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臨界的到臨者

赤發少女在漆黑的長廊中緩緩行走，她手腕上繫著一條不長的絲帶，在靈力的注入下發出著足以照亮前路的紅光，不過在這種環境下，這股紅光為這道長廊加上了不少詭異的氣氛。

少女對著每個路過的門數數，直到數到第17個門時，她才停了下來。

她握住門把手，對著門鎖注入了一些靈力——這是最後一步，唯有知道其內紋路的流動順序，才能開啟這迷宮的最後的門，否則無論怎麼嘗試，門後也只有這迷宮冰冷的牆壁。

靈力在門鎖內流動完畢，其內的法陣也正式啟動，少女對這套流程再熟悉不過，所以她沒有過多猶豫，而是直接走了進去。

“闖關成功，呼呼！”「幽」鬆了口氣，這是一個不大的臥室，只容得下幾件傢俱和一張床，而好不容易進到這裡的她，卻看到了不久之前一模一樣的畫面。

少年躺在床上，而少女則是趴在他的床邊。

只不過床上的少年昏迷不醒，而少女也沒有睡著。

“幽？”床邊的少女有些驚訝，“你怎麼回來了？”

“當然是擔心你啊。”幽嘆了口氣，“這傢伙還沒有醒過來嗎？”

“嗯。”少女握住少年的手，“維……他已經昏迷了好幾個月了……”

“就現在這個局勢，就算他醒過來也改變不了什麼吧？”幽一屁股坐在床角旁，“聽說最上層的「暗海」已經被「暗影龍族」支配了，佔領第二層的「黑淵」對他們來說也只是時間問題……”

“剩下的第三層，「暗影龍族」也打下大半了吧？但無論是臨界一族內部還是那些深淵亞種，都沒有統一過族內的立場，在這種情況下又怎麼能好好合作？”

“這場戰爭，根本沒有贏的可能性吧？”

少女撩起耳邊黑色的髮絲，她緩緩站了起來，視線也終於從床上那昏迷不醒的少年身上移開。

“戰爭，還沒有結束吧？”

“嗯。”

她閉上眼睛，向幽的方向傾倒過去。

幽溫柔地抱住了她，“傻瓜，你在這裡待了多久啊？”

“我不知道……”

幽摸了摸她的頭，“不要上前線了，臨界一族是沒有獲勝的可能的。”

她已經打聽過了，薇兒是因為在上次的戰鬥中受了重傷才退下來的，她也沒想到，這個傻瓜這麼拼命。

“「血淵鄉」……被「暗影龍族」血洗了……”

“我大概也能猜到，畢竟那些老傢伙都是「終」的狂熱信徒，所以他們不可能對站在「終」對立面的「暗影龍族」臣服的。”

幽心中暗暗地嘆了一口氣，雖說如此，許多同胞早就離開了「血淵鄉」，那裡也早就不是「血族」的家了……

“我……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了……”

在那次重傷之後，薇兒才真正感受到了他們與「暗影龍族」之間的差距——她在族裡的實力已算中層上游，但「暗影龍族」甚至不需要出動活物來對付她，僅僅一個機關造物，就將她和無數與她同水平的同族重傷……

“「暗影龍族」的目的並非屠殺……他們只想讓我們臣服……”

“都說「暗影龍族」有辦法抵抗“侵蝕”和「終」的復活，但……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得救……”薇兒狠狠咬牙，“可惡啊！要是能拯救所有人，誰又願意開啟這場戰爭呢？”

幽一言不發，等到薇兒的心情平復了一些，她才緩緩問道：

“薇兒，你有沒有想過？「暗影龍族」花那麼大功夫來佔領臨界，到底是為了什麼？”

“我也想過……也問過父皇……但他叫我不要想太多……幽，難道你知道嗎！？這背後的真相？”

“他們在尋找臨界每一層的“古代遺蹟”。”幽單刀直入，“那些是「終」留下來的，可以控制整個臨界的靈力的裝置。”

“難道說……每層都有？”

“沒錯，你的臨界一族內部也肯定知道這個裝置的存在，只不過你父皇一定是不想讓你去冒險，所以才不讓你知道。”

“如果被「暗影龍族」控制每一層的裝置，那麼他們就能調動整個臨界的靈力，到那個時候，靈力的“侵蝕”問題都會變得微不足道……他們的真正目的，是為了將所有的靈力抽走，以此來阻止「終」的復活。”

“所有的靈力……”薇兒不禁吞了口唾沫，“如果真的是這樣，到時候臨界要死去多少生物啊……”

“但是，我猜測他們應該還缺少某樣關鍵的東西——用來啟動裝置的“鑰匙”。”

