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多以來,許子傑第一次主動回了許家。
丹姨聽見門鈴聲迎出來,一看到他站在玄關處,就跑過去替他拿拖鞋,高興的背過身拿袖子偷偷擦眼淚。
許父坐在沙發上看書,抬起頭望了他一眼,低下頭沉著聲音說:
“我還以為你忘了這兒還有個家。”
許子傑沒有答他的話,走到茶几邊看著他冷冷地說:
“我和趙思蕊說清楚了,她也同意了取消婚約。”
“胡鬧!!!”許父將報紙扔到桌上,氣沖沖的盯著他說:
“你眼裡到底還有沒有我這個父親?整個商界都知道你們要結婚的訊息,你讓我怎麼跟你趙叔交代?你知不知道因為你的一己之私,會讓我們兩家的股價動盪多少?會給我們造成多大的損失?”
許子傑對上許父的視線,平靜的回答:
“我會處理好一切,把我們兩家的損失降到最低。”
許父氣的拍的面前的茶几砰的一聲響,站起身大步走到他面前,看著他高聲吼道:
“你處理,你拿什麼處理?還有,我告訴你,即使你不娶趙思蕊,我也絕不可能讓你娶那個丫頭。你想讓她進許家的門,除非我死。”
許子傑冷笑著說:
“許先生,您擔心什麼呢?就算您的兒子要娶,江菲也不會嫁給我,這點您不是比誰都清楚嗎?”
許父被他氣的雙眼通紅,陰沉著臉拉著他的胳膊說:“馬上跟我一起去向思蕊道歉,就說你是昏了頭了,婚事照舊。”
許子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宛如一座黑色的人形雕塑,他的語速很慢,卻帶著怒意:
“許先生,我從小到大都是乖乖在走您給我安排好的路,從沒有反抗過您交待給我的事。可是您是不是忘了?我是個人,不是個任人擺佈的木偶。”
許父怔怔望著他,好似他在一瞬間變得陌生,良久後才低聲說:
“那個丫頭到底有哪裡好?那樣的家庭能教出什麼好姑娘?”
許子傑看著許父緩緩開口道:
“這世上的美好靈魂不是隻有用錢才能獲得,相反有時金錢反而會矇蔽人的心智,讓人心變得醜陋。”
說完這句話,他就轉身大步朝門外走,許父站在原地衝著他的背影吼道:
“我都是為了你好,你怎麼這麼犟呢?”
許子傑彷彿沒有聽見,徑直去了車庫發動車子回了別墅。
阿姨在花園裡用水管澆花,激起的水霧在陽光下折射出一圈五顏六色的光芒,江菲住過的那間臥室的窗簾緊閉著,他已經很久沒有進去過了。
屋裡很暗,還保留著她走那天的樣子,許子傑覺得很恍惚,好像推開門,就能看到她獨自坐在窗邊的那道小小身影。
可是空無一人的房間卻提醒著自己,轉眼間她已經離開六個多月了。
他坐在床上,一件件掃視屋內的陳設,那些物品上曾經都沾染著她身上的氣息,現在都已隨風而逝。
許子傑想起那天夜裡她蹲在浴室裡給剛撿來的小貓洗澡,聽見自己在身後冷冷的警告她,猛的轉過頭露出一雙如麋鹿般晶瑩的眼睛,那一刻他彷彿聽到自己的心鬆開一個口子,極力隱藏的那些愛像是海浪一樣通通湧出,鬼使神差的就同意了她留下海棠花。
床邊的櫃子上還放著上次和她一起出門給她買的項鍊,她只戴過一次,此刻還放在嶄新的包裝盒裡。
許子傑抽開床頭櫃的抽屜,第一層是空的。
他皺了皺眉,接著抽開第二層,裡面只有一件東西,是一張仔細卷好畫紙。
他將那張畫紙緩緩展開,映入眼簾是自己一個人朝前走的背影。周圍的環境畫的很模糊,看不清地點,只看得到他穿著一套深秋的家居服,在似真非假的世界裡顯得格外渺小孤獨。
“連畫的我都這麼可憐,果然是個狠心的女人。”許子傑淺笑著將畫拿在手裡,一邊反覆摩挲一邊自言自語的說。
趙思蕊臨走前衝他說的話讓他本以為取消婚約一定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可是卻不知道趙思蕊跟趙總說了什麼,許子傑去趙家說起這事的時候雖然被趙總劈頭蓋臉教訓了一頓,可他卻是重拿輕放,輕而易舉同意了這事。
只不過為了不影響兩家的生意跟合作,趙總提出先不在媒體公佈,等到大家都忘了這事,再淡淡略過。
許子傑找不出藉口再拒絕,很快答應下來。
吃過晚飯後趙思蕊送許子傑出去,穿過花園的時候,許子傑停下腳步,望著她說:
“謝謝你幫我在趙叔面前周旋。”
趙思蕊漫不經心的回答:
“舉手之勞,不過你真要謝我,下次跟我合作多讓我幾個點的收益就好。”
許子傑知道她是在跟自己開玩笑,邊往前走邊淡淡笑了笑,鄭重的說:
“真的謝謝你。”
趙思蕊也露出笑意,跟上他的腳步緩緩開口道:
“幫你也是在幫我自己,我趙思蕊是什麼人?我可不會委屈自己嫁給一個並不想娶我的男人。”
“是的,你確實不是個普通的女人,畢竟你是唯一一個會巫術的企業家。”許子傑一本正經的說。
趙思蕊聞言皺著眉頭,滿臉嫌棄的回答:
“沒想到你也看到了,那些外國記者編排我的話……”
說話間許子傑已經走到車子旁邊,他站定望著趙思蕊輕聲說:
“是的,不過我很高興,證明他們確實從心底裡懼怕你的能力,你給咱們中國人長臉了。”
趙思蕊笑笑說:
“謝謝,我也很高興,你雖然是個情種,可不耽誤你同時也是個出色的商人。”
“哈哈哈,謝謝,再見。”許子傑已經拉開車門,看著她邊笑邊說。
“再見,路上注意安全。”趙思蕊衝他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