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東機場，田心蕊帶了整整一個旅遊團12個人，聽著她逐一介紹，我是一個都沒聽懂，他們到底是幹什麼的？我也是都一一禮貌地打著招呼，知道這裡面說不定哪個就是廳級，部級領導呢！
上了飛機，果然訂的都是頭等艙，田心蕊坐在我旁邊很是興奮地說道：“這次肯定能成，這幫領導，我難得可以聚在一起，看完專案，大筆一揮，我這專案就成了！到時候，你就坐在家裡收錢吧！”
我打擊她道：“大家都是領導，哪個你伺候不好，都是得罪人，只要有一個不爽的，都能卡死你的！這種情況，你要逐一擊破才行！雨露均霑的事，只有皇上才可以，你肯定是不行的！你太心急了！”
田心蕊一聽覺得有道理，擔憂地問道：“那現在怎麼辦啊？”
我哎了一聲道：“死馬當活馬醫唄！其實，你這趟考察，主要目的不是說服我嗎?你請那麼多領導，有什麼用啊？”
田心蕊瞪了我一眼道：“不是你說，要看到希望，看到審批手續的實質性進展嗎？我這都給你請來了，你現在又說請這麼多人沒用！”
我搖著頭道：“我只能說你，誠意夠了！可惜方法不對，走一步看一步吧！”
下了飛機，就有人已經在門外等著我們了，兩輛考斯特中巴車，直接駛出了機場。
我們並沒有馬不停蹄地直接趕往彭山，而是在成都和彭山之間的一個古鎮，旅遊景點黃龍溪住下了，田心蕊說大家都舟車勞頓，今天就不前往考察點了，明天一早在出發。
這藉口找的就很牽強了，從上海到成都不過2個多小時的飛機，哪裡來的舟車勞頓啊？領導們身體再不好，就不至於坐了2個小時的飛機，就得訊息一天吧。
果然很快就有領匯出來說話了，希望儘快可以考察現場，不需要休息。
一個領導這麼高風亮節的，其他領導肯定也不好休息了，只好一起附和著。
田心蕊急得向我使眼色，我全當沒看見，翻著白眼。
後來，還是一個田心蕊已經搞定了一位領導勸說，酒店都訂好了，那裡離考察專案近一些，明天一早可以20分鐘就到目的地了，別辜負了主人的一片好意，這才同意去黃龍溪一日遊。
我其實也想看看，我們的古鎮和這裡的古鎮有什麼不同，有什麼值得我借鑑，學習的。
可惜到了地方，才知道，這古鎮的規模和我們的根本無法比，我們的古鎮還有地下兩層，這裡的古鎮基本上就是一條商業街，唯一可取之處就是全部是古建築，做得古香古色的。
這裡的遊客也是不少，但大部分是年紀大的比較多，轉一圈用不了1個小時，除了能買點東西，就啥都沒有了。
住的地方，也是很一般，雖然已經是這裡最大的酒店了，但檔次還是和我們比起來差得遠了，連個星級都沒有。
但好在領導們，還是挺喜歡的，午後的陽關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坐在溪邊，喝著茶，聊聊天，還是十分的巴適！
我和其中一個領導聊了會兒天：“領導，覺得這裡怎麼樣？是不是還是挺舒服的？”
領導笑著說道：“難得忙裡偷閒啊，好久沒這麼放鬆了，我2000年的時候，路過成都，去了武侯祠，就覺得四川這個地方是人傑地靈，處處都是風水寶地，川菜也是我非常喜歡的菜系，還有火鍋，雖然很辣很麻，可吃著就上癮啊！聽說，四川人三天不吃火鍋，就會受不了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我點著頭道：“是真的！我剛剛經過一家火鍋店，就走不動道了！晚上，咱們就去吃火鍋怎麼樣？”
領導贊同道：“好啊，和我想得一樣！”
我試探性地問領導：“領導，對於彭山的稀有礦，您知道多少啊？”
