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災星現世
天啟十二年，秋分。
南越突發洪災，河水倒灌，殃及天啟南四洲，百姓流離失所，紛紛往北遷徙。一時東二州，西二州和京城流民眾多，暴亂頻發。
天啟巫師夜觀星象，發現象徵帝王的北辰星暗淡無光，而在它旁邊的災星卻明亮異常，似有逼迫超越之勢。
天生異象，是謂不吉。
京城人人自危，家家戶戶都在談論有妖女現世，引發水災，製造禍端，妄圖動搖國家根基。
金鑾殿。
三公九卿跪伏殿內，心驚膽戰，鴉雀無聲。
他們正前方金龍寶座上，坐著整個天啟最能決定人生死，最有權力的人———天啟帝。
樓堯一目十行看完南四洲呈上來的奏摺，面色鐵青，一股腦全砸在自已面前的大臣頭上。
“這麼久了，還沒有人能想出對策嗎！”
“全是一群酒囊飯袋，一遇到事就裝病，告假，朕要你們何用！”
大臣哆嗦著手從地上撿起奏摺，齊聲道：“陛下息怒！”
深秋已至，南越各地水流減少，河流變淺，即使它夏季洪澇頻發，在此時發生水患的機率卻極少極少。可今年很蹊蹺，南越邊境漲大水，南四洲離得很近，於是順著外河匯入柳州的秦淮河，進而延及其餘三州，損傷慘重。
形勢危急，刻不容緩，朝中竟無一人敢領命治理。
遇事就縮，膽小庸碌，這讓樓堯如何不生氣。
樓堯掃了眼跪在殿中的大臣，都快要把頭埋到地裡去了，生怕被叫到。
他指著最前面頭埋得最低的沈硯，高聲道：“沈尚書，你作為百官之首，你來說！”
沈硯嚇得一激靈，磕頭謝罪：“陛下，微臣………微臣………”話都捋不清楚了。
樓堯一見他那窩囊樣，怒氣又添三分，跨步走下臺階，猛踹他心窩，“沈硯，朕要你何用，不如趁早告老還鄉！”
沈硯摔得前仰後合，又忙不伶仃趴了回去，“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樓堯猛按眉心，轉身指著另一旁的李遇，“李尚書，你來說！”
李遇上前，面色沉穩，似胸有成竹，“陛下，此次南越大水，蹊蹺至極，不像天災。”
樓堯凝眸，“你的意思是……”
李遇聲音洪亮：“巫師已經等在殿外，老臣不敢妄斷。”
樓堯轉身，龍袍曳地，坐回皇座，不怒自威。
“傳巫師！”
巫師早就候在殿外，一聽到傳喚，急匆匆進來，跪地行禮：“臣拜見陛下，陛下萬歲……”
“別廢話！”樓堯沒耐心地打斷他，“就告訴朕，你有何妙計！”
巫師唯唯諾諾，“回陛下，此次禍患，不是天災，實乃人禍。妖星現世，禍亂朝綱！”
此話一出，掀起軒然大波。大臣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他的意思是有妖邪作亂？”
“這人是誰，得把她捉住才是！”
樓堯拍桌，呵斥道：“給朕閉嘴！繼續說！”
巫師看了眼李遇的背影，道：“臣掐指一算，已經找到此人的確切位置和生辰八字。皇城東南方，八月一日，亥時生！”
李遇回頭，目光陰沉地盯著巫師，“陛下面前，你還敢亂說不成！”
巫師一縮脖子，猶猶豫豫，隨即迎著樓堯彷彿有千斤重的威壓，言之鑿鑿，“陛下，臣說的句句屬實，如有虛言，臣就撞死在金鑾殿內！”
縱對這巫師的話有所懷疑，可樓堯不會放過一絲可能，厲聲道：“去查，無論男女老幼，符合的，都給朕抓起來！”
“咳咳咳———”樓堯以帕捂嘴，拿開時上面竟帶有血絲，他默不作聲將它揉成一團。
“朕乏了，退朝！”他起身往殿外走去。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下朝後，諸位大臣三兩聚在一起，邊談論妖星邊往殿外走去。
沈硯神色恍惚，未與他人結伴而行，他右眼狂跳，惴惴不安，總覺得自已將要大難臨頭。
身後有一沉沉目光緊緊跟隨著他，李遇冷笑，沈硯啊沈硯，你謹慎半輩子，沒想到有一天會栽在自已女兒身上吧。
看殿內人已經走完了，巫師阿諛走上前，點頭哈腰，“尚書大人，我已經照你吩咐說了，你答應我的……”
李遇冷睨他一眼，“放心，事成之後，沈硯的位子歸你。”
……
沈聽竹從沈府出來，坐馬車去往瓊衣天下的路上，遇到一隊接著一隊的官兵挨家挨戶搜查，陣仗之大，多年未見。
青梅縮在沈聽竹身後，害怕道：“小姐，這是發生什麼事了？”
沈聽竹表情凝重，輕聲道：“要變天了。”
到了瓊衣天下，一進門，林小玉焦急迎上前，“小姐，你可算來了，容公子在二樓等你半天了！”
“小玉，今日停業，去把門關上。”沈聽竹快步踏上樓梯。
“好。”林小玉也不多問，鎖門。
沈聽竹推門而入，容衡仍像上次一樣靠窗彈琴。
“你找我何事？”她將門掩上，走過去坐下。
容衡按住琴絃，直言道：“我是來向你辭別的，我要回南越了。”
雖然容衡表現的波瀾不驚，沈聽竹仍看出他眼底的不安和憂慮。
她道：“是因為南越水患？”
容衡點頭，也不避諱，“陛下飛鴿傳信，命我迅速回京。”
“沈小姐，好歹相識一場，雖然立場不同，但你是個可敬的對手。此次一別，下次相見，就是戰場了。”
沈聽竹何嘗聽不懂容衡的言外之意。
南越常年水患，環境惡劣，民不聊生。就算不是為了滿足擴張疆域的野心，形勢所迫，也不得不往天啟發起進攻。
而李遇恰好向他們丟擲橄欖枝，即使不是與他交易，也會與其他人交易
沈聽竹道：“所以你們已經決定和他合作了？”
容衡搖頭，“陛下還在考慮。”
“不過應該也快了。”
沈聽竹輕嘆，嘴唇翕動，剛欲開口，樓下傳來吵鬧聲。
“開門！官府查人！”
“唉，等一下，我們還沒起呢！”
林小玉故意說的很大聲，足夠讓二樓的人聽清楚。
沈聽竹迅速往窗外瞧一眼。
樓下約莫有十多個官兵正在拍門，刀從鞘裡拔出一半，馬上準備要踹門了。
容衡警惕，“難道是李遇找到我了，來抓人的？”
沈聽竹搖頭，“應該不是。”
李遇蠢也沒蠢到這個地步，會大張旗鼓找人。
沈聽竹指著二樓掛滿衣服的架子，對容衡道：“架子後面有個暗門，你從那裡出去，可以躲開大部分官兵。”
說罷她快步往門外走，手搭在把手上時，身後有人道：“你為何要幫我，我可是南越人。”
沈聽竹沒什麼表情，很平靜道：“你就當我做好事吧。”
“或許下一次我們不是在戰場兵刃相見，而是以朋友相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