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召喚師學院的授課內容十分高深,即便是一些天賦異稟出身顯赫的學員也有些吃不消。
那個精靈使的“好主意”就是瞞下關於伊萊真實的天賦,讓他順利進入學院深造。但一個完美的謊言需要更多的謊言去掩飾,伊萊的書面成績雖然名列前茅,可在實踐操作上卻屢屢碰壁,無論是召喚元素精靈還是展開異界的召喚法陣,他都無法和其中任何一種簽訂契約。
看在他成績名列前茅的份上,教師們雖然一次又一次的找出理由安慰自己,但在內心深處,伊萊知道,他能召喚的東西,只會被鎖在學院圖書館中的最深處。
每當夜幕籠罩大地,伊萊都會悄悄溜進學院圖書館尋找並學習那些適合自己的召喚術式,以及一些被世人遺忘的古老咒語。
這樣的學習生活持續了兩年,伊萊覺得自己準備好召喚符合自己天賦的東西了,而那天,恰好是皇帝和他的軍師參觀學院的日子。
在規模龐大的露天會場中,伊萊親眼見到帝國軍師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召喚出異界猛獸和火焰巨人,而軍師的年紀看上去並沒有多大。
接下來,學院讓成績最好的十位學生出列,透過現場演示召喚過程向皇帝展示學院的教育成果。
在上場前,伊萊的導師很擔心他的狀態。
“伊萊,你確定要上去嗎?如果你在這樣的場合失誤,皇帝真的有可能會問責的。”
“我沒事,我覺得我準備好了。如果皇帝問責,我會把所有的責任攬到自己的身上,與學院無關。”
“不,責任是學院的。如果你認為自己已經準備好了的話,那我就在場下靜候佳音,努力吧。”
“好,謝謝導師。”
學生們依次上前展示了自己的召喚獸,有如同活體山丘一般的大地精靈,也有渾身纏繞著無數鎖鏈的冥界判官。輪到伊萊上場的時候,整個學院的學生們都在竊竊私語,他們認為伊萊的出場就是在丟學院的臉面,甚至會搞砸這次皇帝的參觀。
“凱瑟斯,看周圍的架勢,這孩子不太受歡迎啊。”
“嗯,但他身上流動的法力有些特殊,我感覺像是惡魔系的召喚師。”
皇帝聽後,挑了一下眉毛。
“惡魔系?少見,自從我父親去世後,就沒怎麼聽說過他們了。”
凱瑟斯沒有回應,而是默默在手中捏了個法陣。
場中的伊萊控制著法力的流動,一個巨大的召喚法陣在他的腳下浮現,一圈又一圈的結界也在他的頭頂完成。
但接下來,一道猩紅的門扉在伊萊的面前開啟,其中彷彿充斥著刺耳的哀嚎和慟哭,在門扉完全開啟的那一刻,兩隻肉膜與骸骨組成的翅膀伸了出來,那駭人的翅膀上散發著熱量,每個翅膀的尖端還有一隻瘦骨嶙峋的爪子,此刻正在不斷的抓撓那門框,發出尖銳的摩擦聲。
“這熟悉的世界...很多年沒人召喚我族了...”
皇帝身邊的衛隊迅速拔劍上前,將皇帝和凱瑟斯護在身後。凱瑟斯伸手一指,先前被他捏在手中的法陣向前飛去,拆分出無數的結界咒語將伊萊和那門扉關在了一起。
“是高階惡魔,陛下。恐怕是在領主之上。”
“這麼高階的惡魔被他召喚出來了?不簡單啊,留意一下,這是個人才。”
“是。”
除了凱瑟斯,沒人真正看到那結界中發生了些什麼。從猩紅之門裡爬出的駭人翅膀已經嚇暈了一部分學生,另一部分則被結界的力量所迷惑,壓根看不清內部真實的情況。
他看到那惡魔完全爬出,站立時至少有三米高,但伊萊並沒有感到恐懼,反而和它攀談了起來。最後,惡魔化為了人形,變成了一個戴著單片眼鏡的中年人,和伊萊握了握手。凱瑟斯看到一些力量從那惡魔的手中轉移到伊萊的身上,但他什麼也沒說,只是讓那些衛兵把劍收回劍鞘,回到自己的崗位。
凱瑟斯清楚,伊萊和那惡魔簽下了契約,但他並不知道它就是惡魔之王別西卜。
“陛下,我們該回去了。”
“嗯,那咱們就先回皇宮吧,回去之前得和學院說說,讓他們重視一下那孩子。”
“不用,我有計劃。”
“你想把他招進審判庭?”
“正是。”
“是個好主意,那他就交給你了。”
“是,陛下。”
蘇傑灌了一大杯酒,問道:“後來呢?你在學院裡召喚出惡魔,不會受排擠?”
“怎麼可能不受排擠啊...不過別西卜派給了一個羅剎當我的侍從,平常沒事就幻化成常見的召喚獸糊弄人,但有些學生還是不願意靠近我。”
帕西法爾只是一個勁的在吃飯,並沒有插入他們的話題,三人就這樣沉默了很長時間。蘇傑不理解,為什麼現在的帝國竟然對惡魔如此敵視。
難道,帝國變了嗎...
那帝國究竟變成了什麼...
當年的國王高舉著利劍推翻了舊日皇權的統治,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惡魔們加入了王旗之下的遠征軍。
遠征軍第44團,“惡魔之子”。
這些惡魔集結在國王的旗幟下,捍衛著與他們毫不相關的目標,他們明明能夠隨時返回地獄,但卻沒有一人離去。
“伊萊,你說過,帝國曾經有十多年的時間被昏君統治?”
“對,審判庭的權力被架空,軍隊和皇室全都被他所掌控,就連蓋歐卡也被汙衊弒君之罪滿門抄斬。”
“不敢相信,區區十多年...當年輝煌的帝國就變成了這樣...”
“算了,早點睡吧,明天咱們還要趕路去審判庭總部呢。”
“去審判庭總部?那我怎麼去邊境守城啊?”
“總部有傳送法陣,可以把你直接傳送到邊境,到時候把通行令牌給你,他們就知道你是過去守城的人了。”
“好吧。”
伊萊他們入睡後,那酒館的老闆娘關上了店門,她的瞳孔在燭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美麗,有那麼一瞬間,瞳孔彷彿變成了蛇眼那般尖銳,牆上的影子也似乎多了一對翅膀。
她放下手裡的盤子,對店裡的夥計低聲說道:“去通知其他人,大主教回來了。”
那夥計也吃了一驚,一臉疑惑看著老闆娘,問她:“您確定是大主教嗎?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我們...”
“別廢話,我去給46團治療傷員的時候見過大主教,不會認錯他。”
“是,我這就去通知其他人。”
店裡的夥計從廚房的視窗跳了出去,在夜幕中,他的背上生出了一對黑色的羽翼,整個人的身影也變得若隱若現。
在遙遠的深淵之中,那爬滿藤蔓的青石棺槨中伸出了無數條秘銀鎖鏈,它們纏繞在一具盔甲上,越纏越緊,但那盔甲似乎更加堅硬,無論鎖鏈如何纏繞,它都沒有絲毫損傷。
馬蹄聲從峽谷的另一段傳來,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哈、哈、哈、哈、哈...”
沙啞的笑聲自那盔甲之中傳出,空洞且蒼老。
“我...感受到了...呼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