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聽竹眼裡沒有絲毫意外,【來了。】

眾人循著聲音望去,江晏生著正紅官袍,玉冠高束,竟是一下朝還未回府就直奔賞花宴而來。

在場女眷都羞紅了臉,緊張地攪著手帕,暗暗對他眼送秋波。

江晏生眼裡只看得見背對他站著的沈聽竹,擔憂呼之欲出,扶起將要跪下的她,“表妹,沒事吧?”

沈聽竹起身搖頭,“多謝表哥。”

她早就料到賞花宴上樓欞會故意刁難,便讓青蘭青梅去江晏生下朝的路上堵他。所幸,剛好趕上了。

至於為何會想到他,那是因為前世樓欞鍾情江晏生,幾番求愛卻始終不得,這個成了她一生之憾。

人總是得不到,才更魂牽夢縈。

樓欞見江晏生竟親自前來,面上有些羞惱,忙整理著裝,柔柔道:“晏生,你怎麼有空來參加賞花宴。”

江晏生未曾正眼看她一眼,“六公主,我們的關係怕是沒有熟稔到可以直接喚名的地步吧。”

樓欞神情訕訕,“也是,也是,是本宮逾矩了。”

沈聽竹難得見無法無天的六公主吃癟,心下也是慨嘆:【愛情的力量真是強大,竟能讓兇惡的大灰狼也變成乖順的小綿羊】

江晏生忙低聲解釋道:“表妹,我不喜歡她,和她不相熟。”

沈聽竹有些意外抬眼看他一眼,“表哥,我知道。”

樓欞見江晏生目光自始自終沒放到自己身上,而是一直看著沈聽竹,怨毒地瞪了她一眼。

都怪這個賤女人,讓她在晏生面前丟臉。

不過,沈聽竹不是早已同江家斷了聯絡嗎,怎麼今日看起來卻甚為要好。

她回頭恨恨看了李文彩一眼,後者慌張低頭,不敢看她。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讓她打聽個訊息都能搞錯。

過後再收拾她!

樓欞強撐起笑意,柔情望著江晏生,“江侯爺和聽竹關係真好,真令我羨慕。”

江望月被她矯揉造作的語氣搞得毛骨聳立,還“聽竹”,說的跟她關係好好似的。之前怎麼沒發現樓欞這麼愛裝 。

江晏生冷冷道:“我和表妹一同長大,外人自是不知。”

一句“外人”明眼人都知道是在與樓欞劃清界限。

周圍看戲的公子小姐都忍俊不禁。

樓欞熱臉貼了冷屁股,跟煮熟的鴨子一樣被硬架在臺上,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她訕訕道:“難怪……”

江晏生:“公主剛剛是想讓我表妹跪在你面前?”

樓欞慌張:“我只是與表妹玩笑,一時失了分寸而已,江侯爺別誤會。”

江望月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死綠茶!

江晏生不聽她辯解,轉頭溫柔問道:“奈奈,她有沒有欺負你?”

沈聽竹在樓欞期待的目光中,淡淡道:“她沒有欺負我。”

樓欞鬆了口氣,算她識相。

“只不過是讓我給她擦鞋罷了……”她故作天真,“這也不算什麼過分的要求吧。”

樓欞懸著一半的心徹底死了。

她找補道:“江侯爺,你別聽她胡說,我沒有讓她做這個!”

江晏生:“六公主,我們江家好歹也曾為天啟立下戰功,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這般折辱我的妹妹,是欺負江家後繼無人,還是說這是聖上的旨意?”

樓欞見周圍人議論紛紛,徹底慌了,“我沒有……”

父皇曾告誡過她“江家雖不如往前,但實力仍不容小覷,欺負誰都不能欺負到江家頭上”,她一時被嫉妒衝昏頭腦,想著沈聽竹不過一個爹不疼娘不在的賤婢,打了也就打了,誰知竟……

她拉過身後離她最近的李文彩,指著她道:“都是她,故意唆使本宮!”見李文彩欲辯解,她用力扇了她一巴掌,“賤婢,都怪你!”

李文彩趴在地上,捂住臉,掩下怨毒,“是我的錯。”

樓欞激動地指著她,“她都承認了,我都說了我不是故意的!”

沈聽竹看著她們二人一唱一和,垂眸不語,眼神裡盡是諷刺。

還以為關係有多好,不過如此。

李家雖權勢滔天,卻也倚靠皇權,李文彩雖為李家嫡女,可面對最受寵的皇女,也只能忍氣吞聲,不敢拆她的臺。

只是樑子也就此結下了。

江晏生:“既然如此,李小姐不應該給我表妹道個歉嗎?”

