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枯萎
呼——！一個高大的身影呼嘯而過，但「食月」只是無比自然的轉身，便與它擦肩而過。
如「食月」所提醒的那樣，「慧識」一直站在離他很遠的地方，但即使這樣，他也能感受到這林中隱藏的陣陣殺意。
呼——！黑色而高大的身影再次從樹後現身，還沒等「慧識」看清它的樣子，它就如魅影一般消失。
“哦？有意思。”
「食月」照例一個轉身，同時右手像抓住了什麼一樣繃直。
黑色的身影依舊沒有擊中「食月」，但它從他身邊穿過時突然一分為二，卻又在一瞬間消散。
“嗯……沒有實體嗎？”
「食月」撤掉了手中的細線，而此時在他的另一隻手裡，卻握著一支枯黃而發亮的箭矢。
「慧識」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那枚箭矢幾乎是和那個黑色身影的攻擊一同襲來，它出現得毫無聲息，甚至不知道從哪個方向射來……「食月」到底是怎麼抓住它的？
“不僅有騎兵，還有弓箭手嗎……？”
「食月」輕輕嘆了口氣，隨後看向後方的「慧識」。
“喂，那個什麼王使，你再離遠一點。”
“……”
「慧識」沒說什麼，但他還是撤出了幾十米。
只是，在這個距離他恐怕就很難看清「黃昏王」的手段了。
“真是的，本來不想用的，全部都毀掉的話，那樣就太無聊了。”
“可是，為什麼總是搞這種我打不掉的東西呢？”
就在他自言自語之時，無數攻擊蜂蛹而至，但「食月」沒有絲毫躲閃的意思，他抬起手，輕輕打了一個響指。
嗡——！一層無形的黑色領域以他為中心開啟，而那些進入這個領域的攻擊和身影全都被一瞬間碾碎，它們由虛無的黑影化作了無數的碎末，隨後在落地之前被同樣漆黑的火焰燃燒殆盡。
即使是離了百十米遠的「慧識」也感受到了這股力量的壓迫感，但就算這樣，他都無法判斷「食月」的領域到底是何種性質……在那個領域裡沒有任何靈力，更不存在火焰，可那之內的任何物體卻在一瞬間銷燬了，就連那些無窮無盡的金色落葉，也在領域內消失得無影無蹤。
更誇張的是那些高大的樹木，它們接觸到領域的部分被全部掏空，呈現出一個個半球體形而又光滑的切口，而領域內的樹木更是連樹墩都沒剩下，唯一留存下來的，或許只有深埋地下的樹根了。
「慧識」算看明白了，這個表面上平平無奇的領域就是個活脫脫的粉碎機，無論你是活物還是死物，進去就是一視同仁地變成粉末。
然而此時的「黃昏王」更是慌亂無比，「食月」的力量不僅把他的傀儡盡數摧毀，更有可能影響到本源魔法陣的執行，因為那個領域硬生生將那塊區域從「黃昏森林」中分離了出來，並且還在不斷加深——這就像從他身上挖掉了一層皮，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個切口還要刨掉他的肉，刨肉也就算了，這裡還是「黃昏森林」的中心領域，要是任由他繼續破壞下去，就很有可能會傷及本源魔法陣的完整性。
而這種感覺，他在一天前就體會過了……那個闖入「黃昏森林」的少年，用的就是和這個混蛋一樣的力量！
“「食月」！”
一隻由樹根和泥土編制而成的巨手破土而出，它狠狠地拍在「食月」的領域之上，卻化為了一攤軟泥。
“嗯？什麼情況？”「食月」有點懵，這「黃昏王」怎麼突然就暴走了？
“從始至終，你都在戲弄我嗎？！”
無數巨手向「食月」襲來，但它們無不化作一攤攤爛泥。
“真是……我還想多玩會的。”
「食月」的上空突然出現了一隻機械巨手，他對著前方虛空一抓，這隻巨手便跟著抓住了這部分割槽域的空間。
隨著巨手的五指漸漸和攏，「食月」面前的空間被一點點壓縮，這其中的樹木、落葉、泥土統統被碾壓成了一個半徑不到一米的球體。
“混蛋———！”
「黃昏王」的怒吼在林中迴盪，正如他之前猜測的那般，「食月」不僅要割他的皮，更要刨他的肉！
而「食月」似乎還未意識到他所做的事有多惡劣，他像個充滿好奇心的孩子一樣把一切都揉進這個球體裡，然後打了個響指，讓它炸開。
