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有疤的蘋果很甜
欣榮的眼睛漆黑,她有些緊張,但還是點點頭。
沈年問她為什麼沒有拿蘋果吃。
“這些蘋果有疤,不好看。”
她戳了戳餐盤裡的飯,低聲說:
“有疤的蘋果不好賣,才會被挑出來捐到福利院吧?就像沒人要的孩子也會被送到福利院。”
沈年的手顫了一下。
他看向欣榮。
女孩子垂著眼,睫毛在眼瞼那裡形成一陰影,就像她隱秘的哀傷一樣。
沈年語氣輕鬆:“當然不是啦,其實我每次去超市都挑這種有幹紋疤痕的蘋果買。”
“這種蘋果比那些光滑的蘋果甜多了。”
欣榮抬起眼眸看她:“是這樣嗎?”
“當然了。不信你嚐嚐。”他把蘋果推給她。
欣榮咬了一口蘋果,清甜的果香在嘴裡迸發。
好像確實還蠻甜的。
欣榮把那個小蛋糕推給他。
“你為什麼不吃?”
“我小時候吃了甜甜的東西就會變得開心。哥哥,給你吃。”
沈年愣了一下。
她看出來自己不開心了嗎?
欣榮拂開脖頸的頭髮,露出有些觸目驚心的疤痕:
“你的疤痕跟我的不一樣。你的也是燙傷嗎?”
沈年才意識到自己沒有戴護腕,左胳膊的袖口露出了疤痕。
他搖搖頭。
欣榮看著他,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忽閃忽閃:“很痛吧?我的已經不痛了,就是有時會癢。”
“我很羨慕他們可以剪短髮,或者可以把頭髮紮起來,但我不敢。”
“我怕別人會笑話我。”
“如果我沒有燙傷,和別人一樣多好。”
沈年滯了一瞬,他隔著不了摩挲著胳膊上的疤痕。
他沒想到自己視如草芥的東西竟會是別人的嚮往。
吃完飯,他們還跟著孩子做遊戲。
就連欣榮也不像之前那樣拘謹,臨別前她還塞給沈年一幅畫。
畫上是個大男孩兒,長胳膊長腿都被塗成白色。
他露出大大的牙齒,笑的無比開心。
張院長說欣榮從小被父母虐待,全身都被開水澆過。
送到福利院的時候,除了臉全身沒有一塊好面板。
福利院經常有人來領養孩子。
但她因為身上的傷疤,被領養人排除在外。
她晚上還會夢到被虐待的事,經常哭著醒來。
她還像個小刺蝟一樣,經常跟其他小朋友打架。
心理醫生說她的問題很嚴重。
張院長笑著看向沈年:“我看孩子們都很喜歡你。”
“請問你大學畢業了嗎?工作忙嗎?不忙的話週末可以過來陪陪他們嗎?”
“福利院可以給你支付工資,不過可能不多。”
一旁的蘇橙驚的瞪大眼睛,這可是大明星,出場費咱可付不起哎喂。
安夏伸手按住了想要出聲解釋的蘇橙。
沈年笑起來:“沒事的,不用付我工資。只不過我工作需要經常出差。如果在宛市,我會盡量過來。”
安夏微笑點頭,甚感欣慰。
她事先沒有告訴張院長。
張院長整顆心撲在福利院上,不懂年輕人的追星,也不知道沈年是誰。
如果知道的話,可能也不敢請他來。
回程路上,沈年的情緒顯得有些低落。
他的手隔著袖子輕輕摩挲左胳膊。
安夏知道,那裡有他自殘的傷口。
“你主動聯絡我,是沈灼的授意嗎?”沈年問。
安夏沒有否認:“嗯。他說你的狀況有些不太好。”
“今天帶你來的福利院也是我和沈灼小時候待過的地方。”
沈年眯起眼眸回想小時候,沈灼確實是從福利院被接回來的。
他又黑又瘦,目光沉沉,像個刺蝟一樣,對誰都充滿敵意。
安夏也在那裡待過嗎?
原來她和沈灼早就認識了。
可是他們誰都沒有跟他說過這件事。
他忽然想起小時候,哥哥欺負沈灼,沈灼死死攥著手裡的紙團,才沒有被哥哥搶走。
後來他看到,那是一幅幼稚的圖畫,上面兩個男孩兒一個女孩兒。
沈灼紅著眼,不肯告訴他畫上的人都是誰。
上了高中,他興沖沖地給沈灼看了自己喜歡的女孩子照片。
沈灼當時的表情有些難看。
他一聲不吭,把那張發黃的三人畫從相框裡取出來扔到了垃圾桶。
畫裡的女孩兒是安夏嗎?
他釋然一笑。
他一直為當初沒有赴約而內疚自責,害怕她過的不好是因為自己袖手旁觀。
如今,她羽翼豐滿,光芒畢現。
她懂得保護自己,甚至還願意主動靠近他幫助他。
他不該奢求太多,遺憾本就是人生常態。
他不該困住自己:“我很開心,你能聯絡我。”
“你今後有什麼打算?如果有需要,我很願意幫你。”
“嗯嗯嗯,我沒見過什麼世面,還請頂流大佬多帶我去吃好吃的呀。”安夏笑的無比狗腿。
沈年被她逗樂了:“對了,我之前跟你說的那個戀綜你要不再考慮下?”
“或者我的新專輯,你可以來當女主角。”
安夏打斷他:“好好好,那麻煩你幫我經紀人籤個名行嗎?她電腦封面都是你誒。”
坐在副駕駛的蘇橙突然被cue,蒙了一下。
有些激動地自我介紹:“年年你好,我叫蘇橙,和安夏是高中同學,也是她現在的經紀人。”
沈年瞭然笑道:“你就是要去跟桃姐學習的人。放心吧,我跟她說過了,她雖然有點兇但還是很好相處的。”
蘇橙從包包裡拿出紙和筆,讓沈年給她簽了to籤。
晚上回到公寓,安夏洗漱完,擦著頭髮,走到窗邊。
天上掛著又大又圓的皎月。
小時候她在福利院整晚整晚睡不著,就趴在視窗觀察月亮。
它從彎月變成圓月,再變成了若無痕的彎月,最後再變成圓月。
就像是沒有脾氣的傢伙,任由規律擺佈。
照顧她的阿姨發現她失眠,有時候會摟著她入睡。
她會耐心地告訴她:“不是這樣的。月亮無論變成什麼形狀都是她該走的路。”
“她有暗淡的時候,但也註定會光彩奪目。”
“可是月亮每晚都自己,她不孤單嗎?”
“其實在你看不到的地方,還有很多星星在陪伴她啊。”
安夏一直感到慶幸,她雖然在福利院長大,但那裡的阿姨和孩子都成了她生命中的星星,始終用愛包圍著她。
她拿出手機拍下月亮的照片。
在朋友圈發了動態:“今夜的你,也在愛中前行。”
朋友圈裡沈年點讚了她。
蘇橙在下邊評論:雞湯我幹了。但老闆,能不能麻煩您先回下微信。
蘇橙實在想吐槽。
有些人不回微信訊息,卻能發朋友圈矯情。
但這人是老闆,她勉強委婉提醒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