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並不回答他的問話,只是朝他扔過來一塊寫滿了字的白布。葉眷寧一眼便認出那塊布是從自已的裡衣上扯下來的。
他展開白布仔細檢視上面寫的內容。但那白布上的第一句話就讓他對眼前的人起了殺心。
白布上寫的第一句話是,“我知道你是誰,還知道你在刻意隱藏實力!你想為父報仇,我們可以聯手!”
好在葉眷寧不是個魯莽的人,所以他還是不動聲色的繼續看了下去。
“我曾經和你父親一樣是那偽君子的徒弟,但他為了找出快速提升內力的方法,不惜拿我試煉。我試煉成功成功後他又騙我喝下毒藥。好在我及時封住了經脈,將毒藥嘔出才勉強保住性命。但也因此被毒壞了嗓子,心肺也遭毒藥侵蝕,無法動武,只剩下些許輕功。”
葉眷寧看完白布上的內容後,心情反而平靜了許多。從剛開始的滿心殺意,到現在的一笑而過。
“這位朋友,你莫不是認錯人了吧!我既不知你所說的偽君子是誰,也不知你說的隱藏實力是什麼意思。至於什麼身世、報仇的話那就更是不知所云了。天色已晚,咱們就此別過。”說完便要離開。那人卻閃身攔住了他的去路。
“仁兄,難道我剛剛說的還不夠清楚嗎?我已經不再計較你偷我衣服的事,你若再不知好歹可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那人仍舊攔在他身前,一雙悲涼的眼睛看著他。葉眷寧不忍和他對視,便錯開他的目光。
“你攔著我也沒用,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今年只有十二歲,入門也不過兩年。你若是想拿剛剛的那些話威脅我,那你就真的找錯人了。就算你滿世界去說,也不會有人信你。更何況你原本就是個已經不存在了的人。”
“話已至此,告辭了!”葉眷寧趁他不備,腳尖一點便已飛躍樹梢。
葉眷寧回到正廳大殿時,已經是晚飯十分。
王純正在四處尋找葉眷寧的身影。當他看到葉眷寧魂不守舍的從外面進來時,他馬上興奮過去拉他過來吃飯。
“寧寧,你去哪裡了?我去你房間找你,你卻一直不在。”王純一邊詢問一邊給葉眷寧夾菜。
“只是隨便出去走了走,你找我有事兒?”葉眷寧的腦袋現在是又暈又疼。
王純低頭撥弄著碗裡的飯小聲囁嚅道:“我只是想問問你晚上想吃什麼。”
葉眷寧還沒聽清他說的什麼,就兩眼一黑暈倒在地。
“寧寧!你怎麼了?寧寧!你快醒醒!”王純嘴裡的飯還沒嚥下去,便驚叫著躥過去抱著葉眷寧掐他的人中。
周圍正在用飯的弟子也都圍過來幫忙。
王純給他掐人中,還有人給他拍背順氣,最後也不知是誰給他潑了瓢冷水才將他潑醒過來。
“寧寧,你感覺怎麼樣?”王純焦急的問。
葉眷寧大喘了幾口氣,抱住腦袋費力的說,“我頭好疼,好像要裂開一般。”
“我抱你回去休息!”他把葉眷寧打橫抱起往他屋裡跑。
到了葉眷寧屋裡,他把人放到床上,幫他把被子捂得嚴嚴實實。他們剛進門不久,思謙長老座下的杜仲良也帶著藥箱趕了過來。
“杜師兄,你快看看寧寧怎麼樣了?他怎麼會突然暈倒?”王純拉著杜仲良的手臂急得不行。
“你先別急,讓我先看看他怎麼回事!”杜仲良拍了拍王純拉著他的手。
“好!好!是我太著急了!你先看!”王純鬆開了手。
杜仲良為葉眷寧把了脈後道:“他這是寒氣入體導致的高熱昏厥。他原本就患有陰虛之症,再被冷水一激,這才導致的他頭疼眼花。若不是他有內力迴圈幫助心肺運轉,只怕他現在已經沒命了。”
“那要怎樣才能治好他?”
“他這陰虛之症是天生的病症,沒有辦法徹底醫治,只能靠他自已用內力調息。我現在只能開些藥幫他把高熱降下來。”
“多謝師兄!”
“大家都是同門,何必言謝!你看著他,我去藥房給他抓藥,煎藥。”
半個時辰後,杜仲良端著藥回來了。王純扶著葉眷寧,杜仲良給他喂藥。
第二天早晨葉眷寧的高熱已經退下去了很多了,但頭腦還是昏昏沉沉的不舒服。
王純已經照顧了他一夜,此刻正爬在床邊熟睡。
葉眷寧燒了一夜,口乾舌燥,嗓子幹疼,嘴唇也是又紅又幹。他坐起身來,準備自已下床倒水。只是他剛一動,王純就察覺到動靜醒了過來。
“你醒了,寧寧!”王純的嗓子也有些啞,激動得聲音都劈叉了。
“我有些口渴。”葉眷寧的嗓子啞的很厲害,聲音都發不出來。
“我去給你倒!”
王純很快倒了杯水端到床前餵給葉眷寧喝下。
“還要喝嗎?”