李文彩眼眶含淚,小聲道:“沈小姐,對不起。”

江照月掏了掏耳朵,“大聲點,我沒聽見!”

李文彩大聲道:“沈小姐,對不起!”

聲音大的在場人都聽見了。

沈聽竹:“哦,沒事。”

李文彩掩面而去。

樓欞見事情也解決了,熱情地拉住沈聽竹的手,“既是江侯爺的妹妹,自然也是我的妹妹,以後我們便以姐妹相稱如何?”

江望月嘀咕:“死皮賴臉,誰跟你是姐妹。”

沈聽竹不動聲色收回手,怯懦道:“公主金枝玉葉,身份尊貴,我怎敢與您以姐妹相稱。”

【滾遠點】

江晏生差點憋不住笑,45度仰頭看天空。

樓欞:“這說的什麼話,都怪李文彩從中挑撥,險些讓我誤會了妹妹。”

沈聽竹:“這怎麼能怪公主您呢。”

【李文彩是心思叵測,你單純是蠢】

“噗哈哈……”,江晏生真的憋不住笑聲。

樓欞以為是江晏生在笑她,故作羞怯,“江侯爺,是在取笑我?”

江晏生斂去笑容,“公主多慮了。”

賞花宴即將開始。

樓欞為了在江晏生面前顯示自己寬厚,特意把沈聽竹安排到離自己座位最近的一個。

江照月,江慕桑則依次挨著沈聽竹而坐。

臺上歌舞昇平,一派奢華氣象 。

臺下沈聽竹則是心如止水,眼無波瀾。

做了幾年皇后,什麼大場面都見過了,賞花宴自然勾不起她的興趣 。

她只是疑惑:依沈芙的性子,斷不可能放棄這樣一個好機會。現在卻連人影都沒見到,有些反常。

江照月見沈聽竹只顧著喝酒,夾了個丸子放到她碟裡,“表妹,吃點菜。”

沈聽竹淺笑,“謝謝表姐。”

酒壺將要空時,身旁有個侍女立馬上前,替沈聽竹換上新的,給她滿上。

沈聽竹一飲而盡。

擦肩而過之際,侍女似未站穩,酒撒在沈聽竹衣上,“對不起,對不起。”

沈聽竹隨意擦拭下,“無礙。”

侍女道:“小姐,庭院後有包間,可以換上新衣。”

沈聽竹:“不必,多謝。”

侍女咬唇含淚:“小姐,今日來的都是貴客,奴婢斷不敢有閃失,我的家裡還有生了重病的老母要贍養,您能否……”

沈聽竹似有所動容,起身道:“既是如此,我也不為難你,走吧。”

侍女不住感激:“多謝小姐,多謝小姐。”

沈聽竹跟在她身後,走到庭院裡。卻突然頭昏眼花,站不穩路。

“我這是怎麼了?”

侍女扶住沈聽竹,“許是小姐喝得太急,酒勁上來了,我扶小姐去偏房休息吧。”

沈聽竹輕輕嗯了聲,閉眼睡了過去。

見沈聽竹暈倒,侍女對著庭院某處道:“沈二小姐,她暈倒了。”

沈芙從假石後面繞出,跟侍女一起把沈聽竹拖到房裡。

床上正躺著一男子,正是李家公子李文斌。

沈芙把沈聽竹放到李文斌身上,扯開他們的衣服,在他們身上揪出紅痕,營造成苟合模樣。

侍女躊躇道:“二小姐,我們這樣不太好吧……”

沈芙扇了她一巴掌,“再敢多言,我直接殺了你老母。”

侍女跪了下來,“小姐,饒了我吧,我母親她患有重病,經不起折騰啊!”

沈芙蹬開她,“想活命,就聽我的吩咐,懂了嗎?”

侍女爬了回來,“懂了,懂了。”

沈芙怨毒地看了眼床上的沈聽竹,“你不是這麼喜歡爭寵嗎,今日我就讓你身敗名裂!”

侍女跟著沈芙走出房門,將門閉攏。

待她們走遠,“昏睡”在床上的沈聽竹忽地睜眼,眼中清明,哪有半點被下了藥的模樣。

她起身整理好衣裙,瞧了眼床上的李文斌,似笑非笑。

“沈芙,既然你這麼喜歡玩 ,我就好好陪你玩到盡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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