轟！周圍的空間被這爆炸震起陣陣漣漪，「黃昏森林」的本源魔法陣也因此變得不穩定起來，而「黃昏王」更是被震得差點吐血，他已經第二次體會這種痛苦了！
在覃越闖入「黃昏森林」的時候，「黃昏王」本想出動「死神」來解決他，他讓它藏在暗中，在動物傀儡圍攻他的瞬間發動偷襲，但沒想到，那些動物傀儡和「死神」都被他一拳摧毀，而那一拳隱含的力量，更是撼動到了「黃昏森林」的本源魔法陣……
沒錯！這兩個人不僅擁有著相同的力量，甚至連撼動「黃昏森林」的程度都是一樣的……
「黃昏王」突然冷靜了下來，仔細回想了一下，這兩人的力量不僅相同，就連聲音都十分相似……莫非，這兩個其實是同一個人？
想到這裡，他就對「食月」的面具突然在意起來，在這面具之下的，會是怎樣的一張臉？
滋——
「黃昏森林」開始在現實與虛幻之間閃爍，而感受到這番變化的「食月」，立馬就明白了「黃昏王」因何發怒。
“原來如此，我應該早點想到的……”「食月」的嘴角忍不住上揚，“這個魔法陣並不完整，它是有缺陷的，所以你和它融為一體了……”
呵，那個「暗影龍族」或許早就看清這一點了吧，所以所謂的“轉移”只是騙他的，如果按照他們的步驟行動，「黃昏王」的力量和靈魂就會被全部抽走，至於他們想怎麼用，那就得看那個「暗影龍族」的心情了。
“也就是說，無論是被我殺死還是脫離這裡，都是殊途同歸嗎？”
「食月」嘆了口氣，這「黃昏王」也太掉價了，眼力這麼差，和妖森王完全比不了嘛，他們是怎麼共存幾百年的？
其實也怪不得「黃昏王」眼力淺，他本就是個半吊子魔法師，還被「黃昏森林」束縛了幾百年，沒有學習新知識的途徑，更不知道如何修煉和總結……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完全是靠著「黃昏森林」極高的完成度，在它成長和擴張的同時也會帶著他提升，僅此而已。
“唉，看明白了反而沒意思了。”
隨著「食月」的響指響起，天空中停滯的鉅艦便動了起來，其下的炮口一同亮起，紛紛對準了大地。
“等一下！”「黃昏王」的聲音突然響起，“「食月」，我想我們可以聊一下。”
「食月」笑了，“你什麼時候產生了我真的想和你談判的錯覺了？”
咚！咚！咚……
一道道重物落地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因為這次鉅艦發射出的並不是炮彈，而是數十把十字形的黑色巨劍，它們如一座座高大的黑色風車一般聳立在森林的各處，給本就昏暗的森林新增了幾分詭異的氣息。
“我可悲的王啊，逃吧，盡全力去逃。”
所有的巨劍在此刻一同振動，它們同樣附帶著「食月」的「毀滅之力」，而僅僅是它們發出的波動，就讓「黃昏王」頭痛欲裂，再加上這數十把巨劍多管齊下，「黃昏森林」的本源魔法陣硬是被撕出了一道道口子。
“該死……咳！”
「黃昏王」的身體內部翻江倒海，組成他下半身的植物組織開始扭曲、瓦解、腐敗，他能清楚地感覺到自己正被死亡逼近！
“「食月」———！”
他怒髮衝冠，就連臉都開始變形，而事到如今，他也不需要有什麼保留了！
轟！無數傀儡、巨蔓、還有那一隻只大手向「食月」襲來，它們如同海嘯中那聲勢浩大的巨浪，勢必要將他在此吞噬。
但在「慧識」看來，這些不過是「黃昏王」的垂死掙扎罷了，蝦兵蟹將再多，也敵不過「食月」那霸道至極的力量，對付它們，他甚至只需要故技重施就夠了……
如他所料，這些攻擊在靠近「食月」的那一刻就被瞬間毀滅，而在他的領域裡則是下起了灰濛濛的細雨，那是無數細小的碎片，而在落地之前就已自燃消失……
“你——這——混——蛋——！”
攻擊仍在源源不斷地湧來，它們甚至密集到將「食月」的視線完全包裹，可此時的他，卻已經感到煩躁了。
“算了，收網咖。”