“到現在為止，「暗海」都沒有傳來有關裝置的訊息，就算是把所有的訊息封鎖了，一個足以調動整個臨界靈力的裝置啟動，再怎麼說也不會毫無動靜，而且對於「暗影龍族」來說，打敗臨界一族並不是什麼問題，之所以現在的攻勢有所放緩，大概是他們也在尋找吧，所謂的“鑰匙”。”

“鑰匙……你說的這個鑰匙，是指某樣物品，對吧？”

幽點點頭，“我想你已經猜到了。”

“是……「黑暗之種」……”想到這的薇兒心都停了一拍，“所以當時他們才襲擊維……因為他身上帶著……”

她腦中轟地炸開，所以她當時和「拓」回來的時候，即使知道了「黑暗之種」的下落，父皇也沒有任何行動，因為他知道，那東西在天華市反而是最安全的……

但是「暗影龍族」可不會放棄，那麼持有著「黑暗之種」的覃越，或許會遭遇不測也說不定……

“好了，我知道你現在想了很多，但請放心，現在的形勢還沒有你想的那樣危急。”

幽拉著她坐下，“天華市也並沒有與任何勢力結盟，所以你擔心的那個他應該還沒事。”

薇兒的臉一紅，“你……這都知道啦……”

“廢話。”幽白了她一眼，“你真當我在天華市是去度假了？”

“你的這些訊息，也是從天華市得到的？”

“不。”幽頓了一下，“是從「暗影龍族」那邊得到的。”

-

男人緩緩醒來，但出現在他眼前的卻不是蔚藍的天空，而是流動的海洋。

他還沒搞懂現在的狀況，海水就衝上了他的腳踝。

他坐了起來，這才發現自己身處於一片灰暗的海灘之上，而剛剛湧上來的海水又退了回去，週而復始。

相比於天上的海洋，面前的大海要難看多不少，無論是這沙灘還是海水都是黑色的，連海洋的湧動都一成不變，它們都給人一種死氣沉沉的感覺……

他再次抬頭，天空中的海洋居然也和這片暗海一模一樣地湧動著，只不過相比起後者，它要更加清澈和多彩。

“這裡是……哪裡？”

男人感到熟悉，但始終想不起來這是哪。

“咳！”一聲咳嗽突然從他身後傳來。

男人猛然回頭，但他只看到了一個拳頭大的小人漂浮在那裡，不過他碧藍的雙眼卻讓他失神——他似乎在哪裡見過這雙眼睛。

“你是第一次來這裡？”那小人問道。

“或許不是……”男人思考了片刻，“我是為了某種使命而回到這裡的。”

“那你知道這裡是哪裡嗎？”

男人搖了搖頭。

“臨界。這個名字有印象嗎？”

“沒有。”

“那你一定是第一次來臨界了。”他得意地笑道，“既然如此，那就由我來作為您的導航精靈，順帶為您介紹一下臨界吧。”

“你是誰？”男人對他剛才說的並不上心。

“呃……”“導航精靈”尷尬至極，但誰叫他是“導航精靈”呢？只能乖乖回答他的問題。

“就算你問我是誰，我也不知道……現在我唯一清楚的是，我是你的“導航精靈”，是來幫助你完成你的任務的。”

“也就是說，我們都不記得大部分的事了，然後被丟到了這裡來……”

“不不不。”“導航精靈”解釋道，“很多事情我還記得，但……關於自己是誰，我或許還需要一段時間回想。”

“那麼要等你想起來嗎？”

“我們現在就可以出發。”他笑笑，“畢竟可以邊走邊想，完成你的使命才是第一位。”

男人再次抬起頭，“我們應該往哪走？”

“往下面。”“導航精靈”說道，“你現在看到天空上的海洋其實是一面“鏡子”，同時它也吸收了來自臨界之外的光線，所以才顯現出如此絢麗的海洋。”

“臨界之外……”男人伸出手，他突然有一種想衝破那天空上的海洋的衝動。

“勸你最好不要那麼做哦，畢竟我也不知道強行突破它會掉到那裡去，一般要離開臨界的話我們用的都是傳送裝置。”

“這個世界……它被包裹起來了。”男人喃喃自語。

“我還以為你會好奇我為什麼能知道你的想法呢。”

“為什麼？”男人後知後覺。

“原來你還是好奇的啊……”

“快說。”

“咳！”“導航精靈”清了清嗓子，“那當然是因為——我和你是一體的啊，不知道為什麼，現在我的靈魂被束縛在你的身體裡面，就像是……幽靈一樣？所以除了你自己，大概就沒有人能看到我了。”

男人一言不發，他盯著面前那灰暗的大海，又突然問道：

“我應該去哪？”

