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試探
沈府書房外。
沈芙端著一碗燕窩,敲門道:“爹爹,芙兒來看你了!”
“進來。”
沈芙推門而入,見沈父正在批閱公文。她將食盞放在書桌上,便繞到沈父身後,手按著他的肩,甜膩著聲音道:“爹爹,芙兒給你按按!”
她手法極為嫻熟,不輕不重,恰到好處。
沈父擱下筆,靠在椅背上閉眼享受。
沈芙輕聲問道:“爹爹,芙兒按的舒嗎?”
沈父“嗯”了聲。
沈芙見此時沈父神情鬆懈,趁機問道:“爹爹,芙兒已經被禁足好久了,人都要發黴了,您能不能放芙兒出來了啊,芙兒已經知錯了。”
沈父:“芙兒,別怪爹爹心狠,李家我們惹不起,你要多跟你姐姐學學,別一天到晚惹事生非,罷了,禁了你七日應該長教訓了,出來吧。”
沈芙聽到“沈聽竹”名字,面容嫉恨,這個狐媚子,現在竟讓爹爹也偏心於她。
明明之前爹爹最疼的便是她了。
沈芙柔柔道:“爹爹,芙兒知錯了,再也不會了,我一定跟姐姐,好—好—學—習!”最後幾乎是咬牙切齒說出來的。
沈芙又往上按著沈父的額角,“爹爹,其實女兒還有件事想求你。”
沈父現在心情十分愉悅,說話自然也痛快了些,“說吧。”
沈芙:“半個月過後便是一年一度的賞花宴,聽聞極為熱鬧,女兒可以去嗎?”
“這……”
見沈父猶豫,沈芙搖晃著他的手臂,嘟嘴道:“爹爹平日不是最疼我了嗎,就讓我去吧!”
“父親,女兒可以進來嗎?”門外傳來沈聽竹的聲音。
沈芙動作一頓,眼珠一轉。她來做什麼?
沈父收起笑容:“進。”
沈聽竹走進來,手裡也端著一碗黑漆漆的藥,“聽聞父親近日睡不太好,女兒特地熬了碗安神湯。”
沈父坐直身體,“聽竹有心了。”
沈芙聞了下沈聽竹放在桌上的藥,狀似天真道:“姐姐,你這藥聞著有點臭啊,爹爹吃了不會有問題吧……”
沈聽竹故作委屈,紅了眼眶,不可置信看向沈芙,眼淚說來就來,“妹妹這是在懷疑我給爹爹下毒不成,我怎麼可能做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我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沈芙強撐著笑意,“姐姐這說的是什麼話,我不過是關心爹爹的身體罷了。”
她端起桌上燕窩,貼心的吹了一吹,“爹爹,先嚐嘗芙兒給你做的燕窩。”
沈父淺嘗了一口,和藹道:“芙兒有心了。”
沈芙得意地朝沈聽竹揚了揚下巴,似是在說:任憑你怎麼討好爹爹,他都最疼我,而不是你。
沈聽竹垂眸掩下諷刺神情,真是父慈女孝的一幕,接下來看你還裝不裝的下去。
沈聽竹跪了下去,看向沈父:“父親,女兒有事想要求你。”
沈父:“今日倒是奇怪,你們姐妹倆竟都有事要來求我。”
沈聽竹驚訝捂嘴,“竟如此巧,看來我與芙兒妹妹真是心有靈犀,不如先說妹妹的?”
沈父道:“她剛剛與我說了,她想去賞花宴……”
“呀,壞了!”沈聽竹睜大眼睛,故作驚慌,“我也是來想求父親應允我參加賞花宴,我和妹妹真的太有默契了!”
沈芙嗤了聲,白了她一眼。
沈父在她們兩人之間掃來掃去,猶豫不決:“這賞花宴按往日慣例,每家只能派一人出席,這……”
沈芙嬌滴滴道:“爹爹,就讓我去吧,你最好了!”