領導馬上板起臉說道；“沒經過調查就沒有發言權，這個我無可奉告！”
我馬上轉變話題道：“領導教訓的是啊！我就是隨口問問！”
然後知趣地找了個藉口走開了。
整個下午，我試探了幾位領導，口風都是十分的一致，一說到專案，都是閉口不談，好像有了默契似的。
田心蕊忙得像個導遊，安排房間，晚餐，紀念品。
我拉著她坐下說道：“這些事，你為什麼要親歷親為呢？之前，不找幾個人把前期的工作做好啊？”
田心蕊搖著頭道：“這些事，還是我自己做得好，這樣可以和領導們親近些，方便以後辦事！”
我哎了一聲道：“你可真是個書呆子，你這樣辦事，哪有人看得起你啊！跑前跑後的，像個什麼樣子！關係不是這樣處，就能拉近的！你就跟個跑堂似的，人家不看輕你才怪呢！”
田心蕊不明白地問道：“這樣才顯得我有誠意啊！”
我哎了一聲道：“有誠意？有什麼誠意啊？你又不是真的在求他們走後門，一般的招待是可以，太刻意了，就顯得你心虛了！如果，你這專案是實打實的，不是要弄虛作假的，你怕什麼啊？他們考察是他們的正常工作，不是你的義務啊！沒必要那麼低三下四的，這些人沒一個比你有錢，也沒一個比你懂開礦的。”
田心蕊不解道：“現在咱們不就是求人家嗎？少了那位領導的批條，咱們都拿不到許可證啊！”
我擺了擺手道：“再說一遍，不是求他們，是正常的考察工作！你申請了，他們就必須得考察，就算你不請他們，他們也得來現場考察的，客觀事實，他們也不能改變，只是你把時間提前了而已。硬氣點，招待還是要招待好的，但這些事，你真的不能再做了，不然他們真不把你當回事兒，你越是這樣，他們就越覺得你好欺負！”
田心蕊為難地說道：“那現在已經這樣了，還能怎麼辦？”
我問道：“咱們公司在成都有沒分公司？或者辦事處？”
看田心蕊的表情就知道，她根本就不知道。
我哎了一聲，拿起電話，打給志玲問道：“咱們公司在成都有沒辦事處或者分公司啊？”
志玲那邊不加思考地回答道：“有啊，還很大呢，需要我聯絡那邊負責人嗎？”
我嗯了一聲道：“就和他們說，我和田總過來了，看他們的反應吧？”
志玲嗯了一聲道：“我知道怎麼做了！”
3分鐘後，我的手機響了，一個很甜的聲音說道：“您是陳飛，陳總吧？我是雲裡集團四川分公司的負責人，我姓王，叫貝尼！”
我嗯了一聲道：“王總，您好！”
王貝尼馬上說道：“陳總，您好！十分抱歉，是我工作上的失職，不知都您和田總過來四川了，不知道您這次過來的目的是？”
我只是淡淡地回答道：“考察專案！”
王貝尼啊了一聲道：“是嗎？那太好了，如果方便的話，我想馬上過來跟您彙報下工作！”
我嗯了一聲道：“可以，我們在黃龍溪，這邊還有很多領導在！”
王貝尼馬上反應了過來說道：“那好辦，我馬上安排，您等我，我30分鐘內到！”
掛了電話，對著田心蕊說道：“有公司資源，你為什麼不用，這些錢，你不是可以省很多了！”
田心蕊低著頭道：“我哪裡知道，我們還可以利用其他分公司的資源啊？”
我嘆了口氣道：“你和公司簽訂的合約不是寫了嗎？500萬保證金，可以利用公司的一切資源，不然，你不是白交了這500萬了！你看看公司裡的那些專案經理，人家是怎麼做的？充分利用公司每一樣資源，能省就省，省下來都是自己的錢！你可到好，什麼錢，都是自己出，不怪得，你的錢這麼不扛花了！”
田心蕊恍然大悟道：“是啊，可以前也沒人和我說這些啊！我在公司就是最不受歡迎的那個人！”