隨著一聲響指，數十把漆黑的巨劍突然從劍刃處發出暗金色的光亮，並且光亮還不斷沿著劍身上移……「慧識」馬上就明白了，這數十把巨劍不僅是用來撼動「黃昏森林」的釘子，更是用於抽取能量的針筒！而那些暗金色的光便是「黃昏森林」的靈力。
“唔啊啊啊啊啊———！”「黃昏王」的怒吼很快變為了哀嚎，隨著「黃昏森林」內的靈力不斷減少，本源魔法陣也即將接近崩潰的邊緣。
可惡可惡可惡！再這麼下去他就會死的！必須要做點什麼，必須要做點什麼！
力量所剩無幾，他已經沒有力氣組織反攻，那拋棄這塊區域呢？他也做不到，這幾把巨劍包含的範圍太大，別說他捨棄這裡，就是從塊區域逃出去都做不到！
該死，這個混蛋絕對是計劃好的，無論是一開始的轟炸，還是現在的力量抽取，「食月」都是有備而來，而在他被憤怒衝昏頭腦的時候，這傢伙就已經將他網住了！
可惡啊——！
“等一下！等一下啊啊啊啊——”他在「食月」面前破土而出，只不過此時的他連下半身都已經瓦解，化作了一地的樹根藤蔓。
“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就算是整個「黃昏森林」，我也可以給你！”他掙扎著爬向「食月」，“求你了，不要殺我……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嗯，這樣啊……”「食月」思索片刻，“那就把那個叫「艾比」的女孩還回來吧。”
“在這裡，她在這裡！”
一個由無數樹根包裹而成的“花苞”從土中鑽出，它緩緩開啟，「艾比」則平靜地躺在其中。
「食月」轉過身，向遠處的「慧識」招了招手。
“王使大人，做個交易怎麼樣？用這個女孩換你們剛剛抓到的人。”
「慧識」瞬移到他身旁，他看了看“花苞”中昏迷不醒的「艾比」，又忍不住看了一眼那倒在地上狼狽不堪的「黃昏王」。
“你想換誰？”
“一個叫覃越的少年——你們的王把他帶走了，哦，對了，別忘了讓那個小丫頭把那件東西一起還我。”
“在那之前，請容許我先問一個問題：你會是妖精之森的敵人嗎？”
“一個人和一件東西，我想要的就這麼多，拿到之後，我自然會離開。”
“……希望你能遵守承諾。”
「慧識」小心翼翼地將“花苞”中的女孩抱起，他用餘光瞄了「黃昏王」最後一眼，便帶著「艾比」從「黃昏森林」中撤出。
“人……人你們已經帶走了，那我……”
“嗯，我不會殺你，放心吧。”
「黃昏王」頓時鬆了一口氣，從出生到現在，他還是第一次這麼接近死亡。
“不過你剛才也說了，什麼都可以給我，那這個「黃昏森林」，我就收下了。”
「黃昏王」瞬間窒息，為了活命他當時什麼都說得出來，答應把「黃昏森林」交出去也只是因為他沒有其他的東西了，可要是十幾分鍾前，他還有信心保住自己的性命，但在見識到「食月」的種種手段後，他才明白，無論他怎麼選，都只有死路一條……
「食月」張開雙臂，緩緩上升，而那數十把巨劍也接著工作起來，現在它們馬力全開，抽取力量的速度和力度都變快了幾倍，不需幾分鐘，整個「黃昏森林」就會被它們徹底抽乾。
「黃昏王」倒在地上，一臉絕望地望著上空的「食月」，甚至連怒吼和哀嚎都做不到，因為他的臉已經開始分解，僅僅過了幾秒鐘，他僅存的身體就被同化為了一堆樹根和落葉，但隨著「黃昏森林」的崩潰，這些東西也會跟著消失。
「食月」在空中站立，而那些抽取出的力量開始從劍身中迸發而出，源源不斷地注入前者的體內。
暗金色逐漸從整個世界中消失，不僅是被抽取上來的靈力，下方的森林也失去了它原有的金黃色，取而代之的是植物完全枯萎的褐黑色。
「食月」握了握拳，他能感受到體內力量的流動，但是……
這也太少了。
“嘖，什麼「黃昏王」，就這點東西？也太窮了吧？”
“還是說，剛才戰鬥中消耗的力量，就已經是他的大部分了？”
無論是哪種情況，都好弱。
“罷了，反正目的已經達成了，雖然沒得到什麼回報……”
“就當是做好事吧。”「食月」點點頭，這也算是為民除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