“這你可就問對人了。”“導航精靈”飄到他面前，“臨界一共有三層，第一層的「暗海」離這裡最近，但它已經被「暗影龍族」佔領了，而第三層的「臨宮」也並不是我們的首要目標，所以我們現在應該先去第二層的「黑淵」。”

-

“「黑淵」？你確定嗎？”

“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幽說道，“去「暗海」探清那些裝置的秘密已經不現實，如果你真的想做些什麼，也只有闖一趟「黑淵」了。”

“但既然連「暗影龍族」都沒拿下「黑淵」……或許那裡的裝置存在於「黑淵」的最深處……”

“最深處……”薇兒沉思道，“聽說那裡有著強烈的侵蝕和強大的兇獸……”

她突然想到了什麼，“「暗影龍族」也會懼怕那些兇獸嗎？”

“是因為「黑淵」的惡劣環境吧，讓本就難以處理的那些怪物變得更加棘手，如果我是「暗影龍族」的決策者，我也不會浪費時間在這上面。”

“但他們又必須得到那裡的裝置吧？”

“嗯。”幽點點頭，“據我得到的情報，「暗影龍族」已經派了不少他們的機器人去探索「深淵」，但最終都是無功而返。”

“「深淵」？”薇兒皺眉，“那裡不是「黑淵」的最深層嗎？”

如果「暗影龍族」已經到了要探索「深淵」的地步，那就證明了他們基本確認了裝置的所在，亦或者是他們將整個「黑淵」都翻了個遍，最後才鎖定了「深淵」。

“所以現在「暗影龍族」對「深淵」的探索幾乎停止了，他們似乎想先解決這裡的問題……「黑淵」是一個機會，但那裡一定會有「暗影龍族」的機器人，就看我們運氣好不好了。”

“但是就我們的實力，要進入「深淵」也太冒險了……”

“我知道，就算是之前沒受傷的你也不可能有那樣的實力，所以我要向你借一樣東西。”

“什麼意思？幽，你難道想一個人去？！”

幽苦笑，“你不會想讓我在「黑淵」這種地方還要照顧你吧？”

“我知道你想借什麼東西，但我不會借給你的，那是臨界人族的“神器”，應該由臨界人來使用。”

“別傻了，就算你有了它，你的實力也不足以擊敗「深淵」之中的那些怪物……”

“那你就能嗎？就憑你所謂的“血族秘法”？「深淵」之中可是潛伏著無數危機，就算你撐過了一時，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聽完這些話，幽沒有急著去反駁她，因為她已經預料到了。

“果然，你還是那麼犟，我們也誰都說服不了誰。”

薇兒咬咬牙，“我不會讓步的，再怎麼說我都更應該要承擔這份責任……”

“所以對你來說，我已經不算臨界人，甚至不算血族人了，對嗎？”

“幽，你不應該趟這趟渾水的……”

“知道嗎？在我們血族之中流傳著一個傳說，在黑暗之神「終」復活的那一天，所有的血族都會得到救贖，他們將不再需要吸收他人的血液，也不再需要恐懼陽光……雖然這些都是扯淡罷了，經過幾千年的適應和進化，那些沒用的基因早就被拋棄了。”

“但是血族的“血脈詛咒”卻還在，它在給予每個血族人強大力量的同時也強烈地侵蝕著血族人的軀體，所以雖然血族人的靈力強度不弱，但肉體卻不強（簡單來說就是高攻低防），而且這還是在血族的各種秘法加持之下避開了“詛咒”的許多弊端的結果。”

“總的來說，現在“血脈詛咒”的利大於弊，所以那些老頭子們才如此狂熱地想復活「終」……說到底他們是在渴望更強的力量罷了。”

薇兒有些不明白她為什麼在這時候突然說這些，對於血族的力量來源她也並非毫無瞭解，所謂的“血脈詛咒”實際上就是極端版的修煉buff，若不是因為他們有諸多秘法加持，血族根本不可能在「黑淵」中站穩腳跟。

但也正因血族重視他們的秘法，導致他們嚴重排外，為的就是不讓這秘法外傳，而幽，則是在許多年前盜取了血族的高階秘法，然後被人發現後大鬧了一場……也是從那時開始，更多的血族人離開了「血淵鄉」，也許他們早就厭煩「血淵鄉」中嚴格的等級制度和種種條規，而幽的行動，又正好成為了導火索。

“所以，去「黑淵」的時候我想回「血淵鄉」一趟。”

幽的聲音把薇兒拉了回來，但聽了幽的話，她是更加疑惑。

“幽，你……”

“想多了，我才沒有留戀那裡，只是因為我要去那裡拿一點東西而已。”

“比起我，你還是想想怎麼拿到你們的“神器”吧。”

“……”

“我會拿到的，但你必須帶我一起去「黑淵」。”

“唉……”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