“還要。”
葉眷寧一連喝了三杯才勉強解渴。
“頭還疼嗎?”王純問。
“好多了。”
“這一夜讓你受累了,你回去好好歇歇吧!等過幾日我在好好謝你。”葉眷寧道。
王純道:“照顧你是我心甘情願的。我不喜歡聽你說‘謝’這個字。”
“不說便不說吧。只是你也熬了一夜,還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等你在好些我······”
“我已經好多了,讓你一直守在這裡我於心不安。說不定你一覺醒來我早已活潑亂跳的了。”葉眷寧笑說道。
“去吧!快回去休息吧!”葉眷寧又催促了一遍,王純才勉強答應回去休息。
“那······那我回去了。我晚上再來看你。”
“好。”
王純離開後,葉眷寧又想起了昨天在後山水潭邊遇到的那個人。
“難道父親也和那個人一樣,只是思庸試煉功法的工具嗎?以思庸的能力,他根本就沒有能力寫出這樣一本秘籍。這秘籍他究竟從何得來?”葉眷寧才想了一會兒,腦袋又是一陣疼痛。
到了午飯時分,思庸也來到葉眷寧的屋裡看他。
“怎麼好端端的,說病就病了呢?”思庸問。
葉眷寧道:“昨日天氣炎熱,弟子覺得身上膩膩的不舒服便去後山的水潭裡泡了個涼水澡。不想被冷水這一激竟然就病了。”
“冷熱相激,最是容易生病。以後可再不能這樣做了。”
“是。有了這一次的教訓,以後再不敢這樣做了。”葉眷寧道。
“你要儘快把病養好。下個月為師要帶你一起閉關。”思庸交代他說。
兩年來思庸從未帶他一起閉關過。事出反常必有妖,葉眷寧猜想定然是與攝元大法有關。
雖然心中已有猜測,到他此時也不好直接拒絕,便只得順從道:“是。弟子一定好好養病,定不會耽誤了閉關。”
“嗯!你好好養著吧。外面我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等我得閒了再來看你。”
“勞師父掛心,弟子慚愧。”
“你是我的弟子,關心你也是應該的。你好生歇著,我出去了。”思庸說完話便出去了。
思庸走後,葉眷寧又渾渾噩噩的睡了一覺。等他再次清醒過來的時候,天又黑了。
葉眷寧看著桌上的藥,猜想又是王純來過了。
他掀開被子穿了鞋披了衣服起來把桌上的藥一口氣喝了便來到屋外吹吹風。這兩天睡的太多了,這會兒不僅毫無睡意,就連腰都睡酸了。
屋外月光皎潔,漫天星辰競相閃爍,偶爾劃過的流星短暫而美麗。
葉眷寧望著天上的星星,心想“哥哥現在是不是也在世間的某個角落和我一起欣賞著這片星空呢?哥哥,你究竟去了哪裡?我已經發動整個暗影找了你兩年,為什麼你還是一點兒音訊都沒有呢?哥哥,難道你一點兒也不想我嗎?”
葉眷寧從沒想過他的哥哥會死,也從未放棄過尋找哥哥的下落。
葉眷寧才在門口坐了半個時辰,王純又來了。
“你的病都還沒好,怎麼能坐在門口吹風呢?我扶你回去休息吧。”王純伸手扶他。
葉眷寧不要他扶,“睡久了不舒服,想出來透透氣。”
“可是萬一吹了風又頭疼怎麼辦?”
“沒事的。我的頭疼是被冷水激的,又不是風吹的。今晚夜色正好,你坐下陪我聊聊天吧。”葉眷寧拉他坐下。
王純便陪他坐在了門口的石階上,葉眷寧想向他打聽一下有關思庸的前幾輩弟子的事。
“師兄你入門幾年了?”葉眷寧問。
“我五歲入的門,到今年剛好十八年。”王純回答。
“那你覺得咱們的師傅對你怎麼樣?”葉眷寧繼續問。
王純說,“師父平時對弟子並不嚴厲,但是很多弟子其實並不想帶在咱們這裡。他們更想去拜思恆長老或是思謙長老為師。來咱們這兒的要不就是天資平平,多年來修為進展緩慢被強行分過來的;要不就是吃不了習武的苦又想在江湖中頂著明淨劍派的名頭混的。師傅很好,只是若真心想習武,只怕拜他為師不是明智之舉。”
“那你有沒有聽說過有關他的弟子一些奇怪的事?比如武功突然大漲,或者某天突然消失之類的?”葉眷寧打聽到。
王純想了想道:“倒還真的聽說過一些。我記得是我入門的第八年,門派組織了一次門內弟子比武。有位師兄平日裡武功並不是頂尖的,但在那次比試中那名弟子竟然在五十招之內就打敗了思恆長老座下最優秀的弟子。但沒過多久,我就聽說那名弟子練武走火入魔就瘋了,第二天便發狂從後上的那到瀑布頂上跌落崖下摔死了。再就是十二年前,葉師兄又·······”
王純接下來要說的也眷寧已經知道了,他便打斷王純道:“那你還記得那名從瀑布頂上摔下去的弟子叫什麼嗎?”
王純嘖了一聲道:“這麼多年過去了,我有點兒想不起來了。”
“你再好好想想!”葉眷寧道。
王純拍著頭想了好一會兒才道:“我想起來了,好像叫於洋。對!就是叫於洋。不過寧寧你問這個幹嘛?”
葉眷寧騙他道:“沒什麼,單純好奇而已。只是這件事你不要告訴任何人。師父痛失愛徒已經很傷心了,我們就不要再揭他的傷疤了。”
王純點頭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