裡已經沒錢了。”
他撥出電話，同時按下電燈開關。
音樂突然在房間內響起，眼睛還沒適應光亮的林澤一被嚇了一跳，他眯著眼去尋找聲音的來源。
但是音樂聲在片刻後消失，與之同時，他撥出的電話被對方拒接了。
房間內傳來少女長長的嘆息聲，此時林澤一與林未希無聲地對視，而兩人各自複雜的表情則高效地完成了資訊的傳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