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消失與重現
“林未希？”林澤一搖了搖頭，“沒聽說過。”
“喂兄弟，你沒跟我開玩笑吧？”覃越極力想讓他想起什麼，“我可是很認真的。”
林澤一皺了皺眉：“我也很認真啊，你看我像開玩笑的樣子嘛？”
“你真不記得？”
“不會又是我“失憶”之前認識的人吧？”
覃越沉默了，因為他在對方臉上看不到一點開玩笑的意思。
“幹嘛啊？我是欠了人家錢還是騙了人家情？你又來“噓寒問暖”？”
覃越似乎沒有聽到他說的話，他的心中有一種難以言明的感情在翻滾。
被自己喜歡的人所遺忘，這是一件令人多麼痛苦的事情啊。
……
“反正情況就是這樣，那傢伙也不記得了。”
“嗯……應該說是意料之中嗎？”
“意料之中？”
“因為一開始我還以為是「奇蹟」的影響，所以你我才能記得，但是我又去問了小羊，結果他完全沒印象的樣子。”
“這樣嗎……”
“不過我在翻閱記錄的時候突然翻到了一些不得了的東西。”
“什麼？”
“那個叫林澤一的傢伙，在世界「重塑」之前，是一個“不存在的人”。”
“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說明明有檔案記錄，卻找不到當時他其他的任何登記，他沒上過學校，沒去過醫院看病，甚至沒有任何社交軟體賬號……能證明“林澤一”是個真人的唯一證明，只有天華市的一個計劃。”
“什麼計劃？”
“代號「風箏」，參與實驗者“林澤一”，除此之外幾乎沒有多餘的資訊了。”
覃越放在鍵盤上的手指停了很久，他不禁把之前林澤一所說的那些聯絡起來。
他說他是從異世界穿越回來的，然後不記得之前發生的任何事，也不認識他曾經所認識的人，當時的覃越，還把這個看作半個笑話。
可是在2月20日那天，他看到了兩人不同的“林澤一”，其中一個“林澤一”就向他承認過，“之前認識的林澤一一直是他”……
覃越總覺得很亂，這些碎片化的資訊雖然各有聯絡，卻並不能給出他一個完整的故事線，而且，這對解決現在的問題也沒什麼幫助。
正苦惱著，覃越突然被人從背後拍了一下。
“喂，你一個人在這發什麼呆呢？”
“澤、澤一？”覃越趕緊把手機收好，“沒什麼，跟別人聊天呢。”
林澤一一臉懷疑地盯著他，這不禁讓覃越心慌起來。
“都來問我了，就不能直接問明白一點？”
“被你看出來啦啊哈哈……”覃越清了清嗓，一臉正經，“好吧，那我就不客氣了。”
“是關於那個女孩的問題？她失蹤了？”
“該怎麼說呢……是她的一個同學來找我，所以我只能來找和她關係最好的你了。”
“然後我完全不認識這個叫林未希的人，對吧？”林澤一想了想，“她和我是什麼關係？”
“情侶。”覃越一口咬定。
林澤一倒是沒太驚訝的樣子，“那應該也是“被我玩弄感情的可憐女孩子”中的一個？”
“那倒不太算，在你醒過來後你們還約過會呢。”覃越頓了一下，“你真不記得她了？”
“做夢都做不出來。”林澤一靠在欄杆上，輕風溫柔地吹拂著兩人的臉，他不禁閉上了眼睛。
“那……之前的事情，你還記得多少？”
“之前的事情指的是什麼？”
“就是你醒過來見到我之後的事，那一個多月的時間裡。”覃越轉過身來看著他的眼睛，“你難道就一點都想不出來嗎？”
“那段時間？”林澤一回想了一下，“大部分時間在吃吃喝喝無聊度日啊。然後……然後就是最近的事情了，因為那個傢伙經常奪舍，我能操控這副身體的時間根本就沒幾天。”
“也是呢……”覃越不禁沉思，“不過話說回來，那段時間確實沒見過林未希……”
“照你這麼說……你經常能見到她？”
“啊，不是，她不是你女朋友嘛？你就住在我上面，所以經常能見到她來找你啊。”
“是嗎？”林澤一摩莎著下巴，“你眼神裡明顯有心虛的成分啊。”
“你確定我要說真話嗎？”
“話都到口了還要塞回去嗎？說吧。”
“她和你同居來著。”
“你輕小說看多了吧你？天降女朋友？還同居生活？我做夢都笑醒好嗎？”
覃越一臉無語，心說之前你明明就是毫無波動啊，哪裡“做夢都笑醒”了？
“所以我才委～婉～一點跟你說啊，就知道你是這種反應。”
“你確定她僅僅只是失蹤而已嗎？要麼你在編故事，要麼……”
“她就是被「抹去」了。”
覃越愣了，“你怎麼知道？”
“我怎麼不知道？因為我就是差點被「抹去」的那個人啊。”
“對哦。”覃越恍然大悟，他怎麼沒想到？這樣一來，這個問題不就好解決多了嗎？
“既然如此的話，那你一定有什麼辦法……”
“想多了我沒辦法。”
“……”
“以後在擺爛方面能別那麼幹脆嗎？”
“沒擺爛，我是真沒辦法，倒不如說，幾乎沒有辦法可以逆轉「抹去」，就像你把黑板上的文字徹底擦去了，就沒有辦法把它還原了。”
“而且，”林澤一攤開雙臂，“你是從哪裡看出來我有那種神通廣大的能力的？”
“啊……”覃越一整個人都直接低氣壓了，“結果繞了一大圈，居然完全沒辦法嗎……”
“我怎麼覺得她是你女朋友呢你這麼失落？”
