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一節課徐硯清和餘哲在付榮辦公室度過的,餘哲沒有指認徐硯清的罪過,反而一味地說是自已的問題,並要求不請家長。

徐硯清能做什麼,當然是承認打人的不對。

出辦公室門時,走廊鬧哄哄的。

餘哲恢復他平時溫文爾雅的樣子,平靜道:“你太過強勢,像你這種站在聚光燈中心的人沒法給她安全感。如果我是女生我也不會選擇你,誰想要短暫的愛情,你太不安全了。”

徐硯清難以掩住乾澀喉嚨裡的苦澀。

餘哲盯著他黯淡無光的眼睛,“所以像你這種有這麼多女孩子包圍的人,放棄卿妍一個對你無足輕重。我和她成績相當,她會上京大,我也能考上京大,但你不行。”

嗯,但他不行。

之後,徐硯清面上沒有多少變化,下課還是會和他們幾個閒扯,但是卿妍和他明明只隔著二三十厘米,卻像隔著巨物。

沒幾天,他放了一本全新的英文字典在卿妍桌子上。

卿妍知道是他放的,她沒問,他也沒以此找過她。

班裡同學趁著徐硯清不在,常說卿妍脾氣古怪,徐硯清終於受不了了。

“追徐硯清的人那麼多,不差她這一個。”

“徐硯清想找什麼樣的找不到。”

還說:“她真以為自已厲害到能拿捏住徐硯清,這才多久,你看徐硯清都六天沒理她了。”

但這些擾人的傳言在一天後再也沒出現過。

卿妍雖然不知道具體為什麼,大概猜得出。

阮瑩聽江晉講過,關於這些亂傳的不切實際的東西經過一張嘴就變了一個版本。

那天徐硯清他們幾人像往常一樣去完廁所回教室,到了教室沒著急進去在走廊待了會。

江晉原話是:“徐硯清站在卿妍位子的盲區,一瞬不瞬地望著她,沒有表情沒有動作,只是靜靜地不去打擾她。”

所以那些話他都聽到了。

按照徐硯清之前的做事風格,那一定是衝到教室毫不留情的護著人,可是他只是沉著一張臉,到了晚自習讓任意周請那幾個女生出去。

他一拳砸在白色的牆壁上,白色的牆皮刷刷掉落。

幾個女生嚇得驚魂失色。

“再聽到一句,這拳就落在你們臉上。”

“是卿妍甩得我。”

“我只喜歡她。”

“我他媽就是她的一條忠犬。”

“再讓我聽到一個關於她的不字,女的我也照打。”

幾個女生聽得一愣一愣的,徐硯清說完就進教室了。

班裡徐硯清的追求者戚然然覺得現在是個接觸的好時機,連著送了三天的早餐,全都讓任意周代為送回到她手上。

第四天,她親自過來送,兩頰白裡透紅,羞澀的低著頭,“徐硯清,他們都說你喜歡吃火腿三明治,你就收下吧。”

徐硯清的聲音冷冰冰,“我現在不喜歡吃了。”

“你是不是對我也有些感覺?”

卿妍的心跳莫名漏了個節拍,腦中的解題思路瞬時間被另一種思緒全然瓦解。

徐硯清:“你想象力夠豐富。”

戚然然:“那你幹嘛不親手把三明治還給我?要麼怕我心靈受傷要麼就是對我有意思。”

“姑奶奶,聽清了,老子只他媽對她有感覺。”徐硯清下巴稍揚,指著前面埋頭似乎在寫題的卿妍,同時快一步堵住戚然然想說的話,“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她不跟老子談,老子就他媽單一輩子。”

戚然然多麼希望這話是說給她聽得。

回位前,她對低著頭的卿妍說:“姐妹,好好珍惜。”

徐硯清沒了耐心,煩躁的攆人,“跟你有毛關係!”

