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完防震的氣泡紙,禮物還能裝滿一大箱,關好彩跟外婆借了輛手推車,向天庥負責推。

林嬸和白雲都在家,見到一堆“小狗”,白雲開心得直拍手,林嬸感動又赧然:“這多不好意思啊,讓你們破費了……”

關好彩擺擺手:“不破費,這些都是做活動的時候廠家送的,不用錢,只要白雲不嫌棄就行。”

“怎麼可能嫌棄,她最喜歡小狗了!”林嬸轉過頭,問直接坐在地上拆禮物的女兒,“白雲,靚女姐姐送的禮物你喜歡嗎?”

白雲興奮得不停點頭:“喜歡!我好喜歡!”

“那你要跟大家說什麼啊?”

“謝謝!謝謝靚女姐姐!謝謝靚仔哥哥!”白雲大聲道謝。

林嬸收回視線,伸手握住關好彩的雙手:“真的謝謝你,好彩。”

關好彩驀地睜大眼,吞吞吐吐道:“你、林嬸你記得我啊?”

——她只在第一次來林嬸家的時候,介紹自已叫小關,沒說她叫關好彩。

“我果然是年紀大了,上次你來家裡,我都沒認出來你是街口叻婆家的大孫女。”林嬸語氣溫柔,“那天你們走了之後,是白雲告訴我,她認識你,我才想起來。”

關好彩感覺心臟像被誰重重捏了一下,不痛,但很酸很脹。

她淺笑道:“我也是沒想到,白雲能認得我。”

住同一條巷子,巷口到巷尾的距離,關好彩小時候自然常常見到林嬸和白雲。

那會兒白雲週一到週五有到特殊教育學校上學,到了週末,林嬸去哪兒都會帶著白雲在身邊。

林嬸也常帶著白雲來“芬芳”買東西,每次李靜芬都會從玻璃罐裡拿幾支散裝的珍寶珠給白雲,就算她已經是十八九歲的大姑娘了。

有幾次關好彩替外婆看鋪,也遇到過林嬸兩母女,看到白雲眼金金地盯著糖罐,關好彩踩上小木凳,學外婆那樣,從罐裡摸出一把棒棒糖給她。

白雲會很開心地跟她說“謝謝”。

最後一次見到白雲,是關好彩快去上海讀大學的前幾天,她在士多看鋪,白雲幫林嬸跑腿,一個人來店裡買調味料,關好彩還是像往常一樣,給她摸一把糖。

那次店裡還有別的客人,幾個屁大的小男孩在貨架前挑挑揀揀,一人見白雲拆了糖舔得津津有味,當場對同伴說那麼大個人了還吃棒棒糖,羞不羞啊。

有一男孩住這附近,指著自已腦袋,說“她這裡short short的*”“媽媽讓我見到她的時候就走遠點”。

關好彩聽到,直接讓那群男孩別挑了,說她不做家教不好的人的生意。

男孩們離開的時候還罵罵咧咧的,罵關好彩是“老太婆”,氣得她在騎樓下罵了會兒街。

結果一回頭,白雲站在原地舔著糖,眼睛亮晶晶的,還指著她的額頭,說“你的月亮露出來了”。

……

後來關好彩離開廣州,就沒再見過白雲和林嬸了,直到上次“送溫暖”。

她不得不承認,白雲還記得她的這件事,讓她受到了不小的震撼。

關好彩總覺得自已這些年來已經“水泥封心”,而白雲就像,她原本以為早已忘記的一株雜草,從極小的縫隙里長了出來。

而且除了白雲,還有另一株“雜草”,最近更是生命力旺盛。

稍一不留意,就要長出一大片。

想到這裡,關好彩不由自主地看向陪白雲坐在地上的男人。

前幾天他就像個快碎了的玻璃瓶子,但今日再見,他已經把自已粘好了。

當然,粘的過程中向天庥費了多少勁,關好彩無從得知。

白雲拆出一件衛衣,嫩黃色的,上面有隻小狗。

她很喜歡,舉起來給母親看:“媽媽,你看這件衣服,上面的小狗,在、在……”

白雲開始組織詞語,而大家都很有默契地不去打斷她,過了幾秒,她才說:“它在雪地裡滑滑板!”

不過很快她又懷疑自已:“但為什麼這個滑板沒有輪子?”

向天庥笑著解釋:“這個是隻在雪地裡滑的‘滑板’,你沒有說錯。”

白雲笑了:“哈!白雲很聰明!”

向天庥笑得眉眼彎彎:“對,白雲很聰明。”

“但白雲沒有見過雪,白雲想堆雪人,用胡蘿蔔做鼻子,尖尖的。”白雲邊說,邊在自已鼻子前面比劃手勢。

林嬸臉上笑容斂了許多,嘆了一聲:“我這個阿媽還是做得不夠好,白雲這麼大個人了,出廣州的次數五隻手指就能數完……年輕時我忙著工作又得顧家,沒辦法帶她走遠,現在我有空閒了,可身體差了,有心無力啊,最多就是偶爾帶她去動物園或長隆……”

聞言,向天庥想了想,柔聲問白雲:“白雲,我們帶你去看雪好不好?”

白雲頓住,消化了幾秒,整個人蹦起來:“好啊!白雲要看雪!”

