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以為你變聰明瞭,卻沒想到還是個憨子!”

“雷家是什麼人家?那是能輕易去動的麼?”

“私鹽是什麼?我早就跟你說過,不要去管那東西,不要去碰!你為什麼總是跟它過不去?”

林業唾沫橫飛,手指直戳林蕭的腦門。

林蕭接了滿臉唾沫星子,坐在椅子上的他,腦袋被戳得直後仰。

好在林業發洩了幾句後,稍稍收斂了些,收回了手指。

不過他依舊很火大,冷哼道:

“你以為私鹽是普通人家能做的麼?你以為縣衙不知道雷家和任家在做私鹽買賣?可人家為什麼不懼官府,官府也對他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告訴你!敢如此不懼官府而做私鹽買賣的,背後都有錯綜複雜的關係,雷家和任家也不例外,他們背後的層層關係甚至能通上面的官面!”

“再告訴你!別看朝廷下了嚴禁私鹽的命令,如果追根溯源,這大夏私鹽的背後,說不定就是那些下令禁私的老爺們!也只有傻子才會把禁私真正當回事!”

“當今大夏鹽政之糜爛,可不是禁私就能解決的,只要沒人抓到證據、沒有翻到明面上來的,那私鹽便暢行無阻!今日你把雷家的私鹽翻了出來,簡直就是在引火燒身!”

林業恨鐵不成鋼,怒瞪著林蕭。

林蕭擦了擦臉上的唾沫星子,從椅子上站起身,沉默了一會兒後,緩緩道:

“一個國家總要有正義吧?我沒那麼高大,從沒想著要去禁私鹽!只是我作為一個捕快、一個有血有肉的人,做不到見一個辛勤老婦被人構陷而無動於衷,也做不到年幼女童被人殘害而無視!他們髒,那我就掀了它!”

聞言,林業神色一滯,不過隨即便咬牙切齒:

“你也知道自已沒這麼高大?既然有自知之明,那為什麼還要去做超出能力範圍的事?你是救了那老婦人和女童,但你也惹上了雷家,惹大麻煩了!”

“雷家應該還沒那麼恐怖吧?”

林蕭瞥著林業,冷笑:“他們應該也就在平江縣有點勢力,如果他們背後真的榜上了大粗腿,他們就不會在官面上只有一個縣衙都頭,也不會仰王縣丞的鼻息!退一步說,就算他們夠強又如何?我要是在城裡混不下去就上山當匪,遲早乾死他們!”

“混賬!我把你拉扯大是讓你上山當匪的麼?”

林業氣得青筋暴起,抬手就抽在林蕭的手臂上,指著林蕭喝罵:

“真是膽子大得沒邊了,都敢上山當匪了,還敢看不起雷家,你以為你有一身蠻力就天下無敵了?人家再不濟也能立馬拿出幾十上百好手,你一拳能敵四手?”

唾沫星子噴了林蕭滿臉,林業吼完後也氣得不想再跟林蕭廢話了,指著門外,咆哮:

“去!帶著你的第四隊捕快接管大牢,看住你今天抓來的那些尼姑和打手,別讓任何人接近她們,也別讓她們死了!”

“然後死守大牢,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許進大牢,誰也不行,若有上面的人壓你,該‘憨’的時候就給我‘憨’!剩下的事情我來處理!”

說到最後,林業一向沉穩的眼中露出了狠色。

林蕭二話不說,抹了一把臉,轉身就走出了大堂。

都幾十歲的人了,遇事一點都不沉穩,動不動就吼,林蕭著實不想再吃口水了。

而林業。

看著林蕭離開後,他的神色逐漸收斂,恢復了往日的沉穩,往林蕭剛才坐過的椅子上緩緩坐去。

坐在椅子上稍稍沉吟了一下,林業眉頭緊皺,伸手朝門口的方向招了招。

門口那邊,李福一直站在那,看到林業的動作,他緩步走過去,躬身而立。

“李福啊!我怎麼總感覺這件事情有些不對勁?這事真是蕭兒發現那老婦人被構陷,然後查到了清心寺?不是別人做局?”

林業頭也不抬的開口。

李福壓低身體,目光轉動:“老爺您的意思是,堂少爺被任家利用了?”

“嗯!任家上次在雷家手上吃了虧,按理說不會這麼輕易罷休才是,可他們到現在好像也沒動作!”

林業點了點頭,眉頭皺得更緊。

李福也是皺起了眉頭,稍稍沉吟了一下後,道:

“這事我剛才打聽過了,事情是堂少爺偶然撞見的,也是他發現是清心寺的尼姑乾的,這其中並沒有任家的影子,至於掀了清心寺,也是堂少爺的正義使然!”

“那就奇怪了,可我為什麼總有種不對的感覺......”

林業思索著,左手上也不知何時多了一截包漿的紫竹根,在那緩緩摩挲著。

直到好一會兒。

想不出所以然後,林業也就不想了,卻是突然被氣笑了:

“正義?這小子竟然還知道正義!就是可惜了,在滿是汙泥的地方,想要做點正義的事情,是要付出代價的!”

林業的笑不知道是生氣,還是欣慰,說完後站起了身,把李福招近了些,道:

“蕭兒他們接下來的吃喝你去安排,別搞得跟上次嶽三他們那樣!另外這兩天可能不會太平,你去......”

......

外面。

林蕭出了林業家後,立馬就前往了縣衙。

雖然他受不了林業的大嗓門,但他不傻,透過林業叫他死守大牢這件事,多少猜測出了點林業的心思。

所以林蕭並沒有遲疑,回到縣衙後,立即帶著第四隊的捕快和五個弓手把大牢給接管了,就像上次嶽三他們那樣,戒嚴,任何人不能進出!

也恰在林蕭他們剛把大牢接管,雷武就帶著嶽三來到了大牢。

嶽三的左手好像不太方便,正用一根布條掛在脖子上。

而林蕭此時正好在大牢外安排人看守,看到雷武到來,面色收斂,站在了原地。

雷武看到林蕭也沒有好臉色,板著臉,不過他沒有發作,而是一副上司的派頭打量著牢門左右守衛的捕快和弓手,道:

“林蕭,你們在這幹什麼?”

“奉命接管大牢!任何人不得進出!”

林蕭雙手抱胸。

“奉命接管大牢?......本都頭沒有下這樣命令!”

雷武一愣,而後臉色一沉。

林蕭不屑地撇了撇嘴:

“我也用不著聽你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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