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
葫蘆彷彿恢復了精氣,繞著方春生轉了好幾圈咻咻之聲不斷。
它彷彿很驚喜,也很開心,哪怕是方春生聽不懂葫蘆的意思也能感受到葫蘆的情緒。
“它問你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源力?”
古荒劍翻譯道。
“因為我比較特殊。”
“咻咻咻……咻。”
“它說現在末日使徒不在,想帶你去一個地方。”
讓時間稍稍回溯。
紅塵界。
薩布拉沙漠外圍小鎮中。
韓復抬起頭,感受著空間的變動。
剛才,就在西北方向兩公里處,有人完成了一次空間傳送。
是誰?
韓復吸了口氣,將感知完全放出去,仔細分辨著剛才一閃而逝的空間波動。
是傳送出去的,不是什麼怪物。
嗯……有點像是傳送去妖魔世界的,但好像又不是,像是被什麼東西拉走的。
只要不是怪物就行,現在誰還有心情管怪物之外的事情。
韓復沉寂下去,收回了感知。
在他面前,坐著楚雙兒。
在經過一段時間的整備後,他們重新啟用了小鎮剛才佈置的戰爭設施。
有沒有用不知道,但有總比沒有好。
五階的強者們還有三個小時才會抵達,在這之前,他們要做的就是駐紮在這裡,不要放跑任何一隻妖魔。
哼,放跑妖魔……真是諷刺。
他們在那種數量級的妖魔面前,連塞牙縫都不夠。
更不要說那個恐怖的怪物。
“韓老大,方春生不見了。”
楚雙兒皺眉低聲說道。
小鎮中根本就沒有方春生的身影,也沒有人見過他,她害怕方春生已經跑了。
“跑了就跑了,人家沒有義務陪咱們在這裡送死。”
韓復冷冷地回道。
“但是方春生戰鬥力那麼強,有他在我們至少……”
她的話還未說完,就被身旁的許博仁打斷:“戰鬥力那麼強又怎麼了,不聽從指揮就是不穩定因素,留著也是個禍患。”
沒人接他的話。
楚雙兒瞥了眼許博仁:“怎麼,剛才不是方春生救的你嗎?”
許博仁被噎住。
確實,如果不是方春生將所有人轉移出來,沒有人能在那種情況下活下來。
每個人都必須得承方春生的情。
“你現在是231小隊的隊長,你可以做自已想做的事情,我什麼都不說。”
見韓復表態,楚雙兒立刻行動起來,她抬手中的通訊器:“和平之心,顯示方春生當前位置座標。”
通訊器響起一道毫無感情的機械女聲。
“已經丟失聯邦公民方春生的位置,無法顯示。”
丟失了方春生的位置?
楚雙兒一怔,旋即問道:“那你能顯示方春生最後一次出現的位置嗎?”
“很抱歉,當前環境下無法定位。”
還是沒辦法。
紅沙不僅阻擋視野,也干擾了所有範圍內裝置的使用,其中受影響最深的就是定位功能。
韓復皺起眉頭。
方春生……不會就是剛才傳送的人吧?
不會真去妖魔世界了吧?
與此同時。
光輝教會之內。
恢弘的教堂之中,一個身穿聖潔白袍的中年男子痛苦地閉上眼,以手掩面,渾身氣息雜亂無章。
大殿之中,除了他之外再無他人。
他是光輝教會的教皇,手握無數權力、財富,其本身也是一位實力恐怖的五階能力者。
不知道有多少年都不見他流露出如此神情來,倘使這一幕被別人看見一定會驚掉那人的下巴。
“又來……這個世界也逃不過去嗎……”
他深深洩了一口氣,閉著眸子,喃喃道。
教皇睜開眼,看向面前。
面前是自已苦心經營了三十多年的光輝教會。
可以與和平聯邦、九鼎帝國並駕齊驅的龐然勢力。
財寶、權力、資源無可計量,還培養了一大批忠心耿耿的手下,自已真的要跑嗎?
