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誰,誰喊我?——你們家的馬甲是不是有點多?
葉晚晴渾身一震,她下意識想抬頭看向那個人。
但由於不知道說些什麼,最終還是選擇低著頭。
視線凝在桌面的一片紋路上,掌心滲出絲冷汗,本就虛弱的身體更是疲憊……
我讓他失望了嗎?
她這樣想著,勉強定了定心神。
也只有在家人面前,她才會這般失態和患得患失。
這場即將到來的血雨腥風,我不應該把他們牽扯進來……但是,這真的能實現嗎?
她陷入自責中。
一隻溫暖的小手頑強地鑽進她的掌心,葉晚晴抬頭望去,對上了女兒擔憂的眼神。
楚雲眠的手暖烘烘的,像是一隻羽毛微豐的雛鳥,正在母親的掌心撒嬌打滾,她撓了撓那冰冷的蒼白指尖,試探性地詢問道:
“娘?你好像有點不舒服?”
聲音也透著幾分小心翼翼。
她孃親此刻的神色狀態,都太差了些。
像是快碎了。
被呼喚的人一愣,連忙打起精神來:
“沒事,娘讓眠眠擔心了,都是些老毛病。”
她視線落在地上打滾的魔偶,感受到肩膀上楚安淮的安撫,半晌才艱難開口:
“眠眠,你有沒有什麼不適?”
極樂魔典霸道強勢,汲取力量並不客氣,甚至有某一屆聖女差點被魔典吸乾,自那以後,魔宗在締結連結前,都會準備好一切資源,用以供養這件至寶。
而眠眠是半路甦醒,若是魔典仗著自己強大橫行霸道,硬生生吸乾……
葉晚晴想到這裡,眼底閃過狠辣。
若是魔典對眠眠不利,就不要怪她撕毀她們之前的約定了。
楚雲眠咂吧了下嘴,喃喃道:
“沒有吧……精神受損算不算,該說不說,它們……呃,我是說器靈,有些吵……”
葉晚晴眼底流露出一抹迷茫。
極樂魔典……難道不是沉默寡言,只有在下達聖諭時,才會開口的嗎……?
怎麼會吵呢?
與此同時,楚雲眠丹田內,正在對峙的器靈正在大吵特吵。
具體來說,是冥玄寶鑑在單方面攻擊,而“沉默寡言”、“惜字如金”,只善於蠱惑人心和該殺就殺、絕不耽誤的極樂魔典反而落了下風。
“……閉嘴,聒噪!”
“叭叭叭叭叭叭——”
“閉嘴!!!!”
楚雲眠:“……”
哎,好吵。
能不能把這倆遮蔽了。
她心念一動,發現識海和丹田內都安靜了。
因為冥玄寶鑑突然察覺自己被“靜音”了。
“……”
“!!!”
極樂魔典也意識到什麼,聲音帶著震驚:
“你被她控制……你居然籤的主奴契約?!”
說到最後四個字,它幾乎有些不可置信。
雖然這隻器靈嘴賤又猥瑣,戰鬥力極差,但不可否認,冥玄寶鑑絕對是一件強大的靈器,甚至能和天道產生共鳴。
——並非所有器靈都能做到此事,能被天道承認、接受,甚至共鳴的存在,哪怕再古怪,內心深處也是驕傲的,怎麼可能簽下主奴契約?!
難道是楚雲眠強迫的?!
聽到它發出質疑,惱羞成怒的金色糰子猛地飛起,藏到某個犄角旮旯去了。
徒留極樂魔典在原地沉默。
它居然有些忐忑起來。
若是旁人,哪裡需要如此多的思慮……人族嬌弱,被選中的歷代聖女都被它輕鬆拿捏。
哪怕是足夠謹慎的風禾,在抉擇之間,終是與它合作。
然而楚雲眠就如外界對其評價——非常人也。
甚至對於身處其體內的它而言,感觸更深。
想到這裡,它凝望著下方宛如深淵的丹田,內部好像藏著一張巨口,又宛如坍縮的龐大巨物遺骸……只是看一眼,就足夠心驚膽戰。
極樂魔典重傷時,便在這裡沉睡,只不過汲取了其中一部分力量,就治癒了近半傷勢,甚至成功甦醒靈性。
它忍不住懷疑:
難道……要和楚雲眠締結,只能籤主奴契約???
想到楚某人曾在金紋雷劫時,劈雷如充能,怎麼劈都劈不死的一幕。
在各種危急關頭,總能使出一些莫名其妙的手段……還有那神秘叵測的星文和星辰之力……
——這丫頭,真的只是一個普通人族嗎?
奪天者?還是真正的大氣運者?
明明已經做好決定的極樂魔典再次陷入沉默。
……這契約(賣身契)籤還是不籤,是個問題。
不知道自家女兒讓性格謹慎的極樂魔典感到困惑,葉晚晴關於魔典叭叭這件事只好先放下。
——大概是重傷後性情有變吧。
這很正常。
對於一件魔物而言,更正常了。
她想著。
只要對方沒有對眠眠出手……事情就還有挽回的機會。
她表情凝重幾分:
極樂魔宗,聖女轉世,陰神祭法,魔典叛變,關乎舊日魔道之巔崩潰的真相。
若是再隱瞞下去……對她,對他們,都不利。
“對了,爹孃,你們知道極樂魔宗的聖女嗎?”
帶著疑惑的聲音響起,楚雲眠捧著下巴,看向面前二人。
楚安淮聞言若有所思:“當然知曉。”
“那是修真界鼎鼎大名的前輩。”
葉晚晴嘴角笑容一僵,神色變得緊張起來:
“……眠眠怎麼突然提到這個?”
楚雲眠理直氣壯:
“我這陣子老做夢呢,夢中看到一個穿著紅袍的漂亮姐姐,手持一個權杖,權杖頂部還有一顆看上去就很貴的魔石——哦!就是洛家主帶來的那個。”
她思索片刻,又道:
“我還看到一個奇怪的男人幻影……他在問我……”
葉晚晴瞳孔一縮,聲音微緊:
“問你什麼?”
楚雲眠遲疑道:
“問我‘風禾,你在哪裡’,呃,他好像認錯人了。”
楚安淮微微眯眼。
在哪裡?
風禾?
那不是早已死去的人嗎?
他注意到道侶緊張的神色,聯想到那本不知從何而來的前魔宗至寶,眼底閃過一抹暗光。
難道……
葉晚晴還不知道楚安淮已經開始扒自己馬甲。
她震驚於眠眠居然和老對手已經有了交鋒,心中後悔又擔憂,還有幾分因女兒受到威脅,所產生的澎湃殺意。
半晌,葉晚晴抿唇,下意識問道:
“那眠眠怎麼回答的。”
“哦。”
楚雲眠想了想,老實交代:
“我說我是你大爺,他就氣跑了,真是好奇怪的夢哦。”
“……”
“……”
“誰?誰喊我?”
窗外倒吊下來一個老刀修,手裡捧著剛摘的花,正一臉迷惑看著他們。
“?!”