沈聽竹擦拭著本不存在的眼淚,柔弱過無助道:“父親,你知道我從小就沒了娘,過去幾年我都沒參加過這賞花宴……何況,它要求的是嫡女。”
“爹爹~~~”
“父親。”
“好了!別吵了!”沈父頭疼地揉著太陽穴,“這次就讓聽竹去參加。”
沈芙徹底凌亂慌張,跺腳道:“爹爹!”
“好了,就這樣決定了,都給我出去!”沈父擺擺手。
沈聽竹起身行禮,“父親,那女兒就先下去了,您好好休息。”轉身就走。
沈芙氣得差點跳腳,強忍怒火,“爹爹,那芙兒也走了,下次再來看您!”,追著沈聽竹而去。
“沈聽竹,你給我站住!”沈芙衝她背影吼道。
沈聽竹走得愈發快。
沈芙跑著超過她,擋在她身前,“你是故意裝沒聽到!”
沈聽竹似才聽到沈芙喊她,歉意一笑:“妹妹,姐姐耳朵不好。”
沈芙怒氣衝衝,再也裝不成平日的柔弱:“你為什麼要搶我的名額?”
沈聽竹涼涼道:“什麼是搶,它本來就是我的,不是嗎?”
沈芙眼神有點心虛,“你之前都沒參加過……而且我是你妹妹,讓讓我怎麼了!”
說的是理直氣壯,沈聽竹心下冷哼。
現在知道姐妹情深了,前世便是仗著她性子軟弱,每年都故技重施,佔了去賞花宴的名額。
她偏不讓她如願。
沈聽竹好心道:“妹妹,你別忘了,賞花宴邀請的是各大世家的嫡女。”
換言之,你不夠格。
沈聽竹很清楚,這必會激怒沈芙。
她這人,素來會裝的柔弱無辜,讓人心生愛憐。可最是聽不得“嫡女”二字,這無異於提醒她“縱使你娘被抬為平妻,你也仍是個庶女,而庶,不壓嫡”。
但這,正如沈聽竹所願。
沈聽竹瞥見走廊轉角處那片深色衣角,神色瞭然,反問道:“不是嗎?”
果不其然,沈芙被激怒了。她抬起手,欲往沈聽竹臉上扇去,“你!”
沈聽竹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捏。
沈芙吃痛:“放手!沈聽竹步步緊逼,詰問出聲:“我說錯了嗎?”
沈芙被陡然狠戾的眼神唬住,不斷後退,退到退無可退,腿緊貼在護欄上,而護欄後面,是一池碧綠荷塘。
沈芙掙扎手腕道:“沈聽竹,你敢對我動手的話,爹爹饒不過你!”
“哦,是嗎?”沈聽竹冷冷一笑。
沈芙還沒懂她笑容的深意,沈聽竹手卻驀地一鬆,她順勢往後倒去,將要跌進池塘。
拐角處那片深色衣角動了,那人拍了沈聽竹一掌,拉過將要墜下的沈芙,抱到一旁。
正是趙長明。
待她站穩,趙長明扶著她肩膀關切問道:“芙兒,沒事吧!”
沈芙掙開他的手,頗為嫌棄抖了抖,“誰允許你這樣叫我了,別以為我娘寵信你,你就可以對我蹬鼻子上臉,閃開!”
她撞開趙長明,瞪了沈聽竹一眼,“我們走著瞧!”
沈聽竹捂著肩膀,強嚥下湧上喉間的血,若無其事道:“趙管家還真是關心我妹妹。”
趙長明歉意俯身行禮:“大小姐,老奴忙於救二小姐,一時不察,這才傷了你,還望你見諒。”
沈聽竹微微低頭:“我也只是與妹妹有些口角之爭罷了,勞趙管家費心了。”
趙長明恭敬道:“那老奴就先下去了。”
沈聽竹點頭,趙長明轉身就走,步子邁得很大,就像是慌著要去見什麼人似的。
沈聽竹久久注視著他的背影,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她怎麼才發現,沈芙和趙長明長得有些相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