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引蛇出洞
皇城,曹氏醫館。
曹壽德寫好處方,遞給身前婦人:“按這個方子按時服藥,三日後就能藥到病除。”
婦人接過方子,起身道:“謝過曹大夫!”,掏出三文錢放到案前的木盒裡。
“下一位。”曹壽德並未抬頭,見凳前有人坐下,提筆欲寫,“什麼症狀?”
沈聽竹戴著帷帽,“小女近日睡的不太安穩,常常夜半驚醒,不知曹大夫可有對策?”
曹壽德執筆不停,“小姐或是憂思過慮,導致肝火過旺,開服安神湯即可。”
沈聽竹道:“可我醒來時常魂不守舍,一直默唸“銀龍”二字,是何緣故?”
曹壽德筆尖微頓,抬頭看了她一眼,若無其事繼續寫道:“不知小姐所說的是哪兩字?”
沈聽竹指著醫館外面插著的白旗下面的銀龍紋樣道:“那個圖案便是。”
曹壽德放下筆,撕下被墨水染髒的那頁紙。袖裡滑出銀針,猛地向眼前女子刺去。
沈聽竹一踢跟前桌腳,借力往後一退,避開曹壽德的突襲。
曹壽德手向她探去,欲揭下她的帷帽,沈聽竹抓住他的手臂,往反方向一擰,曹壽德被反扣在桌上。
“你是何人,竟敢在我醫館放肆!”
沈聽竹笑道:“曹叔,你不認識我了?小時候你還抱過我呢!”
曹壽德腦海裡滑過一個小姑娘的影子,試探問道:“小小姐?”
沈聽竹鬆開手,後退一步,取下帷帽,”是我。”
曹壽德轉身,看見來人,頓時熱淚盈眶,將往地上跪去,“屬下拜見小小姐。”
沈聽竹扶著他的手,“曹叔,你我之間,不必拘禮,今日我來,是有要事相商。”
曹壽德聞言,走過去關上房門,對沈聽竹道:“小姐,請隨我來。”
沈聽竹隨他走進隔間。
曹壽德給她端上茶,坐在旁邊道:“小姐所為何事!”
沈聽竹拿出銀龍令遞給曹壽德:“不知曹叔可還認得這個?”
曹壽德接過一看,按耐不住激動道:“這不是可以號令天下銀龍衛的令牌嗎,沒想到屬下此生竟還能見到它!”
自江老將軍(江鴻海)賦閒在家,他們這些舊部也被遣散,可這是明面上為打消陛下猜忌的權宜之計。
幾千個日月,三千銀龍衛無不翹首以盼,等到某一天能被重新起用。
而這一天,終於讓他給等到了!
曹壽德道:“小小姐,你需要屬下做什麼?”
茶水滾燙,霧氣氤氳。
沈聽竹隔著霧氣望向曹壽德,聲音朗朗如月,“我要你召集各地銀龍衛,等我號令。”
曹壽德鄭重點頭:“是!”
曹壽德送沈聽竹出門時,忽而想到什麼,抬頭喊道:“裴忌,下來!”
裴忌從房樑上一躍而下,跪在曹壽德跟前:“義父。”
曹壽德向沈聽竹解釋道:“小小姐,這是屬下十幾年前撿到的孩子,一直養到了現在,屬下已經老了,反應也遲鈍了,恐不能護您周全。但這小子還可以,就讓他跟著你吧。”
沈聽竹點頭道:“如此便是最好,多謝曹叔。”
曹壽德對裴忌道:“忌兒,以後一定要護在小姐周圍,像對我一樣對她,聽到沒!”
裴忌抬頭看了眼沈聽竹,“是。”
沈聽竹走出曹氏醫館,走在街上,裴忌則不遠不近跟在她身後,冷冷道:“我沒做過侍衛。”
只是有人推車經過,貨物將要砸向沈聽竹一側,他伸手扶住;
小孩嬉戲玩鬧,踢球將要撞上沈聽竹,他擋在她身前。
他把沈聽竹護到裡側,神情戒備地看向四周。
沈聽竹調侃道:“裴忌,這就是侍衛該做的。”
裴忌:“……哦。”
沈聽竹道:“你義父姓曹,為何要給你取名姓裴?”
裴忌:“他嫌曹忌難聽。”
沈聽竹:“……哦。”
今日十五,沈聽竹自然沒忘了正事。
她朝裴忌招手道:“我有事吩咐你。”
……
沈府。
蘇禾兒戴著面紗,一個人偷偷摸摸從後門溜出。
趙長明突然出現在她面前,神情頗有些不悅:“阿禾,你又要往哪裡去?”
蘇禾兒慌張看向四周:“明哥哥,小點聲。”生怕別人發現他們。
她把趙長明拉到一側,低聲道:“我要去買養顏丹,你知道的。”
趙長明道:“我跟你一起去,最近世道不太平,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蘇禾兒強壓下心中的不耐,勉強道:“你一個男人家跟我去做什麼,多麻煩,明哥哥,等我回來再好好哄你!”她撓了下趙長明的腰。
趙長明忍住躁意,見她語氣強硬,只能點頭:“那你早去早回,我等你。”
蘇禾兒扭頭就走。
待終於甩掉他,蘇禾兒鬆了口氣,直奔青樓。
青樓門口早有姑娘在等候,一見到蘇禾兒,拽著她就走,“今日怎麼遲了這麼久,害我好等,下次再這樣我就不帶你去了。”
蘇禾兒賠笑道:“好妹妹,原諒姐姐吧,今日處理了些雜碎,這才在路上耽擱了。”
“快走!”姑娘沒有耐心地帶著她走到青樓的後院,“你自己進去吧,我走了。”
“下次見!”蘇禾兒笑著對她揮手,轉身卻面色一變,目光狠毒。
不過是個賣笑的,還敢在她面前狐假虎威。要不是對她還有用處,否則早就被她悄悄處理掉了。
蘇禾兒推開門,走進房內,“姜媽媽,禾兒來找你了!”
見無人回應,蘇禾兒掀開珠簾,低頭見案上放著個黑漆檀木盒,盒邊還有一香爐,正點著薰香。
蘇禾兒疑惑嘀咕:“姜媽媽什麼時候喜歡點薰香了?”
她俯身欲拿起檀木盒,後頸卻突然一痛,暈倒在地,盒子也隨之掉落,裡面滾出很多黑漆漆的藥丸。
沈聽竹彎腰撿起藥丸,放到鼻下一聞,似乎就是尋常補藥。
裴忌也從屏後繞出,劍橫在姜媽媽脖前。
沈聽竹指著這藥丸問姜媽媽:“它是什麼?”
姜媽媽哆嗦道:“這是……養顏丹,我們青樓裡的姑娘都要用這個,可以使人散發異香,永葆青春。"
“蘇禾兒怎麼會想到來你這取藥,你們有何干系?”
裴忌劍又近了一寸 ,姜媽媽瑟瑟發抖:“四年前,蘇禾兒被她爹賣到這裡,只是沒過多久,就有一個官人贖走了她,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小姐你就饒了我吧!”
官人?看來說的是沈父。
沈聽竹朝裴忌點頭,裴忌打了下姜媽媽的後頸,姜媽媽暈倒了。
裴忌道:“小姐,要不要處理掉她?”
沈聽竹搖頭,看著桌上點的薰香道:“此香燃盡,她便記不得剛才發生的事了。”
她看向昏迷的蘇禾兒,目光幽深“還要利用她引蛇出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