“喂！”覃越剛想責怪他，卻又住了口。
“澤一……如果她只是你的一個普通朋友，你會像我這樣去想辦法找回她嗎？”
“……”
“覃越，如果……被「抹去」的那個人是我，你也會這樣去想辦法來找我嗎？”
“會。”覃越毫不猶豫，“因為你是我的朋友。”
“是嗎？”林澤一轉過身來，“那你有多少個朋友？”
“為什麼問這個……？”
“我只是在想，如果你多個朋友同時陷入了困境，你會選擇去幫哪個呢？會不會優先選擇和你關係好的呢？”
“你這個問題……”他輕嘆了一口氣，“不就跟“媽媽和老婆同時掉進河裡先救哪個”一樣嘛？”
“也對啊。”林澤一不禁笑了起來，“但我還是想聽聽你的回答。”
“哪個好救就先救哪個，如果都一樣，那就靠直覺，就那麼簡單。”
“這樣的答案……或許會有人覺得敷衍的吧？”
“可是我就是這樣的人啊。”覃越撓撓頭，“很多時候就是一股腦地衝上去了，那樣的行為應該算是“遵循直覺”吧？”
“是嗎……”林澤一沉默了許久，不過他最後卻笑了起來。
“那個時候……雖然你一點忙都沒幫上，但還是很感謝你。”
“居然說我一點忙都沒幫上……好歹委婉一點啊。”
“好啦好啦。”林澤一笑笑，“其實還是有幫上的，看到有個人像個傻瓜一樣衝進來救我……算是多了一份心裡慰藉吧。”
“說得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覃越撓了撓臉，但沒接著說下去。
林澤一笑了笑，他也沒說下去。
覃越所做的那些事情，只是為了不讓同樣的悲劇在別人身上再次發生，而林澤一，也只是看到了有人再次不顧一切地來救他而稍稍感動到了。
僅此而已。
-
“所以你跟他聊了半天，結果什麼也沒聊出來？”
“他完全不記得了我又有什麼辦法？不過話說回來，「抹去」真的是無法逆轉的嗎？”
“無法逆轉？”張楚寒皺眉，“你從哪聽來的？”
“嗯？（難道他騙我？）”
“雖然不知道你是從哪裡聽來的，但「抹去」的確是無法逆轉的，除非……”
“除非？”
“除非世界再「重塑」一次，那樣就算重造一個人的存在也不會有問題。”
“最好還是別了。”覃越面露難色，“控制我力量的方法還沒找到呢，我可不想再那麼麻煩地進天華市一次。”
楚寒瞟了他一眼：“說得是你讓整個世界「重塑」的一樣，現在就算你想還不一定可以呢。”
“既然你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那這件事不就已經成了死局了嗎？我們還能有什麼辦法？”
“辦法……”楚寒沉默了，辦法倒不是沒有，只是單單去找這個辦法，她都不一定能做到。
“唉，算了。”她最終決定暫時放下這件事，“我們的確沒辦法……如果以後有機會的話，再說吧……”
“結果也就只能這樣了啊……”覃越有些失落，這種事情已經發生，無論如何都無法改變的現狀，實在是讓他感到無力。
……
“真是的，結果覃越那傢伙又一個人先走了。”林澤一嘆了口氣，“真是喜新厭舊。”
其實林澤一隻是順口吐槽一下，因為今天是他值日，所以才放學晚的。
“不知道老媽一個人在家裡會不會放米煮飯……”
接下來是拿好垃圾去丟掉……這就是他最後的任務（其實是因為摸魚所以最後只能做這個），林澤一本來還想一次性把兩大袋全提走的，結果（因為弱雞體力）還是放棄了。
不過正當他提起一袋轉身離開的時候，身後卻傳來一名女孩的聲音。
“那個……澤一同學，我來幫你吧。”
林澤一差點被嚇到了，不過他還是鎮定地回頭，看到了聲音的主人。
那是一名灰髮藍瞳的少女，她和他差不多高，但臉卻有些稚氣……林澤一的目光不經意往下瞟了一眼，嗯，大得簡直不像是這個年齡段的人……看起來更加違和了。
“澤一同學？”少女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怎麼了？”
“啊……”林澤一感覺回過神來，“你的眼睛，很好看，看得有些入迷了……我之前沒見過你的樣子。”
“啊，我是前天才轉學過來的，所以澤一同學可能沒注意到吧？”
“是嘛……”
林澤一前天根本沒來，因為他是昨天才醒過來的。
不過就算他昨天來了，大概也不會注意到教室裡多了什麼人——他壓根就沒興趣。
真正讓他感興趣的是……
“對了，這個時候大家都回家了，你怎麼還在這裡？”
“其實……”少女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是值日生，剛才是因為肚子疼去上廁所了，結果回來後大家都走了，如果不做些什麼的話總感覺心裡有些過不去……”
“是嗎？那這樣吧……”林澤一把另一袋垃圾也遞給她，“我有急事，看你一隻手就能提一袋好像很輕鬆的樣子，所以拜託你了。”
他不由分說地強行塞到她手中，然後一臉“我相信你”地豎起了大拇指，隨後一溜煙跑掉了。
只留下傻眼的少女獨自在風中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