我切了一聲道：“那是你自己的想法，你自己都不把自己當人，你還能指望覺悟高的，把你當成人上人啊？你既然都和我說了，你和馬總是光明正大的，那你怕什麼啊？恰恰相反，我覺得根本就不需要理會那些人，就因為你和馬總的這層關係，就該讓所有人都知道，你可不是好欺負的，你的枕邊風一吹，誰不是得馬上下崗啊！”
田心蕊嗔怒道：“你說什麼呢？我這樣做，就是為了避嫌，不想讓人以為我是靠關係，才能做成專案的！”
我搖著頭道：“你大可不必證明些什麼，給別人看！別人看了，證明了你自己，又能怎麼樣呢？得到這些人的尊重？你需要嗎？這些辨不清事理的人，你何必在乎他們呢？做好你自己就行了！”
田心蕊點了點頭。
30分鐘，果然王貝尼趕了過來，和我打過招呼後，說道：“陳總，今晚就先勉強住一個晚上吧，彭山那邊我已經派人過去安排好了，您就不用擔心了！”
我打量了一些這位聲音甜美，長相精明的女人，一身白色休閒裝，穿著白球鞋，沒有穿正裝，肯定是判斷過，我們在旅遊景點，穿正裝和這裡格格不入。再看長相，和她的聲音很般配，長得十分甜美，看起來不像是個管理層，更像是一個導遊，人看起來很親切。
我滿意地說道：“很好！工作效率很高！遲點再和聊工作，這邊田總的客人招待好了，事關明天專案的考察結果！”
王貝尼急忙點頭道：“好的，您放心吧！我已經把公司的部分同事，帶過來了，您告訴下，都有那些人就行了！”
我望著田心蕊，她馬上明白了過來，拿出一個名單遞給王貝尼，說道：“上面是領導的名字，和相關資料。一會兒，我帶你逐一介紹下！下面的工作可能就要你全力配合了！”
王貝尼笑著說道：“您太客氣了！這都是我們應該的！”
王貝尼走開忙去了。
田心蕊好奇地問我道：“她怎麼那麼配合啊？就因為你是總經理的緣故？”
我譏笑道：“你是不是傻啊？肯定啦，她的晉升還指望我呢！”
田心蕊有點失望地說道：“那是你的面子啊，以後還得什麼事，都求你出面啊！”
我搖著頭道：“這只是我說的其中一個理由，你到底有沒有看你的合同啊？她們配合你們，她們就可以分到一定的分紅。專案在那裡，就歸那裡管專案，當然你也可以不用！既然，你讓她們過來幫忙，自然這專案就和她們有關了！專案的前期，中期，後期都需要人配合的，這些成本肯定會和你要的，但你也別想著越過她們，自己搞專案，省了這個錢，這錢你怎麼也省不下的，你找誰都是要花錢的，況且還要時間培訓，彼此之間還要建立信任感，這都是要時間和金錢的投入，與其這樣，不如找個自己信得過的夥伴合作。”
田心蕊嗯了一聲道：“有道理啊！那咱們就用她們吧！”
我搖著頭道：“也別那麼篤定，先觀察看看，才知道她們行不行？我發現你，對自己專案以外的東西，是完全不懂啊！我說什麼是什麼啊，你自己就沒點主見嗎？你這樣還想做好專案啊？我真替自己捏一把汗啊，我這要是一開始就信你，把錢批給你，這專案還能做成啊？我的錢不是都打水漂了？我還以為，你們一個個的都是又高又大的蒼天大樹呢，回頭一看，一個個的啥也不是啊……你別這樣盯著我看，我是為你好，我才這麼直接的！”
田心蕊收起了兇狠的眼神，下一刻很是失落地說道：“我也知道自己的不足，沒有操作大專案的經驗，所以，我才要做成這個專案，積累經驗啊！”
我差點沒一口鮮血噴了出來道：“你拿自己的500萬和公司的錢來學習操作專案的經驗？這學費是不是也太奢侈了點啊？我要是有一步，沒看好你，你這專案就砸手裡了！”
田心蕊突然笑著說道：“所以，那天董事會投票，我第一個站出來，同意你成為我們的總經理的！我們就需要你這樣一隻又奸詐，又狡猾的，又市儈的老狐狸來幫助我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