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剛從地平線上冒個頭,村子裡的雞鳴聲便闖進了每家每戶,宣告一天的開始。

溫暖的陽光帶著清晨的寒露氣一同撒到雲若霽臉上,她纖細黝黑的睫毛像是小鳥身上最柔軟的那點兒軟毛,輕輕顫抖著。

痛感隨著大腦的逐漸清醒,如浪潮一般,傳遞到四肢百骸。

雲若霽像是做了噩夢般,猛地睜開眼睛,但是長久以來做任務養成的警惕心並沒有因為剛醒而懈怠。

她沒有亂動,只用視線掃視著周圍的一切,確定自已當前的處境。

這裡是哪裡?我不應該在森林裡嗎?那頭鹿是真實存在的,還是我的幻覺?

昏迷之前,自已身旁就是那魔修的屍體,不管是追殺,還是救治,把自已帶到這裡的人大機率都知道了自已修仙者的身份。

這是一間十分尋常的農家木屋,陳設簡單,沒有可疑之處。整個房間不算大,還飄有濃重的草藥味,證明木屋的主人必然懂得一些醫術。

這裡是醫谷?

不對,自已昏迷的地方離醫谷很遠,就算是御劍飛行,也需要五天的時間。就算有人救自已,也不可能跑這麼遠。

醒來的時候隱約聽到雞鳴聲,看來現在是清晨。

她腦袋稍微轉了一個角度,瞳孔瞬間睜大,身體下意識地僵直。

謝歸?她怎麼在這裡?也受傷了嗎?

難不成那魔修有團伙,先將自已打成重傷,綁架到此地,然後再將謝歸用同樣的方式綁到這裡,藉助正道修仙者的靈力助自已功力大增?

她越發猜不透自已所在的處境,究竟是邪教的陰謀,還是有真的好心人恰好救了自已和謝歸。

不對,這可能不是謝歸。

魔修和鬼修一樣,都喜歡裝作熟人的臉,把對手玩弄於股掌之中,享受貓抓老鼠的趣味。

還沒等她的思緒理清,謝歸眼皮皺了一下,臉上浮現出不舒服的表情。

她被窗戶外的陽光刺到,想要賴床,向內側翻了個身,整張臉正對著瞪著倆大眼睛盯著自已的雲若霽。

兩人的鼻尖就差一個指頭的距離便可以碰上,雲若霽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駭住,屏氣凝神。

謝歸的鼻尖稍微靠下,溫熱而均勻的氣息,一陣一陣拍在雲若霽的人中上,如微風般,吹動其上的汗毛。

她好像又睡著了?

雲若霽調動自已體內的靈力,原本破損的經脈竟然都修復好了,靈力運轉時雖然感到疼痛,但遠達不到無法忍受的程度。而且她調動靈力時,感受到靈劍與自已的關聯——它就在附近。

她不再多想,無論面前這個人是不是真正的謝歸,都要先下手為強。

雲若霽一個翻身,咬緊自已的後槽牙,忍住疼痛感,右手死死扼住還在沉睡的謝歸脖子。

錚的一聲,利劍出鞘,劍尖飛到謝歸床尾,只要她敢反抗,眨眼的功夫就可以砍斷她的雙腿。

我去!氧氣,誰把我氧氣拿走了?

謝歸猛地睜開雙眼,張大嘴巴,努力呼吸,可是脖子上那隻手根本不鬆勁兒,就算兩個肺都要憋炸了,氣管還是慢慢悠悠地吸著氣。

“姐,姐!放手,放手……”

雲若霽跨在謝歸的腹部,因為昏迷而散開的頭髮如上等的黑色絲綢,肆意地滑下肩頸,遮住從窗子處透過來的光線。

一雙淺藍色的冷漠眼睛盯著謝歸的琥珀色瞳孔,見對方快要翻白眼厥過去了,手指上的力略微鬆了些,確保對方還有接受審問的理智,也不會因此躲過自已的攻擊。

謝歸兩隻手下意識地想要扒拉脖子上的手,可是剛一伸,那隻手就開始收緊,試了兩次,肺中的氧氣含量越來越稀薄,索性就不找罪受了。

她滿臉通紅,脖子上的青筋凸顯,氣虛無力地問道:“你怎麼才能鬆手?”

“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天知道那頭鹿從哪裡把你馱過來的。”

“你怎麼證明你是真的謝歸?”

大腦缺氧帶來一系列的副作用,導致謝歸的眼前昏昏沉沉,連帶著脾氣都不太好了。

這個問題不就相當於如何證明我媽是我媽,用出生證明證明我出生過嗎?!