戚然然手中的三明治捏變了形。

沒兩分鐘,張西來借字典,“卿妍,我看你有新字典了,借我用用。”

卿妍下意識想往後看,她握著筆的指腹輕輕一抖,說:“張西,我沒帶字典。”

張西不信,“我上午還見阮瑩用你的字典呢。”

卿妍眼神中缺乏溫度,音色也很冷,“我中午帶回家了。”

張西挑挑眉,不情不願道:“行吧。”

卿妍不敢把手伸進桌洞,因為字典就在裡面。她也不知道為什麼不借,她的心就是不想借。

陳西馳自從體育課天天都往這跑,徐硯清說再來就揍,於是他隔兩天來一次,徐硯清要麼視而不見要麼出去也不理他。陳西馳還買了好幾罐徐硯清愛吃的進口薄荷糖,徐硯清全扔了。

學校裡多多少少還是能聽到一些貶低徐硯清的話的,他們大多捧一踩一,說餘哲做事有風度、大氣,說徐硯清魯莽衝動。

當然這些不可能傳到徐硯清和卿妍耳中,別說他倆了,就連徐硯清那些小弟,這話都傳不到那。只是一兩個人課後悄悄閒談的話,不敢擺到明面上。

對徐硯清而言,最無法避免和忽視的是老師們還是喜歡好學生,各科老師經常單獨叫走前幾名學生,帶他們研究難題。

就像現在,還沒到晚自習時間,利用這個時間差老師們開始給他們開小灶。

辦公室裡的餘哲注意到卿妍慘白的臉色,不放心地問:“沒事吧?”

卿妍:“沒。”

老師開始分發小試卷。

回教室的路上,餘哲跟在卿妍身後,“怎麼了,臉色這麼差?”

卿妍搖頭,“我沒事。”

餘哲思忖須臾,拔腿往樓下跑。

阮瑩知道原因,看著她虛捂著的肚子,“我陪你去醫務室看看吧。”

卿妍有氣無力道,”我先喝點熱水看看。”

回到位上,阮瑩彎腰拿出自已的保溫杯,手心全是汗,越是著急越擰不開蓋。

徐硯清接過來,默默開啟杯子。

卿妍喝了幾口,感覺痛已經伸進骨骸,她艱難地喘了口氣,“你陪我去吧。”

阮瑩扶著卿妍起來,“咱走慢點。”

徐硯清忍住要抱著人去醫務室的強烈想法,跟著人出教室。

但看著她艱難邁開的不穩步子以及鬢邊暈溼的黑髮,什麼理智什麼是該什麼是不該。

他媽的,他坐不住。

人不能總活在條條框框和世俗裡。

徐硯清箭步衝上去,即刻彎下腰,溫柔的將長臂從卿妍膝蓋下方穿過,另隻手剋制性地攬著她瘦弱的背。

卿妍瞬間感覺全身輕盈了許多,熟悉的清冽薄荷香縈繞在鼻尖,她長長的睫毛輕輕顫慄一下。

徐硯清低啞的話語似在解釋這麼做得原因,“照這麼個走法,疼死也走不到。”

買紅糖姜水回來的餘哲看到眼前的一幕,雙腿像是灌了鉛,巨大的危機感在心口劃開。

他堵住路,急聲質問:“你帶她去哪裡?這是學校,你不要胡作非為,你這麼抱她走有想過後果嗎?”

阮瑩急地揚聲懟他,“什麼年代了,你還這麼封建。”

徐硯清抱著人向前走,單肩撞得餘哲身子往後仰,“有什麼後果我徐硯清承擔。”

餘哲抓住卿妍的羽絨服袖子,“不行,你把她放開。”

徐硯清的眼中逼出寒氣,恨不得將眼前的人扔下樓,“你他媽是瞎了嗎?她這麼難受,你耽誤一秒,她就得受一秒。”

餘哲一路跑回來的焦躁的心涼了半截。他注視著卿妍蒼白的唇瓣和滿頭的汗,終於鬆開顫著的指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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