林嬸驚訝:“天庥,你是說要帶她去北方?可能有點難哦,她有的時候坐地鐵都會情緒激動,飛機和高鐵估計更難控制自已,我以前問過旅行社,他們都不接我的單。”

“我們慢慢來,這次先去近一點的地方看雪,可以開車去。”向天庥跟林嬸解釋,“花都那邊有個室內滑雪場,之前我就想帶我侄子去玩了,林嬸,要是你信得過我們的話,可以讓白雲跟著我們一起去。”

關好彩覺得向天庥這個提議不錯,沒多想就補充道:“當然,林嬸要是你願意的話也可以一起,我想白雲也很盼望和你一起去旅行的。”

林嬸喜出望外:“我願意,我當然願意,哎呀……但是我們兩母女會不會成了大電燈泡、阻住你們兩個後生拍拖啊?”

林嬸這句話一出,嚇得關好彩打了個激靈。

她急忙解釋:“什麼拍拖?!沒有的事啊!我們、我們只是老同學、老朋友、老街坊,現在同在‘平安結’裡當義工而已!沒有拍拖!你千萬、千萬不要誤會!”

*

“你剛才撇清得挺快啊。”

從林嬸家離開,向天庥開始翻“舊賬”,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關好彩瞪他:“請問我哪句話說錯了?我們現在就是‘工友’的關係。”

“對對對,你沒錯,你關大小姐永遠沒錯。”向天庥悶聲道。

他也確實找不到“實質證據”證明他們的關係,比“朋友”“工友”更近一些。

可就算再近,也不過只是一個五秒鐘的擁抱那麼近。

他們之間沒有深情告白,沒有蠟燭鮮花,向天庥也不清楚關好彩對他是什麼感覺。

可能一切都只是他的自作多情。

但他又不敢再往前多一步了,好不容易才到可以並肩走的關係,如果他貿貿然把心意說出口,而關好彩她又沒那意思,豈不是一朝回到解放前?

向天庥越想越心酸,越想越憋屈,索性不想這事兒了。

反正只要關好彩一日在“平安結”,他就能像周秉說的那樣,“假公濟私”。

他換了個話題,把不久前和黃伯的對話告訴了關好彩。

關好彩問:“要是黃伯真的把房子給你,你會要嗎?”

向天庥瞪大眼:“當然不要!不可能要!”

“但這如果是老人發自真心的願望呢?”關好彩補充,“你想象一下,這如果是黃伯生前最後的一個念想,那你也不接受嗎?”

向天庥語氣篤定:“我不會讓黃伯有這樣的念想的,這段時間我一定能找到機會去見他一面,然後好好勸他,跟家人好好溝通一下,千萬不要意氣用事。”

他反過來問關好彩:“如果這件事發生在你身上,你會怎麼做?”

關好彩雙手背在身後,人字拖在麻石街上敲打出“啪嗒啪嗒”的聲音,她想了會兒,說:“我這個人自私又利已,所以這樣送上門的噱頭我是不會放過的,當然,我指的是我沒撲街之前。”

向天庥訝異:“這都能算噱頭啊?”

“當然,稍微操作一下,就能上熱搜了。”

“但這隻會遭來非議啊。”

“非議也是流量,黑紅也是紅,幹我們這一行,最怕就是沒流量。”關好彩豎起食指衝他點了點,“在那之後再發宣告,先表示尊重老人的遺願和感謝,再說無法接受這份厚禮,婉拒老人的好意,這樣子,公關做好了,流量得到了,至於後面老人是不是還會堅持想法,之後再說咯。”

向天庥一臉嫌棄,嘟囔道:“你腦子轉得真夠快的……”

“可惜啊,我不像你,不是個好人,所以沒有好報。”關好彩聳聳肩,“我知道你肯定不會要,沒什麼建議能給到你,就提醒你一下,做人有點心機也不是壞事,如果你真的去探黃伯,記得要錄音,保留證據,不要讓自已太被動。”

向天庥撇撇嘴:“那是不是以後做公益,還得胸口別一臺gopro才行?”

關好彩說:“要是信任度降到那麼低,這公益做來也沒意思了。”

就在一言兩語間,他們已經走回到巷口。

還有兩三步就到“芬芳”正門口,餘光已能隱約瞄見李靜芬的身影。

向天庥鼓起勇氣,抬手拉住關好彩的袖子:“喂,你等等。”

關好彩停下腳步,回頭:“幹嘛?”

“剛在林嬸家,我說讓白雲跟著‘我們’一起去看雪……”向天庥雙頰微微發燙,看著她的眼說,“我指的是我、我我我——”

結果還是結巴。

關好彩翻了個白眼,拍了他肩膀一巴掌:“重新來,慢點說。”

向天庥深呼吸一個來回,捋順了想說的話,一字一字,認真說道:“這個‘我們’指的是我和你,你明白嗎?”

關好彩笑出聲,眉眼帶著輕鬆:“我明白啊,向天庥,你長本事了,都會約我去街*了。”

其它小說相關閱讀More+

縱橫都市風水師

孟婆賞碗湯

江堰南

江肆鳶

我愛你,是場笑柄

柚尢

穿越明朝,我要做大貪官

古凌逝煙

寵妾滅妻,休夫後把你家產揚了

石榴藩

悲婚

秋叔本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