他彷彿做出了什麼艱難的決定,以至於站起來的時候都有些晃。
他來到獨屬於自已的密室之中,徹底鎖好了門。
這間密室是光輝教會的最高機密,哪怕是那些實權人物們也不知道這間密室的存在。
“命運和時間無法阻攔主的遠見。”
“一切秘密都無法逃過主的眼睛。”
“一切事物都無法超脫主的起源。”
“一切事物都將終結於主的腳下。”
“主啊,請你告訴我。”
“這個世界何時毀滅。”
教皇伸出手,口中唸誦著頌文,全身的潔白光芒如呼吸一般起起伏伏。
在他面前,一輪光團悄然降臨。
教皇看著面前的光團,一雙眼睛也變成了乳白色的光淵,仔細凝視著光團。
“原來如此……”
教皇收了力量,密室之中的異象也隨之消失,他怔怔地站在地上,心中思索不斷。
良久之後。
“看來我也得出點力……”
“真希望主不會錯。”
光芒一閃,教皇消失在原地。
“真身就不要去了,去個分身吧……”
此地徹底陷入沉寂。
九鼎帝國之中。
迸龍行宮。
這裡正在舉行一場宴會。
坐在最高位的中年男子沉著臉,攥著皇后的手,一言不發。
下面的宴會依舊喧鬧,但他此時卻提不起一點觀賞的雅興。
女人正在撥弄著他的手指,彷彿下面的宴會並不能提起她的絲毫興致。
身旁人兒靠在他肩膀上,一臉愁容。
“陛下,一定要注意安全。”
男人的視線落在身旁的人身上。
這是他的皇后簡宣嬌,跟著他從最低階的兵士做起,直到現在他成為一國之主。
這些年她跟著自已吃了不少的苦,但她一句抱怨都沒有,一直支援著自已。
“嗯,放心吧。”
男人想起了以前的點點滴滴,不由心生暖意,心頭的愁緒也被沖淡了不少。
他摩挲著簡宣嬌的手,溫柔地回應道。
臺下的樂團指揮長察言觀色,立馬轉換了音樂,換成了舒緩的溫柔曲風。
一片祥和之景。
和平聯邦。
總統府。
“老周啊,還看呢?你都馬上走了。”
蒼老的聲音響起,周山抬起頭,笑著看向面前的老人。
“怎麼,這麼盼我走?”
聯邦總統聳聳肩,遞過去一杯熱茶:“你走了還好呢,我剛好抽兩根。”
聞言,周山嘖了一聲,將茶杯放到桌子上。
“又抽菸,你上週就說要戒菸,這四十年來你都說了……”
周山偏頭想了想:“都說了四百多次要戒菸了,總有一天抽死你個老東西。”
兩人從小就是發小,此時說這些玩笑話也沒人上心。
總統尷尬地笑了兩聲,身形坐直了些,目光炯炯地盯著周山那張滄桑的老臉,認真地開口道。
“老周,薩布拉那件事,你可得小心點。”
“我不是能力者,不知道真正戰鬥起來是個什麼情況,但一定很兇險。”
“你要是死了,那我也不活了。”
周山嗤笑一聲,同樣坐直了身子。
“老東西,小時候的誓言還能作數?你可是聯邦總統,你要是死了這個國家可就亂套了。”
“老子管求你的,活著回來。”
“好好好,老東西,煩死了。”
……
妖魔世界之中。
方春生被葫蘆帶著來到萬兵墳場之中。
萬兵墳場,其實裡面葬的並不是兵刃,而是六千年前的人族修士,以及妖族。
六千年前,人族和妖族爆發了一場驚天的大戰,為的就是這片大陸的主導權。
死屍無數,兵甲破碎,怨氣、血氣、屍氣久久瘀結不去,自此以後這裡就變成了禁區。
葫蘆為什麼要帶自已來這裡?
方春生心中好奇,看向面前懸浮著的葫蘆:“你帶我來這裡作甚?”
“咻咻,咻咻咻咻。”
古荒劍翻譯道:“它說這裡還藏著一個器靈,它希望你能救救它。”
還有器靈?
方春生看了看自已的源力,不由得問道:“還有多少器靈?”