“我腰間有逍遙宗的玉牌,那是我師兄親手給我刻的,世間僅此一個,你用靈力催動就可以看到。”

雲若霽眼眸依舊盯著謝歸,防止對方偷襲,另一隻空閒的手則半信半疑地伸到謝歸腰間,果然摸到一個冰涼的物什。

玉佩上確實刻有逍遙宗的名號,還用硃紅在一個角的位置刻了謝歸的名字。用靈力催動,果然顯示出謝歸的個人檔案。

雲若霽這才鬆了手,突然發現自已還跨在對方腰間,實在不妥,翻身下了床。她赤足站著,看謝歸趴在床上,臉紅的和熟透的櫻桃一樣,努力的喘粗氣兒。

過了許久,謝歸才緩過來,四仰八叉地躺在不算大的木床上,眼神中失去了高光,根本不在乎是否合乎禮儀。

她重重出了口氣,坐起身,兩手一撐,後背靠著牆邊,抬著眼皮,上下掃視站著的雲若霽,目光鎖到對方被衣裙半遮半掩的腳背,胸口中的怒氣無奈地消散了,她拍了拍自已旁邊的空位,懶散地問道:“地上涼,你剛醒,上來談吧。”

雲若霽皺眉不動,手上握著碧落劍,腰背挺直,臉上的表情比玄真大陸最北邊兒的寒域都要冷,不要提揣摩她的想法了,光是盯著看三秒鐘,都要被凍成冰棒。

但巧了,謝歸的臉皮也和寒冬臘月結的冰一樣厚,眼皮一翻,小腿兒一盤,兩隻手隨意搭在膝蓋上,“雲道友,你也想搞清楚你為什麼到這裡吧。想知道,就上來聽。你要是聽到一半,噶嘣兒一聲,昏在地上了,我可扶不動你。”

如果不看她們倆的表情,不知道前因後果,就單聽這一句話,就能補出一個吊兒郎當的混混,威逼利誘一個清純的良家女子上炕上說話。

雲若霽跟冰雕一般,仍是不動,盯著謝歸剛才拍打的空位,思索其中是否有陷阱,“為何執意讓我上床?”

謝歸還沒來得及回答,床底下的老灰像一道黑色的閃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到床上,衝到謝歸脖頸處。

它的兩隻粉嫩小爪子抓住謝歸的衣領,不給對方解釋的機會,三下五除二,一巴掌呼到謝歸的下巴上,把謝歸直接給弄蒙了。

【歸歸!是我把你教壞了!你竟然光天化日調戲良家婦女!兩情相悅,你情我願的事兒也就罷了,人家才剛醒,就要做出這種禽獸之舉,真令我傷心!】

【不是,你聽我……】

【不要解釋了!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事實,事實就是你不老實。我本以為你會剋制一下,沒想到竟然如此猴急……】

【停!你是不是剛起?】

老灰還撈著謝歸的脖領子不撒手,在狀況之外地點點頭。它在謝歸拍床的時候才醒,只聽到最後兩句話,再加上前幾個世界這種事兒也出現過,所以理所當然地要制止謝歸“耍流氓”的行為。

【我沒有調戲,沒有歹意,就是因為她剛醒,身體很虛弱,我又沒有給她準備鞋,所以讓她上來說話。你現在聽懂了嗎?】

冤枉了謝歸,老灰羞愧難當。

【額……哦……對不起,歸歸,我錯了。】

【好了好了,我先把正事談完。】

謝歸解釋清楚後才把在脖子上掛著的老灰揪了下來,放到一旁,隨後才抬眼,嘴巴剛張開,就發現雲若霽臉色不對。

她的眼睛刻意避過老灰,嘴唇發白,握著劍鞘的手也暗自收緊,全身僵直。

嗯?她怕倉鼠?

“你臉色不太好,如果實在不想上來,我床下有鞋子,可能有點大,湊合著穿。”

謝歸的提議自然合理,只可惜因為冤枉了謝歸,老灰去面壁思過了,面壁思過的地兒恰好就在她的鞋裡,更巧的是,床下就這一雙鞋。

雲若霽低頭看著坐在鞋裡面抹眼淚的倉鼠,頸後的汗毛倒豎。

謝歸見她還不動,萬般無奈地嘆了口氣,站起身,坐到牆角最靠裡的位置,把大半張床都留給了雲若霽,又好像看透了對方心中憂慮,說道:“咱們倆在這張床上躺了三五天了,我又在這裡坐了這麼久,不都是安然無恙嗎?上面沒有放地刺,也沒有什麼陷阱等著你,坐吧。”

雲若霽後背開始一層一層地出冷汗,腳底板和地面親密接觸,像是踩在冰面上,寒氣直往上湧,體內的靈氣也越來越混亂。

思索片刻,又見謝歸的眼神真誠,不似作假,雲若霽這才走近,坐在了床尾,兩個人中間跟隔了兩條河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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