自已是有許多源力,但也經不住一個又一個的器靈。
“咻咻。”
“它說就剩這最後一個了,上一次見這位器靈已經是十年前,它不確定它是否還活著。”
“好吧,帶路。”
方春生無奈的嘆口氣,說道。
葫蘆咻了一聲,帶著方春生飛向萬兵墳場之中。
要想進萬兵墳場,只有一條路可以走,必須先穿過三千米的甬道,再跨過血屍深埋之淵,才能抵達真正的萬兵墳場之中。
飛了好一陣,葫蘆並沒有選擇走那條大路,而是帶著方春生來到甬道盡頭的懸崖邊上。
無窮無盡的死氣從淵下騰昇起來,哪怕過了六千多年,這裡依舊死氣濃郁,可想而知當年的那場大戰之慘烈。
懸崖之上,一條窄窄的石壁隱沒在漆黑的深淵之中,根本不起眼。
“是要我走那條路?”
方春生疑惑道。
這路他也知道,但這條路通向淵底,就憑他現在的修為還沒辦法抵抗那麼恐怖的死氣。
“咻咻!咻!”
葫蘆無奈地示意方春生過來,在靠近崖壁的邊緣處,葫蘆用底部撞擊著某塊不起眼的石頭,方春生好奇地用手去摸那塊黑石。
“咔噠。”
這塊石頭應該是個機關,隨著方春生摁下去,一聲沉悶的悶響從方春生手下響起。
這裡還有個機關?
方春生驚奇地向後撤了撤,在他的神念之中,這塊石頭非常不起眼,所以他也就沒有過多關注。
現在想想,這辦法真是巧妙。
首先機關設在崖壁邊緣,不管是誰來這裡,注意力絕對都是放在淵下那些死氣上,不會過度關注懸崖。
再者,這機關的構造非常巧妙,在神念中絲毫不起眼,任誰感知到這個機關都只會覺得是一個極其普通的突起。
這是那個器靈造出來的?
方春生心中驚奇,卻見崖壁上緩緩突出一圈小小的石條,僅有小拇指寬,卻連綿著一直抵達淵底。
這算路?
方春生飛身而下,緩緩順著那石條,直至來到接近淵底的位置。
這個位置,方春生不得不撐起靈力護體去抵禦無窮無盡的死氣。
如果被死氣侵入體內,那身軀都會隨著漸漸衰老,而且是不可逆的。
卻見前面是一個小小的山洞,必須彎腰才能通行。
葫蘆飛快地飛了進去。
方春生手中握著劍,跟著葫蘆進入山洞。
狹窄的通路一直走了幾千米才到盡頭。
越過洞口,來到了一處龐然的洞穴之中,有一森涼石臺,上面端端正正擺著一本書。
書?
葫蘆急的繞著那書急切地轉了兩圈,咻咻聲不絕,似乎有些傷心。
序列的提示字元很快重新整理出來。
“你見到了修皇書(器靈已死亡)”
就是這個器靈嗎?
“咻,咻咻。”
葫蘆沮喪地飛回方春生身邊,無精打采地落在方春生肩膀上。
“這本書已經死了,葫蘆讓你把這本書帶走。”
可能是同樣是器靈的緣故,此時古荒劍的聲音也有些低沉。
方春生走上前去,將那本書雙手捧起。
這書看上去厚重無比,其實入手極輕,方春生翻開脆弱的封皮,裡面卻僅僅只有一頁紙。
看痕跡,可能其他的紙已經被扯掉,僅剩下最後一張紙。
上面端端正正寫著字。
“吾將死,不足惜也,但恐此界機密隕滅,後世若有來人,請焚燬吾以獲機密。”
這是器靈最後的記錄?
方春生聞言,給葫蘆看了看,捏了一個火焰術法,看著火焰一點點吞噬手中的書。
葫蘆沉默著,看著修皇書一點點被火焰吞噬,出奇地沒有出聲。
直到火焰燃盡,一枚薄薄的玉片從灰燼中散發出光芒來,方春生拾起玉片,仔細地擦除了上面的灰燼,認真將所有灰燼收集起來放進儲物袋中。
器靈不會騙人,這是一位真真正正